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烈欣慰地笑道:“悟了就好,悟了就好啊。这说明你的悟性还是不低的!”
将近一个月之后,江烈升帐召集了狮炎甲军的所有将军,还有汪落印及其麾下的高级将领。虽然江烈并没有对虬誓东疆边军发号施令的兵权,但东疆边军总兵汪落印都自甘听从江烈的军令,所以无形之间江烈也相当于是成为了东疆边军比总兵更高一级的主帅。
将帅们围坐在沙盘四周,江烈正色道:“今日升帐,把大家伙儿都叫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说咱们有仗打了。这一个月以来,敌军没再闹什么动静,咱们一直待在这纵跨千里的山上,安然无恙。虽然如此,但只要敌军没有退出虬誓国的边境,那么战争就永远没有结束。咱们可不能让他们太过于安逸了,别让他们发育起了自己的固若金汤的根据地。”
抽出了腰间的平雪剑,江烈手持平雪剑指向沙盘上的茶溪:“事不宜迟,但也事不宜急,所以咱得一步一步慢慢来,把敌人的据点一块接一块地蚕食,哪里薄弱就先挑哪儿打。茶溪,就是咱们这次行动的目标。阮将军,你说说看,茶溪那边是怎么样的一个情况。”
阮雷起身道:“经过斥候的多日刺探得知,茶溪是一方敌军的重要水源。茶溪边上没有常驻的敌人,但是每天早中晚都会各有三批敌军去茶溪挑水,并逗留半个时辰左右。挑水的这批人兵力大约在一千人,没有步兵,一人一骑,大约有一百人是骑战象,剩下的都是骑马。”
江烈点了点头:“每天早上辰时,敌军的这批兵马就会达到茶溪边上分头干活,一般都是先在中下游让战象和战马洗澡喝水,然后再去上游拿水桶装水,水桶有大有小,装的水也就有轻有重,重的由战象背运,轻的由战马背运。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咱们该如何奇袭,吃掉这一千运输军。”
阮雷接过话茬儿:“我先说说我的想法,既然咱们已经知晓敌军的人数在一千人左右,那么咱们就派出比敌人更多的兵力,派两千,派三千,甚至四五千都未尝不可,首先建立起一个人数上的优势,毕竟人多力量大。不过,并非咱们人比他们多就必胜,他们不仅有人,还有战象和战马,战马咱们也不缺,这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们的那一百头战象,该如何对付。”
停了口气后,阮雷续道:“最佳的攻击时间就是敌人的战马战象在茶溪里洗澡的时候,那个时候,所有鞍辔都会卸下,很多敌人也会脱下甲胄,洗洗脸,洗洗身子,此时敌人的防御力大幅下降。咱们算好时间,就在那段时间,骑兵大队奔腾起来向敌军冲锋。”
“阮将军,即便如此,骑兵冲过去的这段路途定然会产生动静,敌人不聋不瞎,等咱们的骑兵冲到他们跟前,他们都已经穿戴好了。”汪落印举手起身道。
阮雷应道:“没错,正是如此,所以这一轮的骑兵冲锋是佯攻,目的不在于直接与敌人展开战斗,而是杀到敌人跟前,然后掉头就跑,将成片的敌人引开,以此削弱他们的战斗力。”
江烈解释道:“这就叫分瓣梅花计,让敌人分散开来,咱们再各个击破。”
阮雷点头道:“而各个击破肯定不是硬碰硬,特别是对付战象,硬碰硬的代价太大了。咱们需要将狮炎军玩火攻的特色发扬光大,之前我跟江大帅在神狮国晋山县对付二百虎精,所用的火攻战术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围而困之,困而烧之。对付老虎能奏效,我相信对付大象也不是什么问题。”
于是,阮雷开始讲解起了具体的作战方案,讲完之后,全员同意。江烈便安排好了人员分工,下令三日之后开展作战行动。
此战,江烈要身先士卒,亲自上阵,毕竟需要用到火攻,而他就是全军最擅长使用火攻的。
到了计划的作战日期,江烈与阮雷各自率领一个满编骑兵爪,以及各自的先锋牙,汪落印派遣出麾下的一支精锐骑兵部队,与江烈一同出征。其余兵马则按兵不动,留守根据地。
出动的所有兵马都是轻装上阵,江烈虽然穿着帅级甲胄,但并没有穿上显眼的黄马褂和火红披风,毕竟战场之上安全第一,作为最高统帅,个人的安危尤为重要,穿得过于显眼容易暴露自身位置,引来敌人的集中攻击。
算好了时间,这天早上辰时三刻,狮炎军与东疆边军的骑兵们一齐杀出,高举着各自的兵刃,高声呐喊,助长士气。
茶溪边,人头攒动;茶溪里,象马成群。战象和战马们都光溜溜着,战象甩鼻汲水,战马俯首畅饮,无拘无束,无忧无虑。脱下甲胄的士兵们,或泼水嬉戏,或蹚水摸鱼,倒也自由自在,快活逍遥。
不出江烈所料,象军人均训练有素,遇到突发状况完全不会措手不及,而是十分有序地上岸穿鞋,穿好披挂,又帮各自的战象或战马披挂完整,抄起各自的兵刃,该上象上象,该上马上马,迅速排兵布阵,这一系列的动作皆是在狮炎军和东疆边军的骑兵冲到他们跟前之前一气呵成。
这是作战计划中设想到的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所以狮炎军和东疆边军的将士们也都从容不迫,一切按照计划进行。
江烈手持灭扬斧策马奔腾,率领先锋牙冲锋在最前方,冲到一头战象面前三丈远时,连忙勒马停步,挥斧挡下迎面射来的弩箭,随即调转马头,向后奔去:“撤!”
狮炎军与东疆边军的所有兵马都向四面八方火速逃离,象军都穷追不舍。
骐墨的脚力无论到哪儿都是首屈一指的,哪怕是刚刚洗过澡的巨大的战象追了两里也没追上骐墨的步伐。
引出了两里,江烈知晓身后的追兵已经脱离他的大部队,时机已然成熟,便扭头甩出一只手,释放出了两头火熊,又释放出了两头火鹿。火熊与火鹿冲刺着将江烈身后的战象围住,化为了一堵四面八方无死角的火墙。
江烈调转马头,用灭扬斧指着战象之上坐着的士兵:“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江烈在此,兀那贼将,还不速速下马……啊呸,速速下象投降!饶你不死!”
那士兵面露惊恐,但手脚上毫无畏惧,依然要驱赶座下的战象冲出火圈,只不过那战象踌躇不前,只是扇动着蒲扇般的两只招风大耳,原地踏步。
劝降不成,江烈便将手中的灭扬斧向上扔起,一拍马背,纵身跃起,在半空中接过灭扬斧施展开轻功,冲向面前的敌人。
那士兵跳下座椅,手持一柄长枪,岔开双脚稳稳地站在战象的头顶,准备迎战。
江烈飞跃到象背上,尚未站稳,身体重心便登时向后倾斜,原来是那战象抬起了两只前腿,明显是想让江烈向后栽倒。然而江烈稳住了身躯,往战象的臀部狠狠踢了两脚,又找回了自身的平衡感,腾空跃起,高举起灭扬斧向象头处的敌人劈下。
那士兵眼疾手快地抄起一面坚硬的盾牌格挡,却不知江烈手中的灭扬斧是花了五百万文神狮币方才铸就而成的旷世神兵,有削铁如泥之利猛。
只见那士兵手中的盾牌被灭扬斧劈为两半,那士兵瞪大了双眼,踉踉跄跄着眼睁睁地看着江烈稳稳落在象背上,并抡起灭扬斧向自己劈砍而来。
江烈佩服那士兵的宁死不屈,钦佩他的临危不惧之勇猛,所以既没有用火烧他,也没有让他受到任何痛苦,只是干脆利落地直接削下了他的头颅。
猩红的鲜血喷溅了江烈半张脸,而灭扬斧上却仍然锃亮如新,崭新如故,没有沾染上一丝半点的血迹。
闻到血腥味的战象开始抓狂,挑起了粗壮的长鼻。江烈意识到这战象想要伸鼻子来缠住自己,便后退几步,退到了它的长鼻够不着的臀部之上,稳稳站住。
江烈思忖道:“都说象湄国的战象皮糙肉厚,坚硬如钢,我倒要看看我的灭扬斧能否让你皮开肉绽。”
于是江烈一手抓住象鞍,翻身跳到了战象身下,一挥灭扬斧,划开了战象的腹部,为了不让它感受到太多痛苦,他便蓄力向它的心脏部位斩去。
这一头庞然大物轰然倒塌,倒在了一片恶臭无比的血泊之中。
对于血腥之气,江烈早已免疫,他收回周遭的所有火焰,将干干净净的灭扬斧插在了地上,走到了那个士兵的尸体旁边,蹲下身来,使劲掰开了他紧紧攥着的手指,捡起那杆长枪,与灭扬斧插在了一块,又从那尸体的腰带上拽下一块木牌,那木牌并非神狮军团的那种刻有个人信息的腰牌,而是一块随身携带私人的小物件。
那块木牌上刻着几个小字,所幸蚀骨大陆的四国都通用汉字,所以江烈毫无阻碍地认出了那几个小字——天佑我儿平安。
江烈端详着那块木牌,思忖道:“我儿,这个我儿是谁呢?或许这是他的父亲或者他的母亲给他的,希望他能平安,也或许他是希望他自己的儿子平安,所以随身带着这块牌子,以此勉励自己。无论如何,这个人是侵略者,但也是他父母的儿子,是他妻子的丈夫,是他孩子的父亲。”
这个士兵是可怜的,因为他是这场战争的牺牲品,因为他的牺牲,他全家的家人们都成为了被无情的战争所影响的无辜的可怜之人。逝者已去,死去元知万事空,而生者却将永远生活在折子、丧偶、失怙的阴霾之下。
笔趣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