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青莲见状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用茶杯挡住了自己的笑意。
宋琬清到底是年轻,有时候真是蠢得可爱。
她十分满意。
薛长贵有些害怕,出事那日,这女人就喊着要去报官,后来被陈青莲劝住了,今日该怎么办?
宋琬清起身,拍了拍他的胳膊,“薛叔,你去前面盯着吧。”
薛长贵站着没动,事儿是他惹的,他不能丢给一个小丫头,“大小姐……”
“薛叔,”宋琬清看穿他的心思,压低声音道,“我能处理好,你留在这儿,只会让他们情绪更激动。”
薛长贵犹豫了一下,还是离开了。
“这位姐姐,你先别哭。”宋琬清给沉鱼递了个眼色。
沉鱼立刻上前将那女人拉起,“姐姐,你先坐一会儿,你放心,我们小姐医术特别厉害,一定能治好你小叔子的病。”
“一个十几岁的丫头,能懂什么医术?”女人扭捏着坐在了陈青莲旁边,有些讨好的打招呼,“夫人,你也在!”
宋琬清冷笑的看了两人一眼,“你们看起来倒是很熟的样子。”
“这位小姐折煞我了,”女人哼了一声,鼻孔朝天道,“我一个穷人家的婆娘,哪有本事认识你们这些高门大院里的人?”
她看向陈青莲的时候,明显亲近很多,“只是这夫人那日帮了我们,是我们的恩人。”
“是吗?”宋琬清神色凝重的给病床上的男人摸脉。
男人的脉象确实如脉案第二次的记录一样,体虚体寒,与第一次几乎相反,而且他体内有陈疾,不是通过用药改变的脉象。
如此看来,倒像是薛掌柜真的诊错了。
可这么明显的错误……宋琬清觉得,除非薛长贵真的要得癔症了。
她收回手,冲女人笑了笑,“姐姐叫什么?”
“张桂云。”女人抻着脖子,“怎么样?那个姓薛的掌柜确实诊错了吧?赶紧把他赶走,否则我就要报官了。”
宋琬清笑着问她,“桂云姐姐第一次带春生哥哥来的时候,可否将春生哥哥的病症告诉薛掌柜?”
张桂云明显脸色变了变,“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又不是大夫,病症什么的……我又怎么说得清楚。”
“可这病人觉得冷还是觉得热,你总不会说错吧?”
“……”张桂云蹭的一下站起来,“小丫头片子,你什么意思?推卸责任?我就问你,姓薛的是不是误诊了?”
“是是是,这件事确实是广生堂的责任,春生哥哥的病,我们也会无偿帮他治好。”
“这还差不多。”张桂云又问她,“那个姓薛的呢?我告诉你们,他必须滚蛋,下次若是再让我看见他还在这儿,我一定报官。”
“那是自然。”宋琬清答应了下来。
陈青莲这时站了起来,“清儿,你看,查来查去,结果也没什么改变,你就是自找麻烦。”
“确实是我多此一举了。”宋琬清笑了笑。
她走到一边,写了个药方让药童去抓药,“桂云姐姐,这药回去早晚各一副,七日后再回来复诊。”
“我知道。”张桂云一副立了功的得意样,飞快的看了陈青莲一眼。
药童很快抓好药,给了张桂云,张桂云又带着春生离开了。
宋琬清把沉鱼叫到跟前,低声说了些什么,沉鱼便出去了。
很快,薛长贵进来了,“大小姐,夫人,这件事确实是我的失误,我愿意离开。”
他再次将掌柜钥匙还给了宋琬清。
“薛叔,其实你离开广生堂,也可以去其他铺子,哪一个都行,你选。”宋琬清还在留人。
“哪个铺子敢要他?”陈青莲凉凉道,“下次再误诊,若是出了人命……”
“大小姐,您的心意我领了,我还是回乡吧。”薛长贵深深鞠了一躬。
“薛叔,你要回去,我也不拦你,但是今晚,再一起吃一顿饭吧,就当是给你践行。”宋琬清看向旁边的陈青莲,“你要不要一起?”
连个称呼都没有,没有半点敬意。
但是,陈青莲依旧点头同意了,她一定要赶走薛长贵,让所有人知道,跟着宋琬清没好下场。
“好,谢谢大小姐,谢谢夫人了。”薛长贵很感动。
晚膳就在广生堂里,所有人都在,一起给薛长贵践行,虽然薛长贵这次真的误诊了,但是他之前对大家不错,大家也很信任他。
“薛掌柜,有机会再来京城看我们。”
“薛掌柜,你留给我的那本草药书,我一定好好钻研。”有的药童都哭了。
“薛叔,一路平安!”
宋琬清的神情看不出有多不舍,她只是时不时的看向门口,似乎在等人。
“清儿,”陈青莲主动开口,“关于新的掌柜,我觉得可以考虑一下姚正岩,他当年可是差点进了太医院,医术没得说。”
“是吗?我觉得还不够好。”宋琬清摇了摇头。
陈青莲扫了一眼众人,“难不成你要在这些人里面选?他们这些年,事事都仰仗薛掌柜,让他们做掌柜,他们根本担不起来了。”
众人听到陈青莲的话,全都愧疚的低下了头。
确实,这些年,广生堂大事小情,薛掌柜一应负责,其他人除了学些医术,其他事儿都不太懂。
离了薛长贵,他们就是一些普通的医者。
这时,就见沉鱼从外面回来了,气喘吁吁的样子。
她几步跑到宋琬清身边,在宋琬清耳边快速说着什么。
宋琬清嘴角的笑意慢慢扩大,眼神微冷的看了一眼陈青莲,最后又冲薛长贵笑了笑。
“好,我知道了,你去休息一会儿吧。”
沉鱼点了点头,“好,谢谢小姐。”
陈青莲不知道他们主仆二人搞什么鬼,又继续道,“你就听母亲一次,这个姚正岩……”
“掌柜人选,我已经有了。”宋琬清打断她的话!
“有了?”陈青莲皱了皱眉,难道沉鱼这小贱人刚刚去找新掌柜了?
她暗暗咬牙,“是谁?你确定会比姚正岩合适吗?”
“当然,比所有人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