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月战士……基因改造……”姬如雨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概念。
“所以姬天意当初要做的事情，便是朝着这样的存在靠近吗？”
“他试图通过令人类融合赤妖结晶的方式，让人类掌握赤月能量，这种构想并非天马行空，的确存在某些可能性。”
慕北淡淡道：“但人类的身体毕竟太过脆弱，他虽然有设想，但还不完善，只能用人命去堆积，去检验。”
“但如果是用像她这样的身体，配合正确的手段……”
慕北眼眸微沉。
“成功的概率，或许不再渺茫。”
虽然听不太懂两人之间的对话，但是小小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她突然有些害怕，低声说道：“姬如雨大人，求求你，我们不要做实验。”
“小小别慌，我们不会把你们交出去的，你别怕，放心！”姬如雨紧紧抱住怀里有些颤抖的小身子。
“按理说，有天幕的庇护，现在还没有到诞生这种对月战士宿体的程度，但如今看来……”
“赤月纪已经近在咫尺了。”
姬如雨抬起头，脸色难看地问道：“赤月纪是什么？”
“赤月现世之初，是赤月能量的第一次爆发，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赤妖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出现在世人眼中吧。”
姬如雨点了点头。
赤月现世之初，也就是共联最开始成立的那段时间，也是因为赤妖的出没，才使得共联可以加速世界的统一。
“赤月纪，就是赤月现世之后的第二次能量喷涌，赤妖和赤魔的数量会大幅度增长，甚至……天幕的防御很可能会被摧垮。”
闻言，姬如雨勃然色变。
“赤月纪的到来无法避免，只能尽可能提升自身的力量，来应对即将降临的灾难。”
孩子们的事情，慕北没有太多的办法去帮助她们，只能让姬如雨先照顾好她们，尽可能帮助她们提升身体素质。
而且，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那种异变并不算完全是坏事，尤其是在整个世界即将面临灾难的危险时期。
那种异变，或许能够在关键时候，保住她们的生命。
……
淅淅沥沥的雨夜里，楚洛儿循着水流，一路朝着上游走去。
她的视线已经极暗，只能大概看清前方十米距离的事物，再远便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
这对一位装甲武神级别身体素质的人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由于灵魂被压制，身体被侵蚀，楚洛儿已经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可她从未露出任何沮丧的神情。
反而，一心想要将自己剩下能够发挥出的作用，发挥到极致。
或许没有人知道她做过什么，但楚洛儿并不后悔。
她只求无愧于心。
冰冷的雨水拍打在面颊上，耳边的滴答声和水流涌动的声音此起彼伏，楚洛儿站在巨大的水洼前，使劲地睁大双眼，望着前方。
那巨大的水洼中，隐隐约约有一座石台起伏。
深夜里，赤妖已经离开，石台静谧而安静，除了水声什么也没有。
楚洛儿慢慢地淌入水中，水洼很深，但她已经疲惫至极，早已无力飞行。
等她艰难地爬上石台，浑身上下早已狼狈湿透。
但楚洛儿却毫无所觉，她感受到了身前传来的浓郁赤月能量，水源中的赤月能量似乎都是从其中涌出，她抬起头，看到了那柄造型奇异的紫色剑柄。
孟韶华在周围搜找了许久，夜里，不知不觉又踱步回了水洼旁，对楚洛儿的担忧几乎充斥了她的心头，令她有些恍惚。
不经意间，她抬起头，只见到对面石台上，那柄剑前，一道瘦弱的影子映入她的眼帘，孟韶华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又出现了。
这些天来，她总是恍惚间看到洛儿的身影。
拼了命的跑上前，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身影随风而去，抓不住一片衣角。
但这一次，洛儿的身影却显得格外真实。
那抹白影在风雨中似乎随时都可能被吹倒，显得那样摇摇欲坠。
她的脸色苍白，几乎没有血色。
孟韶华微微怔住。
她下意识向前走去，口中喃喃喊着：“洛儿……”
“洛儿？！”
她跑得愈来愈快，冲到水洼边上，一个纵身，便跳跃到石台内。
楚洛儿注视着石台上的紫色细剑，耳边恍惚响起少女的叫喊声，她微微抬起头，向远处望去，只见半空中一道身影跃下，停在了她的面前。
两个人隔着长剑，彼此望着对方，良久也没能说出一句话。
孟韶华不知何时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洛儿！”
少女扑上前，紧紧将朝思暮想的人抱在怀里，她的身体是那样的瘦弱，憔悴无比。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楚洛儿几乎一窒，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她。
“韶华……姐……”
楚洛儿的声音有些干涩。
她挣扎着想要从孟韶华的怀抱中出来，但少女抱得极紧，仿佛害怕一松开，她便会消失似的。
“我终于……终于……找到你了。”
孟韶华不知压抑了多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彻底倾泻而出，她紧紧抱住楚洛儿的身体，丝毫没有发现楚洛儿的异状和僵硬。
“韶华姐姐……你……先放开我。”
楚洛儿艰难地说道，孟韶华急忙起身，扶住她的肩膀：“弄疼你了吗？对不起，洛儿，是我失态了。”
“这里雨大，我先带你离开。”
说完，不顾楚洛儿的反应，孟韶华将她抱了起来，便要跃出石台，楚洛儿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但还是脸色变了又变，还是犹豫地忍住了。
遮雨的房檐下，孟韶华将楚洛儿靠在墙角，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洛儿，你受伤了吗？”
楚洛儿摇了摇头，轻声道：“韶华姐姐，别担心我，我的伤已经痊愈了，不碍事的。”
“我听说了苍穹市的事情后，你被共联的人带回了中幕洲总部，我本想去中幕洲找你，可后来又听说你失踪了。”
孟韶华蹲下身子，紧紧地攥住楚洛儿纤细的手。
“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的？”
楚洛儿抿了抿唇。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见了共联副领袖艾希一面后，就被她的手下打晕了，再醒过来，就已经到这里了。”
“艾希？”孟韶华眼神一沉。
旋即那抹暗色又变成了担忧，她看着楚洛儿，那苍白的小脸让她格外心疼。
“你的体内，现在……是什么情况？”
“先前慕北说过，你不能在动用那件装甲，可是苍穹市里，你又做了那样的事情……那你现在……”
“没什么！”楚洛儿扶着墙壁站起身，笑着说道：“韶华姐姐，你别太担心了，我能有什么事嘛。”
“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能站在你面前，能跟你说着话，也能跑能跳的，你就别担心啦。”
看着少女有些俏皮的笑脸，孟韶华内心却没有丝毫轻松的意思。
两人对视了片刻，孟韶华微微别过目光。
“你一定饿了吧，我在附近找了一些食物，这就做给你吃，正好这家里有烹饪的东西，你等一会。”
“吃的？！”楚洛儿眼睛一亮，顿时冲着孟韶华嬉笑道：“好久没有吃到韶华姐姐做的食物了，没想到现在又有口福了！”
闻言，孟韶华也不自禁露出了些许笑意。
似乎是想起了她们过去的生活。
“你呀……”
那个时候，你总是在下课后，缠着我说今天想要吃什么，趁我在厨房忙碌的时候，悄悄溜进来偷吃，被我抓住了，就知道跟我撒娇。
后来衣衣来了，你们总是争抢吵闹，被衣衣欺负了，你才会想起来跟我打小报告。
知道你饭量大，晚上经常会饿，我总是会多做一些糕点，放在冰箱里，等你晚上起来，找食物的时候，就能发现不同的惊喜。
跟你相处的那一年时光，简直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屋外的雨水淅淅沥沥，楚洛儿安静地坐在房内，聆听着厨房传来的轻盈声响，是那样熟悉，那样想念。
“久等了。”
孟韶华端着热气腾腾的盘子走到她的面前。
“哇，这是……我最爱吃的麻辣咖喱？”
“因为想着你可能会吃，所以当初离开学院的时候，特意带上了一些咖喱，没想到真的用上了，就是……”
“太棒了，韶华姐姐，好香啊！”
楚洛儿端起盘子，吃得停不下来。
“呜呜，太好吃了！”
她举着小手，在嘴边不断扇着。
“啊，好辣好辣，果然还是韶华姐姐熟悉的味道呀，真的好好吃啊！”
少女面带笑容的大快朵颐，孟韶华怔怔地望着她，眼神中充斥着莫名的情绪。
很快，一盘香气扑鼻的咖喱饭被一扫而空，少女拍了拍肚皮，还哈着气。
“真辣呀。”
这样的画面，对于孟韶华而言无比熟悉，还在学院的时候，洛儿便会在吃过咖喱饭后，拍着肚皮，哈着辣气。
“吃饱了，韶华姐姐，我出去走走，你不用跟着我了，我很快就会回来。”
说完，楚洛儿冲她一笑，转身便步履轻快地走了出去。
她的背影消失后，孟韶华还望了很久，方才缓缓回过神来。
看着桌子上干干净净的盘子，少女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闭上双眸，靠在椅子上，沉默了良久，两行清泪难以控制地涌下。
“傻丫头，我做得根本就不是麻辣咖喱！甜味咖喱，哪里会有辣味？！”
孟韶华怎么都没想到，楚洛儿的身体状况，竟然已经恶劣到了这种地步。
甚至连味觉，都已经丧失了吗……
她还要瞒着自己。
为什么……
屋外，楚洛儿的身影奔跑在雨中，她跑了很远，跑到离孟韶华很远的地方，方才停了下来。
少女的脸色变得很差，她捂着嘴，扶在墙边，神情痛苦，泪涕皆流。
呕！
满地的食物残渣，没过多久便被雨水冲刷地干干净净。
楚洛儿靠在墙角，缓缓坐下，她面如白纸，闭着眼，拼命地喘息着，任由雨水冲刷着脸上的污秽。
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响起少女微不可查的呢喃。
“对不起……”
“韶华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