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恰巧是十五,沈鹤送菜去饭楼的时候,孙老板就安排自己的夫人,远远地在沈鹤跟前晃了一圈。沈鹤记住她的样貌穿着,冲孙老板点了点头,把菜放下,结了钱,便一刻也不停留的离开。
临走之前,孙老板拽住沈鹤的手臂,挤眉弄眼的问:“沈公子,说好的一个月五幅字画,这第一幅字画什么时候送过来啊?我雅间放的那些字画都有客人嚷着看腻了呢。”
沈鹤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手臂,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微笑着说:“孙老板放心,沈某答应的事情就不会食言。今天送完菜回家,我就把第一幅字画赶出来,明日送菜的时候一并给你。不知道孙老板心中,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样式?”
孙老板想了想:“就要君子兰吧,再配一首称赞兰花的诗句,我最喜欢兰花了。”
沈鹤点头:“没问题,我明日就送来。”
孙老板高兴了,亲自把沈鹤送出了后门:“沈公子慢走,我明日一早还在这里等你!”
沈鹤微笑点头,以示明白。
送完孙老板的菜,沈鹤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别的地方。因为有车方便,他的菜送得很快,上门的时候有好几家都夸他。再看他的菜品相很好,土豆圆润个大、红薯修长饱满,表皮没有什么疙瘩、青菜也足够鲜嫩,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好了很多,都说以后的菜就叫他来送。
所有的菜送完,一上午也快过去了。沈鹤开着车回去找苏意柔,苏意柔的菜也刚刚卖完。姐弟三人收拾着,就准备回家了。
有人听说苏意柔的菜卖得便宜,连忙赶过来,却还是慢了一步。
“姑娘,你这菜都卖完了?”
苏意柔拂开额前的碎发,笑着道:“都卖完了,您若是想要,明日可以早些来。”
“哎呀,那可惜了。”那人郁闷的叹了口气:“我买的菜多,还预备着把你的菜都收了呢。”
沈鹤闻言,细细打量起面前的这人来。这人穿着朴素,但气质略微不俗,看样子应该是某户人前人家的管事,出来采买来了。
可有钱人家,怎么会买这些次等的菜呢?就算不买那些品行最好的,也得买中等的呀。
就听那人紧接着问:“姑娘,你一般是什么时候出来卖菜?在哪儿卖?摊位固定吗?要是你的菜不错,我以后就把你的菜全包了,你稍微便宜一些,全都卖给我,怎么样?”
苏意柔一听,觉得这个生意不错,又能赚钱,又不用卖得那么累。正想开口商量价钱,沈鹤就突然伸手拽了她一下。
她的话一下卡住,茫茫然的偏头看向沈鹤。
沈鹤面上带着礼貌的笑,不好意思的道:“这位客人,真是抱歉。我们这些菜虽然卖得便宜,但都是一些比较次的品相。”
那人不甚在意的一百收:“诶,品相不品相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菜新鲜干净就行。我不挑的。”
沈鹤:“我们的菜肯定是新鲜干净的,但可惜的事,我们摆摊并不固定。要是当天的菜比较好,我们可能就不卖,要是不好,我们才会摆出来。摆摊的位置也不固定,我们送菜的地方较多,可能哪儿方便就在哪儿卖了,可能对不上你的要求。”
那人一下犯了难:“这……”
沈鹤接着说:“我们做的是小本买卖,琐碎事情比较多,时间比较赶,有时候卖菜也就是图快,可能也等不到你来收菜。”
“抱歉,你还是去和别家谈谈吧,相信他们肯定会愿意的。”
说着,拉着苏意柔就走:“我们还要回去收菜,就先走了,告辞。”
苏意柔不明白沈鹤为什么要拒绝,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她问:“阿鹤,你为什么不做他的生意?他要把咱们的菜都包了呀。”
沈鹤压着声音解释:“看他的穿着打扮,想必是某户有钱人家的管事。有钱人家的饮食一般都较为讲究,对蔬菜的品相和质量都颇为挑剔。可他,却要咱们这些次等的菜,我猜,他应当是以次充好,想在中间吃回扣。”
苏意柔愣了一下,随即后怕的吸了一口凉气:“你的意思是,他想把咱们的次等菜买回去,装作好菜骗主人家的钱?”
沈鹤眨了眨眼:“大概如此。”
苏建安当即皱眉,一叠声的拒绝:“那咱们可不能做他的生意,要是被他的主人家发现了,说定还会引火烧身呢。”
沈鹤:“是这个道理,所以我刚刚才会拉着二姐走。”
苏意柔:“还是阿鹤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层面,我方才听他这么一说,险些就答应了呢。”
沈鹤淡淡一笑:“没事,以后警惕些就行。走吧,咱们回家了,算算今天挣了多少钱。”
一提到钱,苏建安就笑得不见眼:“快些回家吧,我都要等不及数钱了。”
兄妹三人有说有笑的,坐上三轮车就要往家赶。沈鹤正要开车,车前就来了个脸熟的人。
“哎哟,这不是沈鹤沈公子吗?多日不见,你怎么跑来卖菜了?”
簪子铺老板提着个菜篮子,背着双手在沈鹤的车前逛了几圈:“还搞了个这么大的车?”
沈鹤看见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冷,但眉眼仍旧带着一点笑意,显得他整个人有些漫不经心,像是完全不把簪子铺老板放在眼里。
“好久不见。”他没回答老板的问话,只是敷衍的问了一声好。
“确实好久不见,你都半个多月没在我摊位对面卖字画了。”老板打量着沈鹤的车,本来想取笑一下沈鹤的落魄现状的,但看沈鹤的车很大,又猜沈鹤的卖菜生意应该也做得大,一时间竟是不知如何开口。
犹豫几秒,只得委婉的问:“沈鹤,你现在不卖字画了?改专门卖菜了?”
沈鹤没有隐瞒:“也卖字画,但都是顺便卖卖,主要还是卖菜。”
“诶哟,你瞧你,一个读书人怎么跑去干这个了?”老板假惺惺的做出惋惜状:“你的字画从前可是很火的,怎么不继续卖?该不会是因为我也卖,你生意不好了就不想干了吧?还是觉得外面的流言太多太难听,你有些忍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