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静瑶摇摇头笑了,眼神落在前厅的位置。
“我也不知,想必应该是说道什么开心的事情了吧。”
李丽质撇嘴,“唉,也就姐夫这样的人,才能受得了阿耶这个脾气了,要是寻常人,早就被轰出来了,就算是长孙舅舅,在阿耶面前也过不了几招。”
这一点她倒还算有点眼力见。
李静瑶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就你嘴贫,你就不怕被阿耶或者舅舅听到?”
“略略略!我不怕,姐夫刚刚可是答应罩着我了!”
“你啊,只怕日后有你姐夫在,你估计要在皇宫里横着走了。”
......
话说回前厅。
李君羡忽而闻得这一阵笑声,整个人差点没一屁股摔在地上。
太惊悚了有没有?
刚才来的一路上,李君羡简直都要被老李周身那一股超低气压给压得喘不过气了。
他到底是忽略了什么重要的部分?
李君羡想了想,半天没想明白。
只见老李笑了半晌,这才摸着胡子停下来。
但那脸色也跟着红润了起来,恢复了意气风发的劲儿。
满眼赞赏的看向林景阳,欣赏之色毫不掩饰。
李君羡咂咂嘴,他算是发现了,自家陛下现在好像老岳父看女婿,越看越对眼儿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老李是个女的......
咦!
画面太美,不敢看啊!
接下来,就见林景阳十分谦虚的说道,“岳父大人过奖了,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给你举了个例子。”
“呵!你小子啊,就知道推卸责任!”
话中毫无责怪的意思。
“罢了罢了,朕容你一次,不过,方才你的胆子可是真大啊!你叫朕什么来着?”
林景阳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好样的!
真是好样的,这不就是名副其实的过河拆桥吗?
酒你也喝了,计谋也献给你了,现在你倒是想反过来打我一手?
林景阳暗骂老李臭表脸!
面上却是笑嘻嘻的装傻充愣,“岳父大人说的什么话?我怎么听不懂呢?”
李世民摸着胡子瞪了他一眼,“行了,朕懒得跟你计较,天色也不早了,朕也该回宫了,你,赶紧去给朕捎几罐好酒,还有,那羊奶粉也给我带点,最近雉奴是越发的依赖你那羊奶粉了!”
得,不仅要过河拆桥,还要趁火打劫。
“好嘞岳父大人,不就是好酒吗?管够,奶粉也管够!”
说罢林景阳冲外边吩咐,“冰儿,赶紧去将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给岳父大人装马车上带回去。”
李世民这才满意了几分,下一瞬又低下头看向一桌子没怎么动过的菜,“还有这些菜......”、
林景阳嘴角狠狠抽搐了几下。
好家伙,不仅要酒,连这残渣冷菜你都不放过!
得亏你是唐初三流氓之首,果然名不虚传。
......
马车渐渐驶离林家庄。
林家庄渐渐汇集成远处的一个模糊影子。
老李坐在马车里,心中无比舒畅。
他这一趟可是太值得了,不仅物质上满载而归,最主要还解决了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
这他能不舒服了吗?
一想到刚才林景阳点出来的那个点子。
老李真是恨不得一拍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一回到宫中,他立刻连夜派人暗中宣长孙无忌和房玄龄、杜如晦三人进宫。
长孙皇后本来准备了醒酒汤,刚想送去,却听说老李又开始忙正事儿了。
还连夜秘密召集大臣议事。
长孙皇后这左思右想,最终得出了一个结论,肯定是在林家庄,又得了什么好点子了。
她卧在贵妃榻上,无奈摇摇头,召了内侍把醒酒汤给老李送去,也没说什么。
......
林景阳这边。
刚送走老李,自己还没好好休息一会儿。
李丽质就噔噔噔的跑了进来。
不停的晃着林景阳的胳膊,“姐夫,姐夫,我肚子饿了,你给我做点东西吃吧?”
林景阳撇嘴,指着桌上,“这一大桌子菜今晚也没见你动几次筷子,现在知道饿了,想吃了是吧?行,我让冰儿把这几道菜给你热一热。”
李丽质立刻嘟起嘴巴,“姐夫!我不吃这个!我要吃烤串儿!”
烤串??
林景阳一怔,顿时反应过来,这小丫头,肯定又是在冰儿那里听说了什么了。
敢情她不是饿了,就是嘴馋。
“没空,去玩你的去。”
“啊啊啊!不要不要!姐夫姐夫,好姐夫,我想吃烤串!”
林景阳一扶额,又是这一招。
不行,这次说什么都不能再顺着这小丫头了,否则过不了多久,只怕她又要上房揭瓦了。
唉!
林景阳心里突然有点后悔,刚才为什么不让老李把这小丫头带走?
这段时间他跟小媳妇儿的二人世界都被迫减少了许多时间。
李丽质眼睛一两个,忽然想出了个鬼点子,紧接着她不怀好意的笑道,“唉!既然姐夫你这么忙,那没办法,想来今晚你都没时间睡觉了,那好吧,那我让阿姐去跟我一起睡,我替你照顾我阿姐!嘿嘿!”
林景阳一听哪里还坐得住,反手拎起这丫头的衣领,咬着牙,“你敢!”
“我不管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吃烤串!”
“你!”
前厅的气氛忽然有些紧张起来。
也就是这时候,冰儿突然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主子!厢房里那个姑娘,醒了!”
姑娘?
林景阳立刻松开手看向冰儿,“醒了?人怎么样?”
冰儿说,“人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就是太虚弱了!不过那姑娘现在一句话都不肯说,夫人问她叫什么都问不出来......”
闻言,林景阳轻叹一口气,起身就往外走,“我去看看,你先去烧一锅白粥,要清淡,少油少盐,别的什么都别放。”
“好的主子!”
不消片刻,前厅就只留下李丽质一个人凄凉的在那炸毛。
......
来到冰儿他们居住的厢房。
还未踏过门槛就听见屋里传来自己媳妇儿的温柔说话声。
“姑娘,你方才醒来,若你此时不想说话,那我也不会强求,我只是想询问一下你的家世,看你家中若是还有......”
“没有,一家九口人,只剩下我自己了。”
林景阳轻缓的脚步一顿。
李静瑶也是一愣。
而后听到动静才转过头,“夫君你来了,这位姑娘......”
林景阳打量了一下半靠在床头,双眼无神望着窗外的姑娘。
她这幅样子,用活死人来形容一点都没差。
眼里一片空白,别说七情六欲,就是连最普通的波动都没有。
整个人看上去,毫无生气,若是不靠近看到她呼吸的起伏,还以为她就是个逼真得不得了的人偶。
林景阳见状眉头紧锁,李静瑶刚想再次开口,林景阳一抬手制止。
“夫人,这里交给我吧,长乐那丫头说肚子饿了,你去看看她。”
李静瑶一愣,看了看林景阳,会意过来,“额,好,我这就去看看。”
说完起身离开。
此时屋内就只剩下林景阳和那个不知名的小姑娘。
这姑娘看起来年纪也不大,约莫也就是十四五岁左右。
原本就是含苞待放的年纪,却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
看起来还挺怪异的。
林景阳倒也没着急询问关于她的个人信息。
一转眼看到她唯一的动作就是右手捂着左手空荡荡的手腕处。
他想了一下,将手伸进衣兜里,摸索了一会儿,找到一个不算稀奇的手镯。
“这手镯,用的是普通的木料,不过这雕刻的技艺却是比较特殊,并且工艺难度比较高,没有几把刷子的人,只怕是做不来。”
说完不紧不慢的将镯子放到床头的桌子上。
那姑娘一听到这话。
明显身躯一震,神情剧变。
脸上的表情一下回笼,眼中的色彩也找回来了。
她又惊又急,完全顾不上自己身上多处伤口,像是飞扑一般转过来,前身猛地跌落在床上,手却尽力的拿过镯子。
紧紧握在手中。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肩膀一耸一耸起来。
随即压抑的哽咽声在屋内响起。
林景阳看到这一幕,有些不自然的挪开眼神。
屋内回荡着哭声许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
这姑娘终于停下抽泣。
湿漉漉的眸子看向林景阳,“救命之恩,阿珠无以回报!”
阿珠?
原来叫阿珠吗。
“我从牙行将你买回来,你的卖身契在我身上,但我林景阳也不是逼良为娼之人......”
逼良为娼?咳咳,这个词好像不太对。
“...当日我见你情况不太好,便擅作主张将你从人贩子那里带回来,你已经昏迷了小半月余,我家侍女日日以汤水喂给,这才保住你的性命,当然我说这些也不是让你给我报恩。”
“你的东西和卖身契,我放在这,想必你原先也不是自愿落入奴籍之人,你若是想走,等你伤养好了便走吧。”
阿珠眼含泪水,不敢相信的看向林景阳,“你......”
沉默良久,她再次说,“走......我又能去哪呢?我一家九口人,全部死于非命,在新丰县,不,乃至这个天下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