“很简单,你只需要坐在这里,戴上它,好好地睡一觉就可以了。”
姬天意拉开了光幕前的一张躺椅,并从旁边的密封金属柜中,取出了一个白玉质的头盔。
“这是……”
慕北从姬天意手中接过了那顶头盔,仔细地端详起来,头盔内部有许多精密的传感器和金属芯片,但她拿起来却极为轻便。
姬如雨眉头一皱,突然走上前来,按住慕北的手臂,紧盯着姬天意,说道:“你又想打什么算盘,你想对慕北做什么?”
面对姬如雨的质问,姬天意却没有丝毫想要理会的打算,他只是目光淡淡地看着慕北,说道:“关于你,迄今为止,我也算有一定的了解和认识了。”
“实话告诉你吧,就算你这次不来,我本也有打算找你来协助我的计划,凑巧赶上你们过来,那正好,也省得我浪费手脚。”
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姬如雨。
“她知道你的事吗?”
慕北看了看姬如雨,姬如雨眼中充满了担心,慕北安抚性地点了点头。
“学院长都知道,来这里之前,我把关于我的事情,已经告诉她了。”
“哦?”姬天意挑眉:“看起来,接受得蛮快的,那就没什么影响了。”
“你到底在打什么哑谜,别卖关子,想要慕北做什么就直说。”姬如雨喝道:“如果你要对她不利,那我宁愿再想办法修复楠楠的身体,也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姬天意耸了耸肩。
他看着慕北,轻声说道:“作为前文明纪元的战士,你应该失去了很多关于过去的记忆吧。”
“我现在需要你做的,就是利用这台记忆深潜装置,挖掘你脑海深处那些被你丢弃的、隐藏起来的记忆。”
慕北浑身微微一震,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手中的头盔,抬头看着姬天意。
“你是说,能够让我想起以前的事?”
“别那么吃惊?这其实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姬天意轻轻一笑:“经历了极其漫长的岁月冲刷,就算你的身体因为某种原因能够避免死亡和衰竭,但你的灵魂不会。”
“如果我猜想的不错,每当你在过去的岁月中,苏醒一次,都会丢失掉一部分记忆,对吗?”
慕北看着眼前的金眸男人,认真地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那便是你的灵魂在进行自我治愈的过程,因为你的记忆实在是太多了,就算你的灵魂再坚韧,也无法承载那么厚重的岁月,它不得不进行舍弃,将你潜意识认为不重要的、多余的部分割去,化作记忆残片,沉淀在你的灵魂深处。”
“而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将那些记忆残片,从你的灵魂深处挖掘出来,通过你的意识感知,获取其中隐藏的信息。”
姬天意说得仔细,慕北也同样听得凝重,但姬如雨却忍不住了:“你这样做,不会对慕北的意识造成损伤吗?”
“损伤?”姬天意摇了摇头,说得:“危险性是存在的,通过记忆深潜装置,将慕北的意识潜入那些记忆残片中,需要将她的意识彻底放空,她会暂时失去自我认知,想要脱离记忆残片,必须凭借她自己的力量,意识到虚幻和现实。”
“否则,就会彻底的迷失在记忆残片中。”
闻言,姬如雨蓦然色变,喝道:“不行,这太危险了,慕北!”
她看向慕北,但慕北却对此毫无反应,甚至认真的思考了起来。
“当然,这样做,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的,作为回报,你每渡过一段记忆残片,你会收获那段忘却的记忆,并且你的灵魂会因为记忆残片的回收,而变得更加凝练。”
“怎么样?”姬天意看着她。
“你想从我的记忆里知道些什么?”慕北问道。
姬天意微微一笑,他看着身后的光幕,用手指缓缓划过那些闪亮的光点。
“虽然不知道你,来自前文明纪元的那些记忆还剩下多少,但是我需要的东西,是那位博士所遗留下来的,能够在你记忆中找到的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你不必追问。”
“你好像对前文明的事情知道很多。”慕北郑重地看着他。
姬天意却笑而不语。
“我答应你。”
“慕北?!”
慕北转过身,看着姬如雨,说道:“学院长,不用担心,你应该对我有信心才对。”
“那些记忆残片,本就是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迷失在其中,更不会因为它,而忘记现实。”
慕北拿起那台记忆深潜装置的头盔,缓缓将它戴上。
“开始吧。”
“很好,慕北,真不愧是活过数万年的人,放心,如果你长时间停留在一块记忆残片中,实在无法进行下去的话,我通过装置加以引导。”
“不过,那样会很麻烦,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不会那么做,一切,基本上还要靠你自己。”
慕北坐在了那张躺椅里,深潜装置中立刻弹出一层光膜覆盖在少女的脸庞上,她闭上双眼,感觉到脑海中徘徊着一股奇异的波动,引导着她的意识缓缓从身体收拢。
控制着慕北慢慢陷入记忆深潜的状态中,姬天意看了一眼姬如雨说道:“不要着急,耐心的等待,记忆深潜需要一些时间,你去让人把杨若楠的身体带进来,我会准备为她进行彻底地修复。”
“等慕北醒来,正好可以为她引魂。”
姬如雨皱眉,但也没说什么,转身便离开了实验室。
待她走后,姬天意看着慕北,金眸内闪过一丝晦暗的光芒。
“真是意外之喜,现在‘源泉’有了,‘钥匙’也找到了,那么很快……很快我就能够将你复活了。”
“尼娅……”
“等着我。”
……
盛夏的午后,总是那么沉闷。
阳光透过医院的窗户,洒在病床上,原本安静躺在病床上的少女,微微抬了抬眼皮。
“我这是……在哪?”少女有些茫然的自语着。
她抬起头,望着窗外,烈阳炎炎,万里晴空无云。
少女一头乌黑亮丽的披肩长发,面容稚嫩清秀,大概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身上那件宽大的病号服裹着略显单薄的躯体。
“嘶,我的腿。”
她慢慢揭开被子,赤着双足下地,刚走两步,膝盖便传来了些许刺痛,少女微微蹙眉,搀扶着墙壁向前走去。
嘎吱。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一个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看到少女下地,急忙走了过来,搀扶住少女的手臂。
“小北,你的伤还没好,怎么急着下来?”
那名为小北的少女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下意识开口说道:“没事的爸爸,我的腿不碍事。”
男人无奈又慈爱地抚摸着少女的发顶,轻声说道:“你啊,就是喜欢逞强,都说了咱家武馆的事情不需要你去处理,你明天就要去高中报名了,现在这情况,爸爸只能替你去跟老师请假了。”
闻言,小北突然站直了身体,语气认真地对男人说道:“不,我没事,我已经好了,爸爸不用帮我请假,明天我自己会去报名的。”
“可是……”男人有些迟疑,少女却轻轻握住了他的手,用黝黑的双眸注视着他,认真说道:“爸爸,让我去吧。”
“武馆离不开您,小北能照顾好自己。”
“请您放心。”
“唉……”男人摇了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想到自己那几乎快要倒闭的破旧武馆,最终还是妥协了。
“既然这样,那就穿上衣服,爸爸这就带你回家。”
小北接过男人手中的衣服,那是一件样式十分古朴的练功服,似乎还是男性的款式,根本不适合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穿着,但小北很自然的接了过来,动作很快的穿戴整齐。
男人给女儿结清医药费,带着她回到家中,两人一直是父女在一起生活,居住在不到二十平米的小房子里,生活十分拮据。
父亲一直不肯放弃那间武馆的生计,母亲也因为这样的原因在她很小的时候选择离开,少女是父亲一个人抚养长大的,她很懂事,从不给父亲添麻烦,无论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她都会选择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着。
她没有出色的外貌,也没有优异的成绩。
既没有朋友,也不善言辞。
除了在武馆里学会了几手本事外,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
但对于一个小姑娘而言,整日里混迹在武馆中,跟一群男人在一起学习功夫,在旁人眼中,这本就不是什么值得称道的事情。
傍晚,父亲又去了武馆,小北留在家里,用仅剩的食材娴熟地做好了一顿勉强还算丰盛的晚餐,坐在桌旁等着父亲回来。
父亲很快就回来了,带着一脸的疲惫和颓唐。
简单地吃了两口,小北便站起了身,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爸爸,我去做今天的晚课,如果回来晚些的话,您就先休息吧。”
男人一愣,站起身说道:“小北,你怎么今天还去锻炼,好好休息,你的腿还没……”
他的话还未完,少女却已经推门出去,只留下轻巧的话语。
“没关系的爸爸,我都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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