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您等一下——”塔西娅站了起来。
男人回过头,“干什么?”
“我就是想再提醒你们,《细则》就贴在格雷斯剧场,”塔西娅的声音带着不忍,“已经一天了,只要这一天你和大家生活在一起,你在听别人说话,有人来和你说话,你就不能保证自己没有听到过规则,因此我们现在必须——”
男人并没有理解塔西娅的意思,但从这小姑娘的表情里,他总归能明白塔西娅没有敌意,于是他决定换一种说法,把自己的意思表达得更明白些。
“反正,我不会跟着这个女水银针!”
说罢,几个男人还是飞快地离开了。
女水银针。
司雷在心里重复着这个词——听起来怎么这么别扭呢。
这时,费昂斯突然也站了起来,“赫斯塔女士,我能不能申请个中场休息?”
“怎么了?”赫斯塔问。
“我去读读全文。”费昂斯指了指格雷斯剧场的方向,“不耽误吧?”
赫斯塔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随着费昂斯离开,陆续又有几个人追着过去了。
塔西娅老老实实地坐在原本的位置上,忽然感觉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回头一看,是海伦。
“你怎么不跟着费昂斯他们一起过去看看?”海伦低声道。
“我?”塔西娅愣了一下,“我已经……您不是都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海伦的目光看向门口,“反正我现在要过去一趟,跟不跟,你自己看着办。”
塔西娅不解地看着海伦离去的背影,但过了一会儿,也还是起身向格雷斯剧场去了。
在她之后,更多人陆陆续续地涌向格雷斯剧场。
毕肖普餐厅暂时空了下来,除了伯恩哈德和他的人,就只剩下两个年轻的荆棘僧侣,赫斯塔看向他们的时候两人立刻直起了腰板,神情庄重虔诚。
“是你们……”赫斯塔想起这两张脸,她曾经在某次晨会结束时随口安慰过的两人,“看来,今天来这儿开晨会的人里,就只有你们俩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当然听了,”其中一人微微躬身,“您说要读之后,我们立刻就去读了。”
赫斯塔笑了一声,“好。”
不远处伯恩哈德朝这两人啐了一口,“……没骨头的东西,我记住你们了。”
两个年轻男人身体为之一震。
“不用在乎这种说法,”一旁赫斯塔慢条斯理地开口,“死人的骨头就和活人一样硬……但那没有意义。”
伯恩哈德刚要反唇相讥,司雷突然站了起来。
“那你读过《细则》了吗,将军?”
伯恩哈德有些厌烦地瞪着司雷,这个警察以前从来没有这么称呼过自己,“……当然读过了,在必要的时候我要负责保卫大家的安全!我必须看看你到底贴出来了什么东西,”
伯恩哈德突然转向赫斯塔,“你笑什么!”
“我笑有些人的嘴,比死人的骨头还要硬。”
不一会儿,门外传来了噪杂脚步,众人又一起回来了,不过这一次大家没有空手而归——费昂斯直接扛着那块贴着《细则》的白板回到了餐厅里。
“我们都粗略看了一遍,但条目太多了,一下记不住,”费昂斯把白板放在了人群中央,“我把东西搬过来,讨论的时候对比着看吧。”
赫斯塔看向伯恩哈德:“昨晚的伤亡情况怎么样?”
“一共有十九个人被袭击,还有七八个受了点轻伤。”
“被袭击的人都死了吗?”
伯恩哈德抬高了声音:“他们都消失了!人全都没了!司雷当时就在现场,难道她没和你——”
“好好说话。”赫斯塔冷声道。
伯恩哈德强抑着恼火,“大部分被袭击的人受的都是致命伤,但他们,还有那些死难者的尸体……全都被搬走了,现在不知道在哪里。”
“好,”赫斯塔面无表情地回答,“具体是什么样的致命伤?”
沉默间,伯恩哈德的脸悄然涨红,他的鼻翼起起伏伏。
赫斯塔抬起头,“让你讲讲经过,为什么不说话。”
“……简·赫斯塔!”伯恩哈德发出一声咆哮,“你——”
司雷看了伯恩哈德身后的几个士兵一眼,几人领会含义,立刻将自己的上司围住了。
“我来说吧,”司雷低声道,“昨晚一共有十九人被袭击,受害人都是男性,因为当时时间紧迫,我们没来得及查看每一个人的情况,但就我发现的几个人来看,他们的伤都是同一类型……被人用尖锐物品捅穿了*门,伤口贯穿整个腹部,而且大部分人下腹的贯穿口不止一个……很惨烈。”
“十九个人的尸体即便搬运也很容易留下痕迹吧,”赫斯塔问,“船上都查过了吗?没找到?”
“如果查到了我现在还会在这里吗!”伯恩哈德厉声回答。
“ok,昨晚消失的十九人名单在哪儿。”
伯恩哈德的一位副官上前递去了一张对折了的信纸。
“这十九人一定是有意挑选过的,”那人道,“因为他们全都是前武装亲卫队成员,每一个人都有非常丰富的作战经验——”
“这是专门针对我们的报复!”伯恩哈德情绪仍然非常激动,“这是针对,因为他们知道这艘船上谁才是真正有威胁的队伍——”
“等一下,”赫斯塔再次打断了伯恩哈德的话,“你的这支十九人小队,也都读过细则吗?”
“他们是我的核心力量,当然都读过!他们——”
“那事情没有那么复杂,”赫斯塔低声道,“你们违背了夜间活动建议的第十一条,所以遭了难,就这么简单。”
一旁的几名乘客同时看向白板。
「11.使用电梯前,请观察电梯当前位置。本船大部分客用电梯都带有铜质指针,会实时显示电梯所在位置。如发现电梯正在-2层停留,请离开此处电梯口,换乘其他电梯」
“不可能——!”伯恩哈德再次开始咆哮,“我告诉你!在你成为裁定者之前,戈培林就已经把那些东西都给我们看过了!我们都好好的——”
司雷走到贴着细则的白板前,“那我们就把话说得再明白些,这条规则为什么存在,你现在理解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