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微的未婚夫高中探花。
消息传来时,别院里人人喜笑颜开,争相给她道喜。
“恭喜大小姐!小姐慧眼识珠,将来姑爷定能给您挣个一品诰命。”
“小姐与姑爷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
“等姑爷有了大出息,看披香院还敢不敢在咱们面前张狂。”
侍从们七嘴八舌,满脸喜色,均有种扬眉吐气之感。
一片喜庆热闹中,唯有送信的张大一脸难色,欲言又止。
宋时微注意到他的异样,问道:“可是还有事?”
张大垂着头,躬身又从怀里掏出两封信。
一封是退婚文书。
上面写着宋时微和傅辛两人的生辰年月。
笑闹声停下来。
张大硬着头皮将话说完,“傅……傅……,他与二小姐又订了婚。”
别院顿时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二小姐宋时语,正是宋时微的庶妹,披香院的小主子。
披香院在府里便处处打压正房,如今连正房的婚事也叫抢了去。
仆妇们低下头,不敢再看宋时微的眼睛。
宋时微沉默打开第二封信。
不愧是圣上钦点的探花郎。
傅辛在信里情真意切,字字血泪,悔恨交加。寥寥几笔便将过错全归在庶妹身上。
而他,不过是犯了一个全天下男子都会犯的小小错误。
末了还再三表示,心中会永远给她保留一个位置……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负心薄幸的白眼狼!”
侍女青梨立在一旁,眼眶通红,咬牙切齿:
“大小姐与他订婚时,他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穷酸书生。若非您供他读书,为他铺路,陪着他一路从乡试、会试到殿试,哪有他今天的风光!”
“一朝高中,就要另娶他人!”
“娶的还是二小姐!”
“哪有这般欺负人的,”说到这里,青梨终忍不住哭出来,“便是畜生的血也比他热三分!”
遭遇未婚夫和庶妹双双背叛,宋时微的脸上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恬淡。
她轻声细语道:“母亲身子不好,这件事先不要叫她知道。”
夫人林氏年前生了场大病,如今正在京郊别院休养身子,宋时微一直在侧侍疾。
“大小姐!”青梨急得跺脚,“您难道就不伤心?”
伤心?
要伤心什么呢?
宋时微温婉的眼神中添了些淡漠,看向厅前清丽莹洁的玉兰花树。
为善解人意的未婚夫?
她只是创造机会叫他和妹妹偶遇了两回,他便能如她所愿,抓住时机日日在妹妹身边大献殷勤,赢得芳心。
或是独爱抢姐姐东西的妹妹?
人前她露出三分对未婚夫痴心不渝的模样,她的妹妹,便不顾纲常伦理也要将未来姐夫拢在裙下。
避居别院的这段日子,她甚至清楚地知道两人每一次幽会的时间和地点。
这根本就是她推波助澜的结果。
实也没什么好伤心的。
合该高兴才是。
“青梨。”
一副天青软罗的帕子递过去,紧接着是一声轻柔的叹息:
“能抢走的,便不值得难过。”
青梨赶忙上前接过帕子,抬头正对上一双美丽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浩浩烟波,也有春水溪流。
清冷,沉静。
青梨说不明白,却觉得只要看着那双眼睛,心也跟着安静下来,“大小姐……”
宋时微眸中波光潋滟,在侍女看不到的地方,带出几分讥讽的散漫。
“男子罢了。”
“妹妹喜欢,让给她便是。”
她轻软的嗓音在内室响起,温柔无害,“亲姊妹间,不必计较这许多。”
更何况,这本就是她不要的男人。
青梨擦干了泪,忧心道,“小姐这般好性儿,披香院只怕会愈发张狂。”
披香院的柳姨娘,仗着家主宠爱,掌着府内中馈,日常摆出一副当家主母的款,不把正院放在眼里。
年前亲哥哥又因救驾有功,敕封忠勇侯。
柳氏越发轻狂的没个样子。
再加之夫人缠绵病榻多年,阖府里人尽皆知,柳氏擎等着夫人咽气,好名正言顺被抬了做正房。
可即便是偏房,披香院的庶女抢了嫡姐的未婚夫,府里连个说法都没有。
“大小姐,咱们今后该怎么办?”
怎么办?
当然是报复了。
宋时微唇角意味不明的勾了勾。
她的母亲被毒害得只剩一口气,孤零零躺在这里受苦,下毒的柳氏却在府里要风的风,要雨的雨。
世上没有这样的道理。
退婚只是开始。
她还会嫁给天下最尊贵的男子。
她会保护她的母亲。
她要仗势欺人的柳氏偿命。
轻软的嗓音中带出几分慵懒,如同窗外明媚春光,“世间男子千万,这个不行,换一个好了。”
男人多的是~
眼下,西厢房便躺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