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萧郁愣了一下,接着就手足无措起来,神情更是欣喜又震惊,仿佛还有些许不可置信。

苏蓁安静地欣赏着这一幕,第无数次觉得这家伙真是个奇怪的人,偏偏她也会因同样的缘故觉得这人可爱。

“我……”

萧郁缓慢地点头,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道:“我愿意。”

苏蓁都被他逗笑了,“前辈何故如此,若是你早些时候提出来,我也不会拒绝的。”

“我知道。”

萧郁眼中浮现出几分歉意,“对不起,是我瞻前顾后了。”

接着又兴奋起来,“但是这不一样,你答应我,我是一种高兴,你主动问我,我又是另一种高兴。”

苏蓁弯起嘴角,“哪种更高兴?”

萧郁似乎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想了半天都没能给出答案,数次欲言又止接着就摇头,仿佛无法措辞表达心中的想法。

苏蓁正要说话,他已经放弃了回答,直接俯身伸手,握着她的腰将人抱了起来。

“不知道,我想象了一下,若是那样,我估计也会喜悦得想要炸开,就如同此时此刻。”

萧郁将她举高在空中,转了一个圈,然后仰头看着她,表情近乎虔诚,仿佛信徒在膜拜神祇。

苏蓁垂首与他对视。

那双碧蓝的眸子清澈如洗,充盈着欣慰笑意,再看不到半点晦暗阴霾,满满倒映着自己的身影。

“前辈。”

苏蓁慢慢伸出手。

萧郁立刻意识到她想做什么,很快收拢双臂,将她抱在了自己面前,于是微凉的指尖落在了他的眉心。

她手上总是带着一种不属于人的温度,有一点点凉意,却又不算冰冷,而且会被他人的血肉暖化。

苏蓁抚摸着那张英挺俊丽的面庞,手指勾勒出眉骨的线条,眼窝的轮廓,然后是鼻梁优越挺拔的弧度。

她的指尖落在唇角,蜻蜓点水般停了一下,然后一把扯住了男人的脸颊。

萧郁仍然笑着任她拉扯,还微微偏了偏头,下意识磨蹭着她的手。

苏蓁忍了一下,还是按捺住亲他的冲动。

倒也不是因为尚有旁人在侧,而是她想将这些都留着,等到最大的麻烦解决之后再说。

“前辈。”

苏蓁的手落在他肩上,“你先前说复原圣剑,是否也与这件事有关?”

萧郁微微颔首,“这个不急,等你从那里面出来。”

说完将她放下,转身面对不远处的妖王,行了子侄礼。

后者一直平静地注视他们,眼中几乎毫无波澜,从头到尾都没有强烈的反应,更看不出多少情绪变化。

苏蓁扯了扯萧郁的衣袖,“前辈不要对他太客气,此后寻常待之就好,否则我只会不舒服。”

萧郁闻言立刻点头,“没问题。”

没有说出半句劝诫,也没有将人族礼法搬出来说事。

苏蓁十分满意。

她不确定一个人族父亲看到这些画面会如何反应。

但她很清楚眼前这位并不会当回事。

许多许多年前,他就让自己省去那些繁冗礼数,说他最是厌恶这些。

他还说,若她非要表现得像人族般软弱虚伪,他多半会因为看不顺眼而杀了她。

“王上——”

萧郁淡淡开口:“我向你行礼,是因为我乐意,你不愿令嫒摆出人族姿态,乃至威胁她不许这么做,无非是因为你比她强罢了,如今你打不过我,我向你行礼,你再怎么不爽,也得受着。”

苏蓁讶然睁大眼睛,差点笑出声来。

黑发绿眸的妖王立在绿荫间,一席翠羽华衣,身如春树,露濯蕣姿,静立不动时宛如玉像。

此时,他若有所思地歪头看了过来,脸上没有半点怒意,然后轻轻一哂。

“如此难得之事,我岂有不愿?虽然我比仙尊痴长几岁,但若非借着女儿之势,焉能让阁下俯首?”

萧郁十分淡定,“我也不是为了让你高兴的。”

妖王显然并不在乎,眼中甚至还真有几分满意之色,“无所谓。”

苏蓁:“…………”

她爹也被人穿了吧。

苏蓁忍不住道:“我当年向你行礼,你就那么不乐意?合着是看人下菜碟?”

他轻飘飘地一眼扫来,“你当年是什么修为?”

苏蓁冷笑,“王上不珍惜,过两日我成圣了,你后悔也晚了。”

前方的妖王仍然淡定,“反正你也做过了,届时我便集齐两位圣境强者的大礼,我怎么也不算亏。”

苏蓁险些没让他气死,“这就叫大礼?”

她怒气冲冲地抓住萧郁,“走!回浣花州!”

萧郁愣了,“啊?”

苏蓁撇嘴,“去祭拜我娘,去在她坟前磕头,你不乐意?”

萧郁呆了一下,接着狂喜,反手将她搂住,“乐意乐意,现在就去?”

“……嗯,现在就去。”

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

临行前的那一刻,苏蓁还是忍不住转身,看向树下的妖王。

后者悠闲地抱臂而立,在浓阴树影间,他的面颊上、胸腹间的翠绿光纹,一道一道皆熠熠生辉,仿佛流淌的春色。

他的眸光闪动,睫羽间碎光雀跃,眼瞳好似一泓碧水,映着盛夏的千万花树。

有一瞬间,苏蓁回想起很久以前——

在那巨树雕铸的宫殿里,树妖之王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俯瞰着下方的领主们,那双绿眸寒冽如刀锋,泛着幽冷悽光,只让人不寒而栗。

她也是诸多被俯视的妖族之一。

她当时是什么心情呢?

或许是后悔吧。

后悔来见他,后悔想要从他身上找寻母亲的影子,毕竟她越是了解他,越是知道他和母亲截然不同。

她失去的永远

不可能再回来。

除此之外大约还有一点点愤懑委屈,因为她并非他麾下领主,不曾受他的庇护恩泽,又凭什么要忍他的居高临下,忍他的颐指气使,忍他审视的目光和如同打量蝼蚁的眼神。

为了避免命丧妖界,她只好不断劝自己,好歹那炼胎法阵,也有他的力量在其中,否则若是换一个爹,自己的天赋说不定还会差些。

但这种事向来说不准,有许多半妖,父母双方皆是大能,最终却庸庸碌碌,甚至天赋还不如寻常修士。

换成父母皆是人族强者的,也是一样,也能挑出许多子嗣天赋平平的例子。

否则就不会有那么多世家大族日渐势颓,青黄不接,最终彻底败落了。

当时她脑子里一片混乱,不断想着这些,自己安慰自己,然后再反驳自己,终究是忍不了,甩手而去。

然后他们就很久不曾见面,直至她修为渐增,不断来妖界历练,偶尔从这里经过,会遇到他。

但也只寥寥几次。

“……”

苏蓁眨了眨眼。

她忽然在对方目中看到一种近似温柔的笑意,或者还称不上温柔,只是褪去了盛气傲慢,故此显得柔和了许多。

或许最初的时候,她期待的也不过如此,她也没想要更多的东西,毕竟他们素未谋面,他还不怎么喜欢人族。

若是他能夸她一句,或许她会很开心,就像曾经她从母亲那里得到的赞许和肯定一样。

在母亲离去之后,再收到来自其他人的夸赞,纵然也会让她高兴一下,但终究不同。

“……王上。”

苏蓁脚步一顿,“我忽然觉得,或许我该给你道歉,我不该将你视为……”

替代品?

“不用。”

他开口打断了她,“你没错,不会像人族父亲一样对子女,无法使你满意,而你满意与否,对我来说也并不重要。”

苏蓁并不意外,“我这身躯的骸骨是王上所予,哪怕王上之前说你我互不相欠,但真正算起来,终究是有生恩于我。”

他没有说话。

苏蓁深吸一口气,“只是我还得抱怨一句,若是你当年对我亲切一点,或许我就不会对我前头那个师父……”

但凡母亲一直活着也行。

只是没有这些假设。

苏蓁自嘲地叹道,“虽说不曾影响我修道……”

上辈子她每一次晋境的年纪,几乎都能吊打所有同龄人,所以虽然某些事给她添了点烦恼,但终究也没真正影响修行。

至于飞鸢城的事,就算她对玉尘仙尊毫无遐思,甚至就算她拜了别人为师,但凡她在天元宗,但凡她在那场比试里拿到冷香,也都早晚会和柳云遥对上。

苏蓁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就算她们不是师姐妹,她也不会心甘情愿将那剑交出去的。

“……故此我不会终日渴望这些,却还是有点想要的,说到底,我确实不够冷心冷情,

你瞧不上我也正常。”

树下的妖王沉默片刻,缓缓摇头,“你的天赋虽说也算高,但这数千年来,我见过的与你资质相仿者,不知凡几。”

他停了一下,“但其中唯有我儿,有望破碎虚空,飞升异世,其他的那些琐碎杂事,又算得了什么?无心无情者何其多也,杀父弑母的亦不在少数,如今何在?有几个成就大道的?”

苏蓁浑身一震,几乎感到难以置信,“……你说的这位是我对吧?不是你的种子和断枝繁衍出来的哪位兄姐吧?”

他面无表情地瞧着她。

苏蓁默默扭头。

五百年了。

这家伙终于夸她一回了。

虽然她已经没那么想要……算了,她还是挺高兴的。

苏蓁轻咳一声,“人族父亲也有好有坏,卖儿鬻女、吃了酒将孩子打死的,也不是没有,王上既不是人族,与母亲也还不是夫妻,确实不需要和他们比较。”

后面的妖王瞥了她一眼,“我竟分不出你是在讽刺还是劝慰。”

“……我都说了不用比。”

苏蓁挥了挥手,“我真要走啦,父亲定然也为天道所影响,一直忍着不向我动手,定然很是难熬。”

他微微蹙眉,似乎想辩驳,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盯着她的手,仿佛在琢磨这动作的意思。

然后,也慢慢扬起胳膊,向她挥了一下手。

苏蓁笑逐颜开,遂彻底回过头,拽着萧郁离去了。

他们直接去了水芸山,在远离苏家府邸的后山,有一大片属于苏氏的墓园,两个练气境老仆在此看守。

显然天道还没有彻底丧心病狂,没有让每一个看到她的活物攻击她。

也得是具备一定实力,真正能伤到她的人,才会受到操控。

山间雪松亭亭而立,水杉华盖如云,夏日里满目乱翠浓阴,一条宽阔平坦的石路横贯林间,陵园里碑墓嶙峋,寂静无比。

偶尔有风声吹过,传来远方微弱的鸟啼虫鸣。

苏蓁和那对看守老夫妻打了个招呼。

他们是苏家的仆人,签了身契,族里有人教他们基础功法,如今看着老迈,但其实和她年龄差不多。

两人见了她连忙过来行礼。

苏蓁见他们有些疑惑,就解释了一句:“虽说母亲忌日过了,但下一年的我也未必赶得上,以后……”

那两人都是修士,一听这话,便猜到大小姐多半是要晋境,她境界那么高,定然十分危险。

这话显然是在说以后未必能再来了。

苏蓁并不多说,又指了指旁边的男人,“这位是我意中人。”

两人连忙转身下拜,直呼姑爷。

萧郁听到意中人三个字,仿佛已经失了魂,整个人沉浸在粉红泡泡里,这会子见他们行礼才反应过来,赶紧伸手去扶。

老仆们离开后,苏蓁带着他走进墓地,轻车熟路找到历代家主的位置,先在祖父的坟前

简单拜了拜,又到一旁祭过祖母。

其他的先人太多,她一贯是懒得挨个拜过的。

然后跪在了母亲的坟前。

萧郁毫不犹豫地撩起衣摆下拜,双膝全然落地,动作利落至极,没有半点犹豫。

苏蓁看向墓碑上的苏澈二字,“娘,这是我的心上人,女儿会与他共结连理,如今带他来看看你。”

话音未落,泪水已经淌过面颊,落满衣襟。

说来也是奇怪,她们相处时间也只区区十载。

后面的数百年间,多少风风雨雨,多少生死离别,相比起来,在浣花州度过的安稳童年,也只像是恍然一瞬。

但纵然如此,也没有谁能替代母亲在自己心中的位置。

“我终究……”

苏蓁伸手撑在额上,一时间泣不成声,“虽说无法成为你希望的样子,但或许能比那更强……”

萧郁安静地望着墓碑,缓缓开口道:“苏仙君,我自知配不上令嫒,如今得她垂青,已是荣幸万分……”

苏蓁一巴掌拍在他背上,一边抽泣一边怒道:“虽然我知道你说的是你的真心话,但我娘不爱听这些!她素来喜欢自信之人!”

萧郁二话不说地行了大礼。

然后直起身来,“但我确实不怎么自信来着,总不能欺骗母亲。”

苏蓁:“……”

苏蓁心中的哀戚顿时散了大半。

在感知到远方迫近的灵压时,苏蓁也准备离开墓地了。

显然又有人受到天道操控,准备来找自己的麻烦,而她知道这些人一时半会杀不完,死了一波还会来新的。

故此也不准备去打架了,干脆拉着萧郁去了虚界。

虚界变化多端,这些小世界不断破碎重组,她循着此前留下的锚印,抵达了另一个动荡混乱的位面。

苏蓁拿出那柄流光溢彩的龙筋长弓。

“第三次必然更难。”

萧郁忽然开口道:“你和法神性格最像,我估计祂会放到后面,第三回多半是柳云遥的祖宗。”

苏蓁沉吟一声:“我与幻神应当不太相仿……”

幻生之魔神,登峰造极的幻术,千面之神,万象教里充满了骗子、窃贼、伪装者,他们虚伪、自私、披着层层面具,魔相真身都是无数的头颅面孔。

但是话说回来,她喜欢的精神异术是玩弄记忆,折磨灵魂,确实也包括伪装自己。

苏蓁:“……不过话也不能说死。”

萧郁不置可否,“莫要因此掉以轻心,你和前两位也不怎么像,而且他们变成魔神之前,和变成魔神之后也不一样的。”

“确实,而且,哪怕我和记忆主人性格不同,但这个试炼截取的记忆,定然是一些能让我有相似感受的,哪怕只有一点点相似,我都可能会沉浸其中。”

苏蓁有些头痛,“而且很显然是越来越难。”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前辈

。”

这称呼叫习惯了,一时半会好像也改不了了。

她犹豫再三,还是询问道:“原著里有没有写过,我死后,我父亲是什么反应?”

萧郁讶然扬眉,“我以为你不会问的。”

“嗯,我还是问了,但我猜作者可能没有写?他戏份比我还少很多呢。”

那书里像她这种身世非凡、或者说血脉复杂的角色,实在是太多了,两位主角就都不是寻常人族,其他的配角更是如此,不提路人的话,在诸多视点角色当中,真真正正的纯粹人族反倒是稀罕了。

“书里没写他收到你死讯的场景。”

萧郁停了一下,“对,后面他确实也没有多少戏份,只是魔族彻底入侵,九界位面混乱交叠,大混战开始之后,寥寥几笔提到过,之前作主将你处死的王长老,在你父亲的手中殒命,被他撕碎吃了,徐淩也险些被你爹杀了。”

苏蓁:“……”

她对这段稍有印象,但也只是看过其中一小部分描述,并不知道这段。

他是在为自己报仇么?

苏蓁:“还有什么人被他杀死?”

萧郁摇了摇头:“很多,但单独点出姓名的人,也就这么几个。”

说罢又报了几个名字。

苏蓁一窒。

全都是当年在飞鸢城阻拦自己的人,也有在惩仙台上赞同王长老处刑的人。

这样看来应该不是巧合了。

“你爹还被读者骂呢,都觉得他是倒向了魔族……”

也有相当一部分妖族投靠了魔神,成为魔神眷属,除了他们之外,其余的妖族应当都是与修士同一阵营,一起对抗魔族的。

苏蓁微微摇头,“他何尝在意这些东西,天下苍生原本也和他无关,纵然我真屠了飞鸢城,他都不会当回事。”

说起来虽然离谱,但他确实是这样的人。

别说死的是与他毫无干系的人族,就算死的是他地盘上的妖族,他也不怎么悲恸难过。

苏蓁抬头看向虚界阴晦的苍空,暗云漫卷,电光闪烁战栗。

她又想起很久以前,自己尚且年幼,母亲也没离开的时候。

族中的同辈们与她说笑打闹,忽然有位年纪相仿的表弟,满脸好奇地凑过来。

“……他们说你爹是一棵树,这是真的吗?”

表弟这样问道。

苏蓁忘记自己如何回答了,或许她没有回答。

表弟小声嘟囔说:“我娘说,大小姐处处都好,学什么都快,也坐得住,不像我和我妹妹一样,整天琢磨着出去玩,听先生讲课听不了几句就厌了,更别提修行,引气入体折腾了几个月都没成。”

苏蓁记得自己当时还是有些惊讶的。

她用了几个时辰,就完成引气入体,晋入锻体境,母亲夸她做得极好,比自己当年还要快一点。

故此她一直知道自己算是快,却没想到旁人能慢到几个月才完成,直至后

来在修真界混迹,又发现几个月其实也不算慢了。

“但是我爹反驳我娘……”

表弟继续道:“大小姐的父亲是树,大小姐继承其骨,只是披着人皮的树罢了,树没有喜怒哀乐,纵然将其凿穿砍碎,它也不会流泪,所以大小姐和我们不同,我们是正常的小孩,大小姐不是。”

表弟这么说着,脸上又露出困惑之色,显然七八岁的孩子没能完全理解这话的意思。

苏蓁只觉得这话毫无道理,自己哪里不正常了?

但母亲早说过,族人的话听听就罢,凡是对自己不好的,有一多半都是嫉妒她,要么就是出于利益,若是被其所伤,反倒遂了他们的愿。

所以她不怎么生气,敷衍几句就走了。

后来她没再见过那位表弟,多年过去,听闻此人死在魔修手中,但她也不再关心了。

那时候,她大概也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人当着她的面说,妖得了人身,就得了人心,他们的喜欢也一样真挚可贵。

苏蓁压住上翘的嘴角,“前辈。”

“嗯?”

苏蓁清了清嗓子:“我果然很喜欢你。”

萧郁:“……”

萧郁再次进入了不知所措的状态,看上去又高兴又茫然,“有没有什么前情提要?这是怎么从你爹为你报仇拐到我身上来的?”

苏蓁笑而不语。

萧郁低头看着她,似乎想要拷问两句,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好无奈地抬起手,捧住她的脸。

他俯身亲了她一口,滚烫的吻落在唇边,却不曾继续深入,灼热的气息向上蔓延,依次掠过鼻尖、眼帘、眉心,最后停留在额头上。

萧郁在她额间烙下一吻,“我也很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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