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三娘怀孕之事,自然不只是一家欢喜。
李勇随后便到了孙家,告知了孙屠户这个消息。
孙屠户和他浑家俱是一脸惊喜,在他们看来,女儿这回嫁得好,连带他们也受益了。
孙家肉铺现在都可以不用做那些小单的普通生意,只供应李家一家都嫌不足呢。
若不是他们住在这儿几十年,为着邻里关系也不能断了这肉贩生意,早都收拾起来专心那一家了。
如今收了两个徒弟帮忙,他们俩也轻松许多,而这全是因孙三娘的关系,由李家送来的好处。
先前两个女儿嫁的只是普通人家,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虽未断了联系,但住的不日往来也少了,也没什么能帮衬的地方。
所以到孙三娘这儿,他们原本是期望招个倒插门的,好帮着继承了家里这间铺子,同时也传承一下他们孙家的香火。
哪知道孙三娘竟要在傅新贵那么一棵树上吊死,还要给他们傅家传继香火,父女关系一度闹得是不可开交。
傅新贵死了对他们本是个好消息,却没想到那不省心的三女儿还要给人家披麻戴孝、守孝送终。
万幸是傻人有傻福,却遇上了李勇这等良人,孙屠户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们家对李家自然是高攀了,还得了这么些好处,所以也不敢提什么入赘之事,对于孙三娘去做妾也说不出什么来。
只是对于自家香火可能就此断了,多少有些感叹。
但当着李勇的面,自然也不会表露出什么来,还是笑呵呵道:“恭喜小官人,从此李家也有后了!”
“同喜同喜……”李勇也笑呵呵的,想了下又轻声道:“其实若泰山愿意,等孙三娘这胎生出来,若是个男孩儿,就让他姓孙,也承了你们孙家的香火;若是女孩儿,自然还是姓李……如何?”
孙屠户眼前顿时一亮,他最大的遗憾便是生了三个姑娘,而且没一个招赘的,这眼看着孙家的香火就要断在他这一代了,心里也是焦虑得不行。
本来都已经不抱有希望了,毕竟孙三娘给李勇做妾,怎么也好过嫁给傅新贵那种人。
而连傅新贵都不愿入赘,更遑论李勇。
如今孙三娘有了身孕,但这就算是个儿子,也该是李家的长子。
但没想到李勇会突然主动提出这么一件事情来,不过再一想,他却又连忙摇头道:“不可不可,小官人莫要折煞了我们。老员外正盼着李家有后呢,我可不好跟他去争抢。”
李勇呵呵笑道:“生出来的是我的孩子,自然由我决定他的去留。何况我既然能生一个,自然能生两个、三个,李家少不了继承人的。”
毕竟是庶出的孩子,就算是男孩儿,往后要继承家业也不太可能。
孙屠户也知道这一点,但在他内心看来,让孩子待在李家,怎么也要比跟着他们孙家要好。
若往后让孩子晓得了这一出,岂不是让他恨死他们了?
他却不晓得李勇的打算,他这一世是要搏个泼天富贵的,往后的孩子可能都是天潢贵胃,但是权力迷人眼,他也不能保证自己身后不出那兄弟阋墙、手足相残的人伦惨剧。
历史上那么多英明神武的君王都在继承人问题上出过问题,他又怎好说自己没有意外。
能少一个陷入争斗的,多一个安安稳稳的富贵闲人是件好事,也算是他对这个孩子的一份爱护了。
“不过,若是泰山就这一个门面,可不够作为他的继承啊。”
说到这个,孙屠户有些赦然,他在李家面前,哪里有什么门面,这铺子也是祖传下来,加上邻里关系才不舍得舍弃,不然就专心去供应李家那边了。
“小官人的意思是……”
李勇笑道:“不知泰山有没有想过,将你这生意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他要做的,是让孙屠户直接垄断钱塘一地的屠宰生意,进而控制肉类的源头。
而后嘛,自然是做出钱塘、做到汴梁去,成为大宋“肉霸”。
若能做到这一点,那又会成为他的一个助力。
孙屠户有经验,他有钱和人脉,现在更是有途径,起码在钱塘和宁海节度府内做到最大,问题不大。
往后嘛,就得走一步看一步,也看孙屠户自己有没有长进,能不能跟上自己了。
也是因为自己手头上实在是没什么可用的人才,只能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全部都利用起来。
李勇现在发展势力,也就只能是这样,各方面都先尝试一下,看其中能有多少给自己惊喜的。
……
咸平三年四月,暮春时节,草长莺飞。
钱塘迎来天使驾临,居然是为着那李家的“小铁胆”、“小卧龙”李君名而来。
当然,这不算什么意外之事,不管是钱塘百姓,还是各大家族,乃至于俞知县、王主簿等人都自觉果应如此。
天使带来了圣旨,官家在二月中北巡路上得闻蜀中故事,知道了李勇如《三国演义中的卧龙诸葛亮一般,以锦囊妙计助蜀州知州杨怀忠与符昭寿平定神卫军叛乱,大赞之。
甚至钦定了他这再世卧龙的名号,因此命他克日启程,前往汴梁面圣。
这圣旨一出,钱塘上下人人称羡,李勇这年不过二八,连个秀才功名都不是,也非武举人,看起来是文不成武不就的,竟然得见天颜,且从圣旨上看,皇帝对李勇是赞赏有加,甚至直接以如今在钱塘早就流传得家喻户晓的三国故事中诸葛孔明、赵子龙来类比。
这次进京面圣,只要不出大差错,少不得一个恩遇出身,若能博得圣心卷顾,便是封官进爵也不无可能。
于是一时间,李家门庭若市,莫说是钱塘县衙,便是宁海节度府,乃至于苏州等地,也纷纷有人前来示好。
李勇一跃而成为苏杭这块最为炙手可热的人物,风头一时无两。
李源这时候反倒是为此担心了起来,晚上抓着李勇一番计较,李勇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不外乎便是担心他们如今所做的事情会泄露出去,到时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以他们如今的势力,何以与整个大怂朝廷抗衡?
李勇却笑道:“父亲,前番之言出得我口入得你耳,何曾有第三人听见过?”
李源讷讷道:“却是不曾有第三人听见过,可……”
“父亲所虑者,不就是此事露出风声去,让官家知道,我这上了汴梁就等于是自投罗网?可既然只有我二人知道,你不说我不说,外人又如何晓得?
“你看我如今所作所为,又有哪一样,可称得上是大逆不道的?”
“这……”李源张了张嘴,一时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