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开始刺眼起来,郑风漫步于街巷,短暂午休,偷得几分闲逸。
定远城街巷,采用的是千年古城格局,四方大道与城门,然后鳞次划区,居宅多为两层三层,以青石砌就,大道是更为坚韧的黑晶石岩,在阳光下,折射着点点晶光,据说,黑晶石岩会吸收太阳力量,越久,变得越坚韧,城墙的材料,三分之一便是它。
郑风很难想象,那个时代,前辈们究竟是以何种方式,建立这样城池,浩瀚数十里,巍峨一体,挡下当时一波波异兽潮涌,从而保下,人类文明传承。
此城,万古奇迹也不为过。
传闻修建代价巨大,几乎堪以白骨垒就,这就是文明吗,危难时,为火种延续,哪怕再胆小悲怯之人,亦会爆发强大精神,于世间书写,不灭传奇。
郑风回忆着从小阅读的《灾变历》,书中描绘的,那一个个,灾历故事。
“《灾变历》故事还在继续,所有人,都以能在书中,留名为荣。”小时候,郑风听及此语,也雄心壮志,也想有一天,把自己名字书写,但随着长大,认识越多,越发感觉理想之艰。
曾有人说,搏一份生活,三分力足以;搏站于人前,也只需五分;用出九分力,所有人将会视你为光;但若想于文明史中被记载,恐怕二十分都不够。
最难的不是继承,而是创造,只有创造历史,历史才能以你为名。
午后的风,微暖,没有临秋的寒意,给人错觉,还是夏天,但秋风既起,寒冬自然将至,寒冬里,谁会点燃那一点光,谁又会将其举起,照亮寒夜,谁将其传播……
可能是我,可能是你,也可能是他,谁都有可能,只要前行的步伐不停。
街巷商铺里,传来老人的吆喝,武器、战法、药品,这是不一样的时代,年轻人,应飞向远方,那里是战场,那里是文明火光燃烧的地方,前面一代代人,为我们将战线推向远方,现在,是我们,燃烧的时候了,时代虽不同,战意同昂然!
……
……
人间遍种自由花,取义成仁应有我,遥远不知之地,绵延长城,今日,又是万兽来袭。
城墙内外,上一场战斗洒落的鲜血还未干涸,号角再次吹响,口中啃着干粮,甚至有人直接伏于杀死的异兽身上,饮血啖肉,待抬头,战意冲霄。
武器砍到崩裂,那便抽敌骨,以死还击,最近战事愈发紧张,是被压制多年的敌人在谋划新一轮的全军压境吗?
那便来吧,让我再把家园,向前推进,百年前失去的,终究有一天,会全夺回来。
异兽大军愈发临近,陡然,冲在前面的一波突然调转头,与后面的异兽厮杀在一起,不过很快,它们便被异兽潮水淹没。
城上一群人吐出鲜血,他们来于御兽城。
异兽大军再临近,城下,无数未清理的异兽尸体,“活”了过来,城上众人皆知,这是湘城人的“赶尸”,先前,异兽大军退去,他们没有第一时间退回治疗,而是争分夺秒,冒着可能遭遇未死或者佯装受伤隐藏异兽的危险,去种下“种子”,这是他们能将能力发挥到最大的方式,异兽以量取胜,他们便将这种优势,夺过来。
这一场战斗,再次让战场流起血河,再次让城墙增一层血痂,那血痂吸附风吹来的尘,还有异兽毛发、甲壳、骨,变得坚硬如钢。
城墙上,添了几抹白布,一个士兵哭着,想要去城外,找寻他大哥遗骸,刚刚是他大哥,亲哥,挡在他身前,为他,换了命,所有人凄凄,无言,这场战,亡者,几人能魂归家乡?血肉骸骨,战后无影。前几日,有人从异兽尸腹里,剖出一截手骨,但无人知,属于谁。
战斗还将继续,旌旗继续飘扬。
只望百年后,我的后辈,无需再奔赴,那时,这片土地,飘满花香。
……
……
定远城内,有人笑着,望着南方,流下眼泪。
场上,郑风和雷灵,战至齐齐倒下,他们仰望着天上的云,雷灵道:“我似乎看到了,神灵在喋血,恶魔终归地狱。”
郑风脑海里,是梦中那世界,那里,在哪里。
“如果有一天,我们成为敌人,你说,还会互相留手吗?”
他不知为何突然如此说,似乎,冥冥中有一股意志,想借他之口,得一个答案。
“会的。”雷灵没有犹豫。
郑风笑起来,阳光,真暖呢。
……
……
两城青年交流,结束了。
一切,似它开始那般,突兀。
风,吹落了第一片树叶,南村田里,开始收获。
一个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老太,笑得直不起腰,似乎,一切回到了百年前,那时,他们就是这样,收获。
不过那时,他们还是少年,就像田边,此刻飞奔的孩童,他们那会儿,会捉住田里的蚱蜢,用绳子拴起来,会在附近的河里,用撮箕捕捞鱼虾,还有河埂边,那会儿,泥鳅、螃蟹,可真多呢。
那会儿,劳作的主力,是年轻人,像他们这个年纪,头发花白了,便只需躺在村口,叼着烟斗,或树荫下,聊着里短,丢着骰子,然后待阳西斜,看着年轻人,一车车,拉回金灿灿的成果。
郑风躺在田埂上,嘴中咬着一截秸秆,甜甜的。张开手,一条鱼儿在游荡,是雷灵,他已从三叔那里了解它的来历和作用,原来,所有开脉者,都需要一枚种子,而这种子,如雷灵、风灵、火灵,品质有高有低,对自身脉的开辟,起着关键作用,这次比赛,就是为了分南山里,雷家捕捉的雷灵,那雷灵是成熟体,可分出很多子体,甚至还可继续养着,吞噬自然雷云里,那些新生雷灵,获得高品质雷灵。
那天三叔及风郑两家长辈,用实力为定远城小辈赢来一个机会,但具体能得到多少,得小辈自己争一争,于是,有了这场比赛。
郑风分得了一条品质不错的雷灵,即便没灵脉体质,亦可淬炼身体,获得极大好处,另外,赛后,郑风跟随风翼去了风家镇,没想到对方,拿出了一份让他意想不到的礼物——全部五行灵种,加风灵。
品质都不低,非常难得。
郑风怀疑风翼知道什么,但没得到答案。
五行灵种,风灵,皆已融合,不出意外,他增加了六种能力,体内的脉被点亮更多,并且随着时间,越来越多在自动点亮。
“这条雷灵,就先存着。”再使用,不过锦上添花,没有必要,他现在更期待的,是几天后的行程,那是战场啊,他也有些忐忑,不过很期待,离父母更近了,他们,应该知道自己身体的一些情况。
还有……郑风从怀中掏出一颗杏核。
比赛结束后,那个小小身影又出现,给了他这颗杏核。
郑风闭上眼,杏核上,繁密的文字、阵纹,这是一部阵法之书,只不过,刻在杏核上,而且,神奇地,只有他的灵识,能观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