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看不到小姑娘的面容,在老管家看来,只要少主子带回的是女的,哪怕是无盐重生、夜叉在世,他都替老主子高兴。再说了,他相信,少主子的眼光,不会那么……奇葩……吧?
不管怎么说,这府里快要有女主人喽!老管家目中含泪,跟在少主子身后的脚步雀跃不已。紧跟在抱着自家妹妹的宁王身后的褚小六和顾茗,互相对视了一眼——这老头儿,莫不是有病吧?
宁王府是皇上赐下来的,占地面积很大,三路五进五出。可惜,宁王府上人丁太过单薄,主子只有老将军和宁王两位。大多数院子都闲置着,十天半个月的,才打扫一次。
府里突然来了这么个重量级的客人,老管家有些慌了神。现在去吩咐下人打扫客院,还来不来得及?
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招来自己机灵的孙子,让他赶紧把仆妇下人都折腾起来,把距离少主子的院子最近的客院,认认真真打扫个三五遍,一应家具都从库房里选最好的,摆设、用品,一定要是最精致的。一切规格都用最顶级的!
管家的孙子吩咐了下去。他好奇地问自家爷爷:“少主子带回来的到底是哪位贵客?就连四皇子登门小住,也没这么兴师动众啊?”
老管家瞪了自家孙子一眼,道:“你照办就是了!四皇子?他哪能跟咱们未来主母比?”
“未来主母?对啊!我刚刚看到大鹏哥了,他就是奉旨去接未来主母的!哎呀,咱们府里快要有女主子了……
真是太好了!!盼了那么多年,就盼这天呢!不行,我得亲自去盯着。可千万不能出一星半点的差错!”
青年机灵地拍拍自己的脑门,麻溜地往客院跑去。他可不放心下面人的眼光!
老管家看上去老迈不堪,追向自家少主子的步伐,却飞快而有力,丝毫不比年轻人差。他见少主子,抱着未来女主子,朝着少主子自己的院子去了。心中暗暗窃笑:少主子,您也太心急了吧?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的思想太龌龊。得知少主子要回来的消息,收拾得最利索最干净的,自然是少主子的院子了。少主子这是心疼未来女主子一路劳顿,想让她睡个好觉吧?
“哎?哎?两位贵客,客院在那边,老奴让人带两位过去!”老管家见褚小六和顾茗,两个大小伙子,跟在少主子后面,想往他的院子而去。那怎么行?未来女主子休息的地方,怎么能容外男出入呢?
“起开!宁王抱着的是我亲妹!!男女有别,我们这些当哥的,自然要在一旁盯着!”如果能选择,褚小六是绝对不会让妹妹来宁王府小住的。两家连亲事都没定呢,这算什么事儿!
可是,在宁王强大的武力值下,他们的一切反对都是无效的。唯一能左右宁王意见的小妹,却睡得像一头小猪仔,丝毫不对宁王设防。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就连他这个十七岁的纯情少年,都不一定能做到在喜欢的女孩面前心如止水,更何况旱了二十多年的宁王?他要睁大眼睛防紧了,绝对不能让宁王跟妹妹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褚慕杉本来是想轻轻推开老管家,紧追宁王而去的。咦?没想到这老管家,竟然也是练家子,一推之下竟纹丝不动。
“原来是亲家大舅子啊!”老管家笑得一脸开起了菊花,“夜深了,还请两位舅兄到客院休息……”
“休息啥?小羔羊落入恶狼口中,我们这些当哥哥的,哪睡得着?”褚慕杉跟顾茗递了个眼色,两人突然同时有了动作,想要突破老管家的防线。
也没见老管家有什么动作,两个少年发现他们无论怎么挪、移、转、突,都无法前进一步。这宁王府果然藏龙卧虎,一个看上去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老管家,居然也是个高手。
“让他们进来吧!”凌绝尘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院子里,而他的声音,却仿佛在他们耳旁一般。褚小六表情有些颓丧——有这么位武力值爆表的妹夫,他们这些大舅子们,雄风难振啊!
月圆拎着自家姑娘的药箱,昂首挺胸地从老管家面前经过。大鹏赶紧解释道:“五爷爷,这位是未来夫人的贴身丫鬟。咱们府上几乎连母耗子都找不到几只,伺候将军夫人还是得她们!”
老管家一听,的确如此。其他的院子倒也罢了,还有几个粗使的仆妇,做些洗洗涮涮的工作。少主子的院子里,却只有几个机灵的小厮待命。不能让未来女主人,什么事都自己动手吧?
于是乎,两个大丫鬟,一个金牌厨娘,四位粗使丫鬟婆子,每个人手中都拎着姑娘平日里用惯的物品,浩浩荡荡地进了“听剑轩”。
老管家在一旁不住地咂嘴:未来女主人这排场,可真……
大鹏只对老管家说了一句:“五爷爷,外面还有十来辆马车呢,您瞧着给安置一下……”话音未落,便追着月圆的屁股后面,朝着听剑轩去了。
老管家直皱眉:大鹏这臭小子,还是这么莽撞。现在不是少主子一个人的时候了,别冲撞着未来主母!
什么?这小子刚刚说的啥?外面还有十来辆马车?难道还有其他的客人?老管家赶到王府门前时,才发现这些车里,大多数都是小姑娘吃的、穿的、用的……
珍贵如世间不超过十条的云蝅被,普通如路上买的解闷儿的小玩意儿、吃的零嘴儿,一应俱全。老管家怀疑,未来主母这趟出行,把家差不多都搬上路了吧?
君氏担心女儿这一路受屈,几乎将明珠阁搬空了一半,就差没把顾夜平时用的恭桶,也给带上了。顾夜表示自己也很无奈,这是母亲一片爱女深情,她怎么好拒绝呢?
“宁王,这是你的房间?我妹妹睡这儿,不合适吧?”褚慕杉看着房中简洁古朴的摆设,以及墙上一柄看上去很眼熟的长剑——那不是战神一战成名时,用的华霜剑吗?
这柄剑,据说是十三岁的凌绝尘亲手炼制,光华如霜,削铁如泥,剑柄和剑鞘上光秃秃的,没有一丝一毫的装饰,就如战神其人,冰冷却锋利。这把华霜剑天下闻名,几乎无人不晓。
后来,一战成神的大将军王,又重新给自己炼制了几把剑,这把华霜就封存了起来。有好多把战神当偶像的武将,都想亲眼看看这把传说中,跟着战神一起鹊起的名剑。
褚慕杉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和兴奋,眼睛死死地盯着这把剑,舍不得移开一瞬,却依然尽职地护着自家妹妹。
凌绝尘压低了声音,生怕惊动了怀中熟睡的小姑娘:“其他的房间,都不如这间收拾得舒适。你放心,我把叶儿安置好,就到隔壁的院子歇息。你要是真不放心我,可以跟我一起住隔壁。”
人家说得如此坦荡,褚慕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良辰抱着云蝅被进来,把床上的被褥,重新换了姑娘平日里用惯的。
褥子是用上好的精棉,细细地弹了五遍后,贴着身体的一面,是用天蚕绫丝缝制的。盖的更是天下间最舒服、且有益身体的云蝅被。
良辰手脚麻利地铺好床,又把枕头换成了自带的。凌绝尘这才将怀中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就在他伸手想要帮顾夜脱掉外裳的时候,又被小舅子给拦住了:“这些粗活儿,就让丫鬟们做吧。宁王殿下辛苦了,早些去休息吧!”
虽然在樊京京郊的温泉庄子上,妹妹受重伤之际,宁王衣不解带,亲力亲为地照看妹妹。可毕竟男女有别,褚慕杉得替爹娘还有哥哥们看好妹妹,不能让宁王有任何亲近的机会。
凌绝尘见小姑娘在熟悉的铺盖中,像只小虫子似的,轻轻蠕动了一下,陷入更甜美的梦乡。小姑娘小脸红扑扑的,微微嘟着的小嘴红润润,散发出健康的色泽,像一颗饱满香甜的樱桃,让人好想咬上一口。他忍不住弯下腰,想要在小丫头的额头上,印一个晚安吻。
良辰这个大丫鬟见状,吓坏了,赶紧拦在自家姑娘身前。她的动作有些大,撞到了床沿。床上的小姑娘皱了皱眉头,动了动,有醒来的趋势。
凌绝尘凌厉的眼神,扫过这个莽撞的大丫鬟,赶紧用大掌,轻轻地拍着小姑娘露在外面的肩膀。
良辰被他冰冷如刀的眼神,吓得魂都没了,如果不是月圆拉了她一把,她就脚一软做到地上去了。
待小姑娘睡熟,凌绝尘也知道此时此景,并不是表达思念之情的好时机,给月圆一个“照顾好你家姑娘”的眼神,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内室。
来到外间,褚慕杉的眼睛,不由自主又移到了那柄华霜剑上,浑身的肌肉都在叫嚣——好想摸摸那把剑,就摸一下就好。
一只修长的手,取下了那把剑……之后,他的手上多了一种冰冷的触感。褚慕杉一激灵,如梦初醒般低头一看,华霜剑居然在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