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烈身前那少年冷哼一声:“你瞧你穿得这么漂亮,有铠甲有腰带,里头穿着的像是一件锦袍,你不是带着剑吗?教你一个最简单的法子,拿剑割下你身上的衣服,割下几条布条,这不就是现成的绳子吗?亏你还敢说你是个什么大帅,这么个弯都转不过去。”
那少年所言有理,江烈为了让他们充分信任自己,只得默默顺从他们的要求,拔剑割下一段衣襟,收剑入鞘,并将连剑带鞘的平雪剑轻放在了地上,然后用极其别扭的姿势用那一段衣襟布将自己的双手捆在了背后。
“记得把我的剑带上,这可是绝无仅有的龙泉宝剑,有钱都买不着的,别给我弄丢了。还有我的腰牌,也一并给我带上,那可是重要极了。”江烈将自己捆绑起来后还不忘吩咐道。
“不用你讲,少废话。转过来,向前走,按照我们说的路线走。”听到身后的少年这样说,江烈便转过了身,老老实实地走到了前面那少年的身前。两个少年谨慎地走在江烈身后,保持着拉弓状态,用箭矢对准江烈的身躯。
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虽然有自古便有人烟,但上山的路径沿路却并没有显示出太多人工开发的痕迹,大体上保持着原始的自然面貌。
没有双臂的摆动,只靠两条腿在爬山,过了一段时间,江烈便感觉到了双腿的酸痛,但听身后两个少年不停的指挥,十分明显,他们两个体力充沛,讲话的声音中没有带着丝毫的喘气声,完全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疲惫之意。
不知走了多久,江烈终于发现了人工开发的痕迹,映入眼帘的场景简直与陶渊明的《桃花源记》中描绘的拥有异曲同工之妙——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弟弟,这个绑着的黑汉是谁啊?”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蹦蹦跳跳着跑到了江烈身前,将他打量了一番,露出了空缺的门牙。
江烈身后的两个少年的其中一个应道:“去去去,你一边玩去,没你的事!”
此时江烈背对着那两个少年,只听得到声音,也不晓得应话的是哪一个,虽然即便他看得到他俩,也照样是无法分辨,毕竟他俩的外表一模一样,就连穿着打扮都是如出一辙。
“等等,小兔崽子,你来给弟弟帮忙,一起看着这个人,我去找村长。”既然适才应话的那个少年是“弟弟”,那么大概此时发言的便是“哥哥”了。
那小毛孩嘻嘻笑道:“帮你们看人倒是可以,但你得掏鸟蛋给我吃!我就指望你了,我可不能指望弟弟,弟弟一点也不靠谱,从来都不讲信用,而且抠门抠到家了!”说着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行,我肯定比弟弟靠谱,说到做到,只要你乖乖听话,我就一定给你掏鸟蛋!”那少年说着便收起弓箭,跑向了一间屋舍。
江烈转过身,惫懒地笑问道:“弟弟?为什么这个小孩子会叫你弟弟啊?他要是叫你叔叔,叫你叔公,叫你太叔公我都觉得没什么奇怪的,不过他叫你弟弟可就让我感到太奇怪了。”
那小毛孩捧腹大笑道:“这有啥奇怪的,你个笨蛋!他的名字就是叫做弟弟,我爹我娘都叫他弟弟,全村人都叫他弟弟!”
“小兔崽子,你放屁!”那少年收起弓箭,揪起了那小毛孩的一只耳朵,骂道,“你爹你娘叫我弟弟,你也得凑热闹学着他们叫我弟弟,这么多年也都习惯了,我也不想跟你计较什么。这会儿你竟敢说我没名字,你个小兔崽子是不是屁股痒了?”
那小毛孩痛喊道:“你乱讲,你画虎卵,你胡说八道!我哪里有说你没名字,我说你没名字了吗?我说的是弟弟就是你的名字!”
那少年用另一只手揪起了那小毛孩的另一只耳朵:“小兔崽子,这有什么区别?有什么不一样的吗?怎么可能会有人名字叫弟弟?我是有名字的,我叫纪评,记住没?”
“好啦好啦,记住了弟弟!”那小毛孩面红耳赤地挣扎道。
江烈这才知晓原来眼前这个少年的大名叫做纪评,见他们两个这般打打闹闹,忍俊不禁,内心却油然而生一股伤感的情绪,不由得联想到了一句诗——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或许他们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祖国有大片国土沦陷,或许他们也不是不知道山外的世界遍地烽火、处处狼烟,或许他们也不是不知道他们的敌人并没有离他们太远。只不过他们在他们赖以生存的玳山之上,远离尘嚣,没有被敌军的铁蹄践踏过,他们依然安居乐业,不晓得居安思危。
片刻过后,“哥哥”扶着一个鹤发老者缓步走来。
那鹤发老者见到江烈,拱手道:“敢问阁下从何而来?”
江烈将那老者打量了一番,看他慈眉善目的,应该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应该挺好说话的,便勉勉强强地低了下头以示礼貌:“在下是神狮国人,是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的大帅,我姓江,单名一个烈字,因贵国有难,奉神狮国昇凡皇帝之旨意,率领麾下大军翻山越岭前来援助贵国,只为了帮助贵国驱除敌军,重归太平盛世。”
那老者瞪大双眼,捋了捋白须:“阁下的意思是说,你是神狮国的军官?”
江烈连忙点头道:“是这样的,没错,我的腰牌就在哥哥或者弟弟手里。”
“哥哥”从怀里掏出了江烈的腰牌,递给了那老者:“村长,我跟纪评都不认得字,也不晓得这上头歪七扭八地写的是些什么玩意儿,你老人家念过书,认得字,你看看这上头写了啥。”
那老者眯着眼将腰牌的正反面都端详了一番,一拍大腿:“纪诚啊,你跟你弟弟冤枉好人啦!快快给人家松绑啊!这是神狮国神狮军团的江大帅,是咱们的友军啊!”
村长一言既出,纪诚和纪评俩兄弟不敢怠慢,连忙三下五除二地为江烈松了绑,并将腰牌和平雪剑还给了他。
纪诚和纪评二人走到江烈身前,异口同声地抱拳道:“请江大帅恕罪!”
江烈将腰牌挂回腰间,佩好了平雪剑,微笑道:“我哪敢怪罪你们呐,防人之心不可无,你们的防范意识很强,挺不错的,毕竟我确实鬼鬼祟祟的,确实是非常可疑。”
村长问道:“敢问江大帅造访我玳山,呃,有何贵干啊?”
“村长先生,不知你是否知道,前段时间,玳山附近的象军据点被一场燎原大火烧了个精光。”江烈反问道。
村长点了点头:“确有此事,莫非?”
江烈点头道:“没错,是我干的。那天,我军分头突袭玳山附近的象军据点,却不料中了敌人的埋伏,为了全身而退,我在迫不得已之下,放了那场燎原大火,不得不撤退。我军那天选择来玳山的水泊周围突袭象军据点,别无他意,就是想要解救玳山上的老百姓们。我知道,现在玳山上不只是有你们本地人,还有许多从沦陷区逃难来的外乡人。”
“江大帅,请,里边请!”村长做出了邀请的手势,并吩咐道,“纪诚纪评,你俩腿脚快,先去给江大帅泡好茶!”
“是!”纪诚和纪评说着便飞快地跑走。
那小毛孩也蹦跶着跟着纪诚和纪评跑去。
到达了村长的屋舍后,江烈坐到了一块木凳上,这间屋舍的内部格局颇有山野气息,有点类似于三刀谷羿衷散仙史竹天建的屋子。
接过茶杯后,江烈轻轻抿了一小口,道:“村长,我麾下有大军就驻扎在岸边,不知村长能否安排点船只,把我麾下的将士们接来山上。”
“当然可以,特别欢迎!”村长咳嗽两声,“纪诚,你可得罪了咱虬誓国的救星,这事就交给你去办了。纪评,你跟你哥哥一样,你们兄弟俩一起去,你俩干什么事都快,这么重要的事可别慢了。”
“放心吧村长!”纪诚和纪评异口同声道,说着便一同要离开。
“鸟蛋!我的鸟蛋!”那小毛孩拦住了纪诚,大喊道。
纪诚拽起那小毛孩:“再帮个忙,我给你掏鸟蛋,顺便再给你烤只鸽子!”说着便拽着那小毛孩跟纪评一溜烟似的跑了。
村长和蔼地微笑道:“纪诚跟纪评这俩兄弟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飞毛腿,也是出了名的孩子王,偌大个玳山,一大半的小孩子都喜欢他们俩兄弟,因为他俩上山能打猎,下水能抓鱼,跑得过山兔,赛得过野猪,经常不要好处,打到一头大野猪,就是见者有份。所以啊,不仅是小孩子,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喜欢这俩兄弟,有什么事也都喜欢叫他们帮忙,他们也都总是乐于助人。”
江烈思忖道:“看来这俩兄弟不仅手脚快,还挺乖,挺听话,还会乐于助人,倘若把这俩小子纳入我狮炎军的麾下,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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