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不多。”里正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好,态度不错。很不巧,王海棠是忠良遗孤,你当年把她抓去,导致她肚子里的小孩没保住,按照我的脾气,绝不会轻饶你,但这儿属于潘县令管,他心善,这样,你就缴五十两银子的罚款吧。”
“行行行。”
“你人呢,暂时就不要回去了,当初你也是这么干的嘛,人留下,你写张条子,让家里人筹钱,至于什么时候能回去,等银子缴过来再说吧。”
里正哪敢说一个“不”字,他用期待的眼神看向潘县令,想着潘县令能替他说句话,但潘县令回给他的,是无比厌恶的目光。
七十两银子,不是个小数目,石俊原以为这个里正的家里,至少要凑上几天的时间。
不曾想,第二天中午,里正家的人就把五十两银子送过来了,同时说,二十两的利息,早上就还给海棠家了。
石俊听了,不仅不高兴,反而暗自骂道:“真是失算,想不到这个里正家还挺有钱啊。”
杜县丞解释到,这个里正的家人,是做生意的,在县城有很多铺面,所以家里比较有钱。
只见石俊把大腿一拍,懊恼的说道:“事先没了解清楚情况,银子要的太少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再改的话,就显得言而无信了。对了,当初他把成来候的妹妹,在乡里关了几天啊?”
“六天。”
“六天?那给他在牢里关个十二天,满十二天再放出去。还有,这样素质的人,怎么能做里正呢,让他下来,这个位置,给李满仓干。”
第三天一早,潘县令都没有告诉杨小宁,派人把海棠夫妻接到了县城,然后直接就把他们带到新房子的面前,同时把房契给了她们。
海棠被吓的不轻,怎么都不肯要。
这两天,海棠觉得自己总是被吓到。
前天先是消失了几年的阿哥突然回来了;然后就是跟阿哥一起来的石大人,送了那么多东西,额外还有三十两银子。
当天晚上,她就没睡着。
昨天一早,一个胖胖的女人到了自己家,说她是里正的老婆,送了二十两银子,说是那三十两银子的利息。
海棠自然不敢要,里正的老婆跪下来求她,说京城里来的大官说了,如果海棠不收这二十两银子的话,自己丈夫就出不来,就得死在牢里。
这个胖女人一边说一边哭,求求海棠发发慈悲。
海棠被她弄的实在没办法,只好收下,这个胖女人才千恩万谢的走了。
今天到了县城,又是几百两银子的家当送给自己,真是太吓人了。
县里的人,看她怎么都不要,只好把她们两口子带回县衙,同时向潘县令禀报。
见到她们两口子,潘县令先是告诉李满仓,以后他就是里正了。
李满仓一脸茫然,昨天那个石大人,给自己的职位是亭长,今天县令就让自己干里正了。
海棠见到杨小宁,赶紧把他拉到旁边,一边把那个胖女人送来的二十两银子递给杨小宁,一边讲了一下昨天的事情,说道:“阿哥,石大人给了银子,卖地的银子,里正也退给我们了,改天我们去买点地;昨天下午,就有人到家里修房子,当家的问价钱,人家说不要钱,有人安排好了。阿哥,这日子能过了,其他东西,我实在不能要,也不敢要。”
杨小宁说:“一百两银子,倒是朝廷明文规定的抚恤,拿了就拿了,合理合规,但是那二十两利息,尤其是这两栋房子,的确太贵重了,我去找石大人,就说不要。”
杨小宁找到了石俊,说明了来意。
石俊安静的听他说完,没有说话,只是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纸,杨小宁接过一看,是有关部门写给司马攸的请示,上面是王初九和海棠的情况介绍。
司马攸在上面批了很长一段话,里面有很多都是套话,但是有两句最核心,一句是:后代有无人符合举孝廉的条件?如有,优先考虑;另一句是,抚恤费用拟用一千两左右为宜。
“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成来候,这是上面交办我的事,事先就没告诉你。”
杨小宁没有说话,石俊还是路子野啊。
“成来候,咱现在不要说一千两了,满打满算,五百两都不到,就这样,给什么,海棠都不肯要,哎呀,弄的我真是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有一个主意,你去劝劝她。”
“什么主意?”
“这些东西全盘照收,她们那个庄子,我看也比较穷,她们家可以帮助帮助庄子上的穷人,这样也对的起舞阳侯的关心了。”
出了门,见到海棠,杨小宁就说了一句话:“妹妹,收下吧,你不收下,石大人会为难。日后,村上有谁家有难处,多多帮助即可。”
他们正在谈话的时候,石俊跑了出来,“妹妹,前两天你说阿叔要修坟的事,工匠找好了,我和你阿哥有点事,先过去。你在家养几天精神,想想你爹的坟怎么修,李满仓想想怎么做个合格的里正,过几天我们来接你们。”
听石俊提到阿叔,海棠的眼泪又“刷”的就下来了,多少年了,她想修坟,都没修的起来,现在说修就修了。
杨小宁倒是没那么激动,因为他知道,这样的事,对于石俊来说,就是一句话而已。
他由衷的感觉到,有权真好,有权了,你想到的,有人会和你一起想到,哪怕你没想到的,也会有人替你考虑好。
当初,自己饭都吃不饱的那些时光,却怎么都忘不了。
去的路上,石俊有点洋洋自得的对杨小宁说道:“成来候,妹妹家的这个事情,我办的还算漂亮吧?”
“漂亮,没想到你还能有这个水平”。
受到肯定的石俊,更是来劲了:“这趟出来,我还有一件事要办。”
“什么事?”
“处理当初海棠差点被抓去做童女的事情。”
杨小宁吃惊的问道:“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石俊嘿嘿一笑,没说话,而是自顾自的说下去:“很多乡里的小官,最喜欢拿着鸡毛当令箭,着实是可恶,他做的那些事,我光是听了,都想抽他,不过这件事,你是事中人,难免带有一些个人情绪,不管怎么样处理,总是会引起一些议论,轻了,你不解气,重了,说出去不好听。这样吧,交给我来处理,保证给你办的是妥妥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