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找到案发现场的琴房时,其他四个人早已聚在这里了。
他站在门外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遍里面的场景。
除开和其他人没什么关系的那个小前台以外,剩下的人中,棕发青年正在红发女性身边安抚对方——看上去那声尖叫就是苦木莉珂发出的——黑发的旅馆老板则是面色难看地蹲在窗台前,地板上是一滩血迹。
“啊哦,不太妙哦。”赤江那月忽然说。
等安室透看过来后,他露出无辜的表情,指了指自己身旁的花田实:“前台小哥刚刚好像打算报警来着,不过,这里现在……”
果然,下一开始告诉他的那样,这个世界上他就是唯一的不科学。
不被这个世界排斥的代价倒是不痛不痒——就算是他也无法在津田敦等人主动开口前看出他们藏着的秘密究竟是什么,这是其中一个。
他想,大概是因为世界意识判断这些秘密和他暂时还没有获得的那些记忆,以及这个世界的赤江那月真正的死因有关。
至于说不痛不痒,还是因为赤江那月有这个自信。
他能拯救世界,靠得可不仅仅是他的异能力和大脑:想让一个人说出一个秘密,www.youxs.org,一开始就不止单纯靠推理这一个方案。
当然,他能做到也不代表他乐意被迫更换最优解,只能用更麻烦的方法。
这算什么,贷款救世吗?拯救世界还得付出代价的救世主只有他一个了吧。
赤江那月在没人看见的角度撇撇嘴,心想等任务完成,一定要狠狠地薅一把这个世界的羊毛。
他可不是白白被喊做小恶魔的,上一个排斥他的世界意识可早就变成【书】的口粮了呢。
安室透忽然浑身一冷,抬头看过去,正好看到黑发少年半边脸上阴森森的微笑。
“哎呀,怎么了吗?”似乎发现了他欲言又止的视线,少年转过身来正对着安室透的方向,纯良地弯起嘴角,乖巧得像一个真正的高中生,“这次的案件我就不参与了,毕竟的确很简单,没有意思。”
这么说着,少年耸了耸肩,下巴示意他看向津田敦:“我还是对他的秘密更感兴趣。”
安室透‘攻略’赤江那月的时候,后者自然也没有坐着送人头,要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赤江那月就是最了解安室透的那个人。
所以赤江那月同样知道该怎么让安室透更能接受和信任自己:坦诚。
咳咳,他可没有说谎,他只是说六分留四分,隐瞒了那么亿点点事情而已啦。
通过几人的口述,安室透和赤江那月得知了下午他们没看见的地方发生的那些事情。
贺来玲下午追出去没多远就找到了苦木莉珂,两人在外面聊了一段时间后一起回了旅馆后,再后来,苦木莉珂由于心情郁闷,选择独自待在了旅馆里专门给她留的琴房A练琴,贺来玲则是先去了一趟津田敦的房间,找后者说了些话。
“大概只在我那里坐了十分钟左右后,学妹就走了,说要去外面散散心,但我看快到晚饭时间了,就让她先等吃完饭再说。”
津田敦已经摘了那副眼镜,神色凝重地解释:“我们八年前就开始在这里聚会了,这座山上也没什么危险的东西,所以大家基本都对旅馆附近很熟悉。”
“我一直在楼下和花田君聊天,也是刚刚听到声音才上来的。”藤宫达也则说,“中间没有看见玲离开,也没看见其他人进来。”
几人说完,齐齐把视线放到了苦木莉珂的身上,他们大部分都是被她那声尖叫吸引过来的,所以不出意外的话,她就是现场第一发现人。
“我本来一直在另一个琴房练琴,津田说玲在这里,所以我才过来找她的,结果……结果就看见琴房里乱糟糟的,她的长笛也掉在地上。”苦木莉珂的脸色苍白,神情恍然,“窗台下面还有一滩血,玲她……”
“还没有找到玲前,谁也不知道那滩血的来源,也有可能是犯人的呢?”她说完后,藤宫达也立马就担忧地抱着她安慰了起来。
安室透和赤江那月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见了同样的奇怪情绪,他出声问道:“请问,藤宫先生和苦木小姐是……”
苦木莉珂像是被这句话点醒了一样,毫不犹豫地推开了藤宫达也,踩着脚下那双黑色的高跟鞋快步走到了他的对面位置:“只是无关紧要的前任关系而已,和这个事情无关吧?”
你们刚刚靠在一起的模样看上去可不是无关紧要啊,赤江那月在心里吐槽。
苦木莉珂之前明明大骂藤宫达也是背叛者,被抱着安慰的时候却没有丝毫排斥的反应,连说话时肩膀微微颤抖的频率都没变过,而站在边上的藤宫达也是看得出她的不对劲的,也若无其事地当作没看见。
这要说这两人在这起事件中清清白白的,谁信啊。
“抓走贺来小姐的犯人是有预谋的。”安室透最后还是选择暂时装糊涂,转而继续说起案件,转头看向花田实,“花田君,你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信号的吗?”
花田实愣了愣,转而仔细回忆了起来:“安室先生你回来的时候,藤宫先生正好去洗手间了,我当时用手机看时间的时候是还有信号的。”
“那就是最多二十分钟前。”安室透若有所思,走到血迹边上蹲下,用手指沾了沾,随后轻轻碾动指尖,“而血液还很新鲜,他们离开的时间绝对不超过十分钟。”
说着,他又站起身往窗台外面看:“这里是二楼,犯人很可能一直躲在树林里用其他方法观察这边……奇怪的是,下面的草丛上虽然有人踩过的痕迹,但是地上和叶子上都没有血迹。”
窗户外面是一层突出的地板,要是有梯子的话,来去都是很简单的。
如果受伤的是犯人,能在里面留下这么一大滩的血,就不可能是什么小小的划伤,而在这种情况下还要把随时会反抗的贺来玲从二楼的窗口搬运走,不应该只有这处血迹。
反过来,如果受伤的是贺来玲,犯人在十分钟内也没办法保证贺来玲能止血然后乖乖跟他走,除非贺来玲已经……或是被打晕,失去行动能力。
这样就回到了前面,要悄无声息地袭击一个成年女性,在制服对方的途中还留下了这么多打斗痕迹,最后更是伤到或者被对方伤到,然后赶在他们过来前带着一个大活人爬梯子离开,这一切还都是短时间内完成的。
换成安室透自己来,可能都做不到,因为——
“我的房间里这间琴房很近,只隔了一个房间。”安室透站直后转过身来,看向其他人,“但是我完·全没有听见任何声音,无论是犯人从外面爬上来,还是和贺来小姐在这里扭打,又或者他们任何一个人受伤以及最后逃跑的声音,我一点也没听到。”
赤江那月也对他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听见。
也许安室透会听错,但作为背后灵感官敏锐的赤江那月不会听错。
苦木莉珂终于没忍住,出声质疑:“你到底是谁?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这些东西?”
金发青年的脸上缓缓露出了温和的微笑,他悠然开口:“可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的名字是安室透,是一名侦探。”
赤江那月在旁边非常捧场地鼓起了掌,即使只有安室透本人能听见。
“不管是不是有危险,总之,还是先——”津田敦揉揉眉心,话说到一半,眼前忽然一黑。
琴房里的灯暗了下去……不,应该说……
整栋旅馆的灯,都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