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奕难得的神色不定,反抓住肆意的手,压到自己腿上,嘴角微微动了下,却没说出话。
很难受?难受到说不出话?
肆意唤道:“封儿……”这是怎么了?
从青枫子开口说话起,封奕的情绪似乎就一直不稳定。现在这个样子实在出乎她的意料,竟是有些收不住。
这么凌乱失控,完全不像是会从封奕身上看到的现象。
难道是之前在天廷封奕给她渡了过多的法力?后遗症?
不应该啊……
青枫子松了气,边咳边道:“天廷渡不了我!咳咳!忘川也渡不了我!三界外都不要我!凭你只手想杀了我!痴心妄想!”
闻言,封奕抓住肆意的手忽然收紧,手背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但是已经要忍不住了。肆意的手指被他紧紧攥着,指节互相挤压,很痛,但看到封奕这么难受,她没敢动。
于是只好扭过去一个脑袋,还未说什么,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青枫子居然在自己解锁链!而且已经解开了一条!
当即就想抽出手,冲过去阻止。可是指尖刚离开封奕的掌心,就重新被拉了回去。且力道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封儿!你先等等!”
肆意举另一手要推他,却同样被封奕钳制住,狠狠朝他方向一拉,沉声道:“别走!”
这一拉,肆意几乎扑到了他的胸口,刚治好的脸颊顺势蹭在衣领,立刻开始泛红刺痛,再听得这么一句,身体瞬间石化,暗道:封奕现在真的是清醒的吗?!
想要抬头看,却听闻“咔啦”一声。
糟糕!锁链!
还来不及转身,封奕忽然将她的头用力压在自己胸口,肆意身体一个不稳,直接坐到了他腿上。心下立时微妙到了极点!再由于体位的变换,她的脑袋再次从封奕臂弯中强行冲出,抵到了他的颈窝。随即嗅到一股暗香,又是一愣,差点没喘过气。
“不许走!”又是这一句,这回是贴在她耳边说的,字字穿耳。阵阵酸麻立刻从后背涌上来,直达耳根。由于挣脱不来,她简直觉得那只耳朵要炸!
这种情况下强行推开他肯定是不行了,只好耐心劝道:“封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你先放开我?我们有话好好说,嗯?”
话音刚落,身后便是一记重音。听上去像是在拿什么东西砸门,每砸一下都会“嘤嘤”响。
“嘤嘤”?
是那根盘龙杖!青枫子居然在拿它砸门!
不用想,肯定能砸开!
“找死!”封奕听到动静,体内的气息像是死灰复燃般,剧烈地翻涌了起来,抬手就要施法炸青枫子,肆意连忙挤出手压他手臂,随即将自己的掌心与他的相对,吸收掉已经冒出来的法力,安抚道:“别别别!冷静!冷静!别听他的!你看我!看我!”接着勉强侧过头,扬声道:“雨师!你能不能小声点!”
青枫子手下一顿,简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他妈别叫我雨师!讽刺我很好玩!?还有你看清楚!我在逃跑!逃跑!”
肆意立刻道:“我看不到!你逃跑都不会小声点吗?!”
“……”
谁知,两人的对话再次刺激到封奕,当即松了对肆意的牵制,反手一掌拍在软榻上。随着身下一沉,软榻碎成了粉末残渣,肆意也从中脱身,终于呼出一口气。
封奕摇摇晃晃撞在一旁的立柜,单手撑柜门,另一手扶额,闭着眼睛深深蹙眉,仿佛头痛欲裂,生不如死。
看他极力忍耐,憋得眼角通红,肆意只觉那个立柜同样要遭殃。
封奕的体内有两股不同的气息在疯狂肆虐,不断地冲撞在一起,又立刻分离,似乎想要融合却又互相排斥。
果然她之前没有看错,封奕的身体里有属于仙体才有的灵息,只是原本这股灵息与魔息是相辅相成,互惠互利的,可如今却变成互相排挤争斗,两者皆不愿相舍。仿佛是比武打擂台,都想把对方挤出台下。
这时,南宫殿外传来“咚”的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重物从半空坠了下来。
不过肆意没空想这些,猛的转身,道:“来人!”
“大人!”话音未落,殿外“唰唰”蹿下来起码七八人。
果不其然,如她所料殿外四处都暗藏着许多影卫。
“额啊!我操!哪个没长眼睛的!你要踩死我了!”墙边一个声音大喊道。
肆意一惊,这叫声不要太熟悉!
逐言!刚才掉下来的竟然是逐言!
千不该万不该!为什么非要挑这时候出现!?都商量好的嘛!
一个影卫发觉脚底软绵绵,又听那软绵绵大叫,未加理睬,继续踩着,道:“大人,什么事?”
肆意扶住快要倒下的封奕,道:“守住殿门!重启暗点!任何人不得进出!”
影卫迅速围成一圈,道:“是!”
封奕的身体烫的可怕,隔着衣服都感受到从内部不断上升的热度。她有种错觉:封奕仿佛马上要烧起来了!这种情况下,她肯定没办法撇下他直接去追人。但是也不能让青枫子就此逃脱。至于逐言,只要不趁机闯进来怎样都行,她现在没空管他!
殿外逐言放声嚎叫:“我没听错吧!阿姊?!你果然和封奕这条死鱼有一腿!怎么?做了他的姘头就敢对我耀武扬威了!谁给你的脸!欸不对!封奕这狗东西怎么不说话?他怎么了?难道瘫了?!你又在干什么?呕唔!你他妈又踩我!”
封奕喘着重气,眼角血红,神智明显已经不清晰了。听到逐言的骂声,抬手又要炸人。肆意立刻压下他的手,怒道:“松脚!让他走!”
影卫闻言,犹豫片刻,松了脚。
逐言依旧不依不饶,却马不停蹄的朝外跑:“阿姊!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谁要你假好心!活了三世了还是一点都没变,白糖嘴巴刀子心!又做巫婆又做鬼!说得就是你,让我走?!你其实是想说让我滚吧!!你等着!咱们没完!现在才刚刚开始!”逐言越骂越起劲,声音却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已经听不见了。
肆意心中简直有爪子在抠肉,又痛又恨。什么叫现在才刚刚开始?难道逐言和此事也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