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节

这白和平虽然移交给了李天政,他也当着陆正风的面给他服用了所谓的血清,但是白和平的痛苦却没有丝毫的减少,甚至在李天政的授意下,教廷实验室的守卫明显加强了。

白和平的行为受到了全面的限制,虽然有人会按时送来饭菜,但是这菜品极为粗劣,简直可以用野菜粗糠形容,除了手脚未被带上镣铐,他享受的待遇已经和寻常的囚徒没有任何区别。

总算辛苦地熬过了三日,消失了的李天政在清晨的时候如约而至,让白和平失望的是,他的手里没有血清,甚至连看往自己的眼神都是冷冰冰的。

“老李!怎么说我们也曾是同僚,也曾在一个战壕里待过,为何如此待我?”白和平轻轻抚了抚额头的白发低声道:“若是我白和平不名一文,那不必浪费粮食了,可否放我离开?”

李天政也是一脸的困顿道:“本来我也以为这血清能一针解毒,可是老白你处于重度感染,这血清分明已经和你产生了排斥作用,我是着实不敢用了,这是为你好。”

白和平闻言,内心失望到了极点,这李天政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见死不救,可就算自己现在离开这地窖世界,也难逃一个被群众围殴致死的下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还是白天,离晚上8点半的发作时分还早,还有时间让自己翻盘,他压低声音道:“汪强他们和四维世界的联络地点多是我开设的私人会所。四维人虽然很强,屏蔽了多数的视讯监控,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会面内容被我们给摄录了下来,还是很有料的。以这个作为交易筹码,够不?”

李天政闻言双目一亮,王丰现在正在想办法对自己下手,这盐渎市首的位置眼看不保,若是能查到他们一丝半点和四维人勾结的证据,那是足以反败为胜的,这证据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

他倒不是真的算计着白和平,而是当天陆正风走后,有个棕色皮肤的女子来找自己,是她说服自己改变了计划,现在面临危机的李天政着实有些两难。

“老白,你先休息,我晚上八点之前回来,肯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何?”他决意先和那女子会上一面,再决定如何处理这白和平...

湖跺地处苏省的正北面,属于典型的平原气候。有雨季,但是都是些极速的雷阵雨,一天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的功课,来得快去得也快。即使在这样酷热的夏天,雨水有,也绝不连绵,草草几下敷衍了事。

可不知怎么回事,这些天的湖跺一直在下雨,特别是颜单所在的西南片,是那种延续性很强的雨水,像是有什么冤情似的。

“教主又敲晕了白书记?”周绮云的声音从身后的实验室门口传来:“他不知道这种熔断性的晕厥不能再有,否则会危及白和平的生命么?”

新005有些支支吾吾地道:“我不管,我只知道老李让我看着他!死活勿论!”

周绮云大怒道:“你是冷血心肠么?这白和平对S市也是有贡献的,他在彻底沦为丧尸之前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们不能这么对他。”

新005面色一冷道:“周绮云,你们那一套的00系列已经被废了,我是看在周蓬蒿的面上,不和你计较。再没大没小,长幼不分,我不介意代替老李教你做人。”

周绮云看着她那副和赵云敏有三分相似的面庞,冷冷地道:“一个替代品而已,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周绮云,来比划比划!”

“来,你老娘我奉陪!”

就在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时候,军方基地突然传来了预警之声。两人大惊,收回起手式,这才一前一后地扑向了实验室之外...

已经到了晚上8点,没有星星,天黑得很快,沥沥下着夜雨楼夏村公路之上,一辆蓝色半开蓬的大货车正在一路急行。这时,大雨初歇,天空中突然出现了一段很是奇怪的地震云,云层越来越低,死死地压在公路两旁,给人一种极限的压迫感。

颜单小镇地处多条省道的交叉之处,平时即使再荒凉,也不可能一点来往的车辆都没有。在这片红光的映射下,这辆大货车速度是越来越快,那仪表盘上的表针明明指向80,但这车速看上去怎么也有160码,还是那种有着加速度的提速行驶。

不一会儿,仪表盘就爆表了,不是往上爆而是往0的那个方向爆了表。

“真见鬼,气压这么低,爆表了,这是中了什么邪了么?”驾驶员低估了一声,一旁押送的保安则打了个哈欠,道:“你丫的给我慢点,都他么的颠死了,真佩服你,在平原都开出了盘山公路的味道。”

驾驶员有些忧心忡忡地为自己点了根压惊烟,他死死地抓住了方向盘,幽然道:“这能怪我么,车速我控制不了啊,就跟特么的自动驾驶似的,你调个高德,看看附近有没有修理厂,我们停下来稍事休息一下。”

“我同意,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么颠下去,我屁股都快散架了!”

诡异的是这条平素热闹异常的省道上,一根车毛也见不到,更别说汽车修理厂了。无法控制车速的驾驶员许久没等到那高德的语音提示,一咬牙打开了车前大灯…

就在同时,楼夏监居点里发出了一阵凄厉的鬼哭狼嚎之声,是让人的听觉系统一下子崩溃的可怖之声。

“什么鬼!”

“什么...”

“刷刷!”

那车前的雨刮器几在同时发出了一声叫唤之后,车子静寂地停在了一旁。

驾驶员和保安的脖子上都有一丝红线大小的伤痕,他们的眼睛睁得老大老大,就跟看见了鬼似的…

朱学文和陈远明站在这一具被割喉的尸体旁,心里都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

从尸体头颅呈现的那条红线里分明看到了那凶手的不屑和冷酷,这个力道用得很是奇怪:两侧的刀口已经深入骨头,可中间的那条细线恰恰才是致命伤,一击致命,力道正好。这凶手是在卖弄自己的杀人手法还是警告什么人?

这是近两天来发生的第三起凶伤案件。

与前两次的疑似车祸不同,这次的杀戮可是在盐渎公安和国安大批精英联动出击,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简直就是一种挑衅。湖跺110接处警中心又收到了群众有关疑似凶手的报案,刑侦专案组和国安的特工们相继赶赴现场,结果却让人大跌眼镜:被杀的是颜单镇的副镇长颜松成,一个当地的治安积极分子。

他本来是可以不参加这次围剿行动的,但是自诩当过兵的他主动请缨,这结局也是相当让人唏嘘。

当时众人与疑似凶手接触的时间相当短,只有颜松成喊了一句:“麻辣个巴子,小鬼,老子是钟馗来捉你了。”

对方的回应则是一声冷笑。

随即,最让人惊悚的一幕发生了,当他们逼近那蒙面凶手时,整个天空突然呈现了一片血红色。他身后一大群的丧尸张开血盆大口露出尖尖的獠牙向警方精英们扑了过来。

人在即时危机的时候都不如自己想象得那么勇敢,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逃跑,等到他们再结成队列向前的时候,丧尸群已经消失不见。

时间过去了良久,才又传来一声冷笑。

“钟馗”颜松成慢慢倒地,他所站立的位置在方郁和祁寒梅的身前,两个不怎么对付的美女虽然没有说什么,鼻尖却都是一层若有若无的银霜。她们自己心里清楚,那凶手是手下留情了,因为…颜松成倒地的同时,她们绝美的脸庞都被一只很是冰凉的手快速地彿过。

凶手并没有离开现场,而是继续和他们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至于谁是猫谁是老鼠,那还真不是以数目和个头来衡量的。

陆正风没有亲自接手这次围剿凶手的行动,他的重心放在了货车司机和保安的被杀案上。现在看来分析凶手的动机那是很无厘头的一件事情,凶手杀人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应该是想逼出白和平。

是想到了颜单百汇超市的案件了吧,陆正风的第一印象是这个凶手很可能就是那消失了不少天的惊云。

李天政对这惊云倒是颇有些忌惮,在收到陆正风的信息之后,回了一个在忙,我让00系列的人帮你们破案...

接下来的几天,颜单的民愤极大,不少居民到县政府上访,他们本就对这个夜半“狼嚎”充满了恐惧,又发生了省道杀人案件,更是火冒三丈。这次的上访没有目的,就是投诉公安机关特别是刑侦部门不作为。

好在信访办的许局长也是根老油条,得到朱学文事先通气的他回答的滴水不漏,最后以逃之夭夭结束了和这些老百姓的“交锋”。

现在的湖跺是多事之秋,廖百发没有从欧美的考察中迅速回转,而是让县府的那一位坐镇指挥,他也乐得这一份清闲。在新夏威夷的海滩上晒晒日光浴看看长腿美女,也是一件惬意的事情。

许局长成了许跑跑之后,可没有忘记给朱学文打个电话,不无埋怨地道:“老朱啊,能让我如此狼狈的,唯有你公安局长也。”

朱学文尴尬笑笑:“谢了,老许,就当锻炼身体吧,听说你当年也是练体育的。”

“得了,老朱,我心脏不好,你可别拿我开蒜。自己人我也不说生分了,你们抓紧时间破案,还老百姓一个安宁的生活环境,这才是重中之重的头等大事。”

闻言,朱学文很是凝重地点点头道:“老许你说的对,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一定争分夺秒,抓紧时间破案。”

对于省道频发的杀人案件,朱铁头其实是束手无策,市局的代理局长黄有生那是一天一个电话,基本上都是不阴不阳地问话:“老朱,是对我要调你回盐渎有意见么,一天一起凶杀案?还是不想让我这个‘代’字被拿掉?人命关天,我命令你们在一周内必须破案,还老百姓以朗朗乾坤,否则在我被拿下之前我会先拿掉你。”

“拿毛?不知所谓!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在乎这顶乌纱帽?”朱学文很是恼怒地挂掉了电话,“发生如此重大的恶性案件,作为市局代理局长,不鼓励下属,还风凉话无边,真是混账透顶!你是当局长那料么?”他突然很怀念夏镇喜在位的时光,要是他老人家在,估计早就坐不住了,会在第一时间赶赴湖跺,怎么可能区区一个电话了事!虽然愤怒,但是却不能不破案,更不能以此为借口对抗黄生有,公安局是什么局?在他朱学文的眼里,就是刑侦+。破不了案件,保护不了民生,这公安还何以为公?

他麾下的公安局不搞形而上的那一套,早饭还没吃的他已经匆匆地赶赴了颜单一线。他急急忙忙地戴上白手套,走近了案发现场:“老陈,尸体解剖了没有?初查是什么情况。”。

“局长,凶手很厉害,一击致命,还从容地取走了凶器,这是个有预谋的杀人案件。”

朱学文看了一下周边的地形,这沼泽地看上去坑坑洼洼的,不是熟悉地形的人都不知道如何下脚。“我觉得凶手应该是本地人或有在本地生活过的经历,至少事先踩过点。”

陈远明对他的判断很是认同,连连点头:“这杀人手法并不多见,距离如此远,就这么很随意很随意的一刀下去,居然能致命,应该是军人或者职业杀手所为。他还要熟悉颜单的地形,一般人面对警方的围剿绝对不会如此从容。”他指着四具尸体脖子间的红线,很是无奈地道:“深浅一致,如同机器切割一般的切口圆滑,这凶手把这杀人视为一种行为艺术吧。”

陆正风在一旁轻轻咳嗽了一下,情知失言的陈远明立马尴尬地退到了一边。

“这么迟才来,有线索么?”朱学文没有回头,他知道咳嗽的是谁,没啥好气地问道。

“有的。”陆正风的回答很干脆,“暗网有个很有名的杀手叫做惊云,他最擅长用这种恐怖手段杀人。前一阵子,他也在颜单的地窖世界待过,曾是他们的客卿,具备杀人的条件和可能。”

朱学文有些疑惑地问:“这种职业杀手怎么会向平民下手?没有悬红他们应该是不屑如此的吧?”

陆正风刚和李天政通完电话,证实了私人会所的视频里有惊云和汪强等人碰面的镜头。这里面涉及到国家安全层面,他自然是没有告诉朱学文,只是简单地陈述道:“这惊云可能换了后台老板,不再为地窖世界服务!”此刻的朱学文状态不佳,应该是被市局那几个混账给逼宫了。他最需要一个答案的时候,陆正风立即补充说道:“他之所以在这颜单制造恐怖气氛,倒不是和这些人有仇,也不是接到了暗网的单,应该是和白和平有关。”

“想利用白和平的愧疚感,逼他出现?”

“不排除这个可能。”陆正风点点头:这白和平一定向我们隐瞒了些什么,否则对方的行动不会如此激进。

这时,李天政的电话来了,电话那头的他显得很是焦急:“不好了,小陆局长,白和平被人给救走了。”

“能从你的教廷把人给救走,你逗我玩呢?”

“他们声东击西,在军方的秘密基地制造混乱,你也知道的,岳八不在,那里绝不容有失,我的人都到那边去救援了,实验室就留了一个新003,结果被人一刀给拉了脖子...”

陆正风有些狐疑:“你的00系列这么弱?”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对方十分强!”

“师叔,我觉得我们八字可能不合,我和你的合作几乎就没有成功过!”陆正风气愤地挂掉了电话,好在自己留了个心眼,在这白和平的体内种下了一枚GPS跟踪器。

这时,朱学文也接了个电话,还是黄生有,一通莫名其妙的咆哮之后义愤填膺地道:“朱学文,你就是个猪头,居然敢扣押S市的市首白和平,你真不想干了是吧?我告诉你,你先戴罪立功,赶快让陆正风派人协助S市的专案组。”

朱学文言简意赅地回道:“一、配合兄弟县市的刑侦部门这系属应该,不需要您打这个电话;二这白和平是盐渎市府的一把大哥亲自过问并接手的,你黄生有想要人得找李天问,若是你敢的话。”说完之后,他果断地挂掉电话,并把黄生有拉进了手机的黑名单。

半个小时之后,S市刑侦专案组的十几位精英来了,为首之人和陆正风是匆匆握了一下手,时下是40多度的高温,又正值中午时分,这个时候颜单的地表温度足足有70度。S市的同仁如此急迫地赶赴颜单,是他们的GPS系统锁定了白和平的手机方位。更重要的一点:他们带来的情报信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通知专案组,在颜单派出所二楼会议室集合。”陆正风略微一迟疑,下了一个很是仓促的命令。”

十分钟之后,颜单派出所的会议室是人满为患。

空调的温度已经打到了16度,还是没有感觉丝毫的凉意。陆正风让人到楼上宿舍取了不少的插线板过来,一排同时取来的电风扇也同一时刻呼啦呼啦地开动起来。

身为治安大队长的祁红也列席了这次会议,她有过和陆正风合作的经验,对被召唤也是见怪不怪。

S市和湖跺警方在会议室的两边对面而坐,面色都是极其凝重。

董卓强是S市行动组的负责人,他的介绍言简意赅:S市刑侦在庆功会后对在殡仪馆的尸体做了一次常规检查,他们发现此次被蓝牙特遣队消灭的丧尸都是活生生的人,只是被人注射了一种不知名的针剂。这针剂的作用就是让人体的所有器官硬化并膨胀,譬如心房占据到了胃以上的部位,眼睛则向耳朵的方向扭曲,从而造成的后果是这些人的神经极度绷紧,产生幻听和幻觉,特别是临夜时分,会不自觉地结队梦游,伴有攻击人的行为。这攻击也带有扯、抓、咬的近视中了H9病毒的特征,但是这种攻击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危害性,也不具备传染性…”

陈远明地听对方介绍完,面色十分凝重,他使劲地掐灭了手中的烟头,此刻的脑海里立即呈现了一种新型毒品的名称。

投影仪前的小黑板上,陆正风在丧尸两个字上画了一个红色的圈圈,然后打了一个比字体还大的问号。“老董,你是说这些所谓的丧尸实际上只是被人控制了神志,从本质上说他们是人类,是受害者。”

“是的。”董卓强非常笃定地道:“就是人类,这所谓的消灭丧尸就是个阴谋。这蓝牙小组不是功臣,他们犯了相当严重的错误,足以上绞刑架的错误。”

“是误杀呢还是故意的?岳八既然是军方研制H9病毒主要负责人,就万无看不出真假丧尸的道理…他们究竟想干什么?”陆正风在心里冒出了无数个黑人问号,沉思片刻之后道:“涉及到军方,这可不是我们所能解决的问题。哪怕省公安厅的一号在这里,他老人家也只有挠头的份。我建议把这个情况向龙国公安部作汇报。”

“理应如此,不过,陆局长,我们来此的目的不是为了追求谁对谁错,终会有人为他们自己的错误买单,这不是我们关心和能控制的事情。我们此行的意图其实很简单:我们要把白书记接回S市,洗涮他的嫌疑。”他这个“接”字用得很是巧妙,回避了白和平是忠是奸的问题,也就取一个请他回去喝咖啡协助调查的含义。

但是身为圈内人的陆正风哪里会不知道什么人可以用技侦,这些S市的同仁对自己刻意的遮掩和隐瞒让他有些暗恼,但是习惯于控制自己情绪的他回应对方的仍然是嘴角上扬的微微一笑,他的回复也很官方:“对不起,老董,我们爱莫能助,白书记可不在我们湖跺,至少,我和他老人家没有接触过。”

董卓强也不恼火,只是不咸不淡地道:“陆局长,天下刑侦是一家。我们恳请湖跺刑侦能协助我们一起破案,毕竟这S市的案件涉及太广,还有旁生枝节,若接下来这些后果是颠覆性的,你我,甚至整个苏省的警察都兜不住,我们将成为龙国同行的一个笑话。”

陆正风眉心一锁道:“正如你们所说,我也是十多年的老刑侦。老董,你既然强调天下刑侦是一家,那么一家人就不能说两家话…给予我们真正的知情权,这是我们合作的前提。”

董卓强怔了一怔,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说错了话,于是很干脆地道:“陆局,我们并非刻意隐瞒,在座的都是我们刑侦的兄弟,就万无不可对人言。这个让人体膨化产生幻觉幻听和梦游状态的针剂其实是一种毒品,在国际上有个名称叫做HGO。其危害性并不亚于所谓的H9病毒,根据我们调查,这毒品的首次出现在一个私人会所,而这个会所的幕后老板就是白书记。”

“所以,你们查的其实是一起毒品案件?”

董卓强皱了皱眉头:“换种四维呢,禁毒支队的事情让我们刑侦牵头,感觉没那么简单。陆局,我能说的是我们查到这个结果的时候,是由一把大哥局长亲自签署的搜查令,可是后来在人大那边受到了不小的干扰,等我们到达会所的时候…咳咳。”

此刻,S市专案组那边突然有人剧烈地咳嗽起来,董卓强会意地停止了继续介绍。

陆正风也被他的话惊了一惊。看来没有一个大佬是省油的灯。无论是自己还是李天政都小看这白和平了,这颜单省道的案件说不定就是他导演的,目的就是为了配合他的逃跑。白和平能纵横苏省最牛叉的S市十几年,仕途还一直风调雨顺,被誉为苏省政坛的不老松,倒也不是徒有虚名的。也许这十几年来,他并没有把中丧尸病毒看成一种灾难,而是自己人生中的一个劫波罢了,他认为自己是足以闯过这一劫的。

表达完毕,整个S市的刑侦专案组成员很有默契地开始看天花板,而湖跺警方则在大眼瞪小眼、近视眼瞪老花眼。

短暂的沉默突然之间被打破了,大咧咧的祁红一拍桌子:“这么说S市的丧尸病毒是一场人为的灾难,MD,太不像话了!”

她粗犷的嗓子和美丽的形象反差极大,但是她的这一番定性式的表态没有得到任何响应。

董卓强也被她弄得一惊一乍的,心道这姐们是谁,这么彪?幸亏人在刑侦,在别的企业,可是被炒鱿鱼的“领头雁”。

“这个…闲话少叙,我们也开诚布公吧。”S市刑侦支队长藏在人群之中,让董卓强打了头阵的他此刻停止了剧烈的咳嗽,果断地出声道。

紧接着,他从贴身的警服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的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虽然着了点浓妆稍微有些风尘气之外,你不得不承认尤物就是专门描写这种女子的词汇。

他有些遗憾地把照片放在了投影仪上,指着道:“死者是S市电视台的头牌花旦李千千,一周前刚刚被选为观湖工程的形象大使。她死于昨日凌晨,地点是S市的高档私人会所,死因不明…因为人家动作很快,把监控给破坏了,据我们分析应该和某些高…人的…争风吃醋有关。”

他要说的本意是高层吧,还高人呢。陆正风抿嘴不露声色地轻笑了一下。

S市刑侦部门的情报显示:李千千是白和平多年的情人,最近因为观湖工程两人闹得很不愉快。白和平多次在官方非官方的场合表态观湖工程是关乎国计民生的工程,不搞形象工程,不设形象大使。后来因为丧尸事件白和平突然消失,李千千则摇身一变成了观湖工程的形象大使,打白和平一记响亮耳光的是代理市首慕白,实际上他身后站着的大佬可是苏省的省首汪强。

慕白在电视电话里的讲话也很简单有力,“观湖工程是一场国计民生的工程,我们要把它做的漂漂亮亮的,为文明城市的创建作出贡献,所以,我们需要一个能代表S城市形象的美丽使者。”

于是,李千千又摇身一变,成了S市甚至苏省最牛工程的形象大使。

明眼人看得出来,这慕白就是个传声筒,李千千之所以得势,因为她和省委大佬的关系非同一般。这几日,李千千和汪强频繁出现在省会宁市和S市的社交场合,风头一时无俩。

董卓强接下来的话就明显没有刚才流利了,他沉声道:“汪书记和李小姐是忘年交,应该没有暧昧关系…但是他老人家对李千千的死是专门作了批示:要在最短的时间破案,严惩凶手。”

他遮遮掩掩却又恰到好处的描述中,陆正风等人惊愕地听闻:李千千有一个大学恋人叫做藏青书,这藏青书最近来到了S市,此人有作案的重大嫌疑…”

“藏青书?”陆正风有些莫名其妙的感觉,这李千千不是岳八的献礼么?怎么会和这藏青书又扯上关系!?真是越来越乱了!

“厄…这个…还是由我们专案组的缪法医来介绍下案情吧。”

S市的繆法医,大约40出头的样子,微胖,头发蓬松得象鸟窝,要不是那一身的大白褂,走在街上你或许有把他送去收容站的想法。

“老董说的没错,这个藏青书有重大作案嫌疑。李千千死亡的时候面色极度舒缓,眉目传情上翘,根据医理常识,应该是死前不久刚刚有过愉悦的两性行为。后来我们在死者李千千的身体里提取到了新鲜的体液,根据DNA比对的结果,和她发生关系的人是湖跺的藏青书…户籍系统显示,他是你们湖跺的常住人口。”

户口可涉及到了祁红的业务范畴,她起身用近乎张柏芝的声音扬声道:“哎哟,S市人才真多,都精确到了常住人口的范畴。各位,你们调轨迹了么有?这藏青书可比青翼蝠王还会溜达呢,常住?他常个毛线!”

“美女,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啊,你们的系统一年多没更新了,这就是最后的显示。这充分说明你们的治安基础工作不细致,这可不是我们力所能及的事情了。”鸟窝也很干脆,和她针锋相对地道。

你是知道老娘是治安大队长,在这里专门戳蹩脚的吧?祁红被他气的有些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沉下了情绪,问道:“藏青书此人没有前科,你们的DNA样本从何而来?不会就一个曾经的大学恋人,最近发生过关系,就定人家的罪吧?”

“非也非也,我们的DNA比对是有根据的。前一阵子在S市藏青书和人一路飚车,发生了车祸,被我们交警的摄像头记录在案…这个是交警在车祸现场拍摄的照片,这个是从车祸现场的血迹里提取的DNA样本,兰博基尼里就两个人,DNA比对的结果是父子…”

陆正风给她解了围,疑惑地道:“目前,尚未证实藏青书就是嫌疑人吧?”

“没有确认,只是认为他有嫌疑…据我所知…藏青书是你们已故政委藏钟的嫡子,他们不会是想包庇他吧。”这话说得湖跺刑侦一片哗然,差点就骂出声来。可是对方却是有备而来,这观点是一法医说的,只代表他自己。

陈远明起身笑笑:“窝哥,哦,不,缪哥,你这种误判是不存在的,我们是刑侦,对案件负责也对自己负责,以后啊,你们S市有什么杀人案件,干脆由我们代破好了,省得你们疑神疑鬼的瞎猜测…为此闹个精神衰落可就不好了。”

“你…”

“我也是一个法医,也只代表个人观点。”和陈远明比嘴利索,“鸟窝”显然不是一个级别的。

“讨论可以,争论就免了。”董卓强起身打了圆场,意识到鸟窝没有进化成鸟巢之前不是对方这老气横秋的老陈的对手,他立即起身保护自己的战友。

陆正风刚想起身,看董卓强先动了,于是微微点头,S市同行的表述虽然有些轻描淡写,但是李千千作为S市电台的当家花旦,她的死在当地造成的影响那是可想而知,传闻不虚的话,这可是两位超级大佬的情人…

“祁大,老陈,我们是东道主,言行举止得符合待客之道。”陆正风朝他们使了个眼色:“先坐再聊!别把气氛搞得多剑拔弩张的!”

好吧,你官大你说了算,祁红怏怏地坐下,心道这个藏青书,连这种祸水都敢搞,现在引火上身了吧?藏钟对她有知遇之恩,她抱有这样的想法带有严重的主观情绪,却与陆正风的思路不谋而合。李千千之死是不是如表面证据显示的是藏青书所为?这个需要大量的排摸工作,不能就看一个DNA,要从她的社会关系和最近接洽人员进行走访摸排,S市刑侦把宝押在藏青书和白和平身上有些急于破案的意思,偏偏自己代表湖跺公安,不便明说,于是他朝祁红挑了挑眉毛。

“董队长,白和平书记刚刚已经离开了我们湖跺,而且是以特别不友好的方式离开的。如果我们所料没错,应该是得悉了李千千遇害的消息…如果他潜回S市,那将是极度危险的人物,汪书记人在S市吧?你们现在是几级保卫?”

祁红这个女人最强项,就在于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这话果然让董卓强等人脸色大变。

“他故意把手机留在这里,是玩了一个金蝉脱壳,这老狐狸!”

陈远明习惯性地补刀道:“你们也许比他高明呢,你看你们整个刑侦都出动了,那是给老白玩了个空城计。你们S市的人都是诸葛亮的后代么?这么会演,这么能玩?”

祁红一脸的惊愕:“金蝉脱壳对上了空城计,哪一个会更胜一筹?”

没有理会她的揶揄,董卓强和支队长耳语几句,带着几个看上去极为精干的人匆匆告辞而出。

“董队,你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回S市,保护慕市长和汪书记的安全。”

“是!?”

董卓强也没有废话,匆忙驾车而去,那速度堪称一个快字。

这S市的刑侦支队长和陆正风年纪相差有些大,双方不着边际地侃了会时事,听得祁红是云里雾里,差点当场发飙。

“他么,真的假的?这就是所谓的领导层级的寒暄?精神病院不每天都上演这种对白?”看懂了祁红不屑的眼神,陆正风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后很有礼貌地拉来办公室主任,为S市剩下的干警安排食宿。

S市的刑侦小组归巢的动作还是不够快,在他们回返的这几个钟头里,S市的政坛已经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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