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言略去,且说当天晚上,江烈策马赶到了碧礼县城外数十里的一片树林中。
树林里的这条道不是官道,却也是条重要的交通要道。运镖的、送信的、走商的,每天都会有人走这条道。
前方的树丛间登时窜出一个黑影,江烈见状连忙勒马停下。
江烈的眼前登时闪出一道光亮,原来是那黑影举起了一根火把。
借助着火光,江烈打量着面前的这个人,长得面色黧黑,眼神凶煞,浓浓剑眉、浅浅胡渣,身着一身黑不黑红不红的粗布袍,一手举着火把,另一手攥着一柄不会反光的大砍刀。
那人阴险地笑道:“后生家,这么晚,月黑风高,自己一个人骑马外出可不安全啊。”
由于老龟蜷缩在江烈的兜里补觉,所以在那人看来,除了骐墨一匹马,就只有江烈一个人。
江烈抱拳道:“敢问这位大哥半路冒出,所为何事?”
那人笑着露出了两排大黄牙:“前面就是碧礼县了,瞧你这架势应该就是要去碧礼的,在碧礼这一块所在呢,是我们的地盘,也就是说,你要从此过,是需要留下买路财的。你要给钱,我就放你走。你若不给,我也不能强人所难,只能请你另寻他路。我跟你讲,你要从此调头绕道,至少得多绕几百里。”
江烈认定了眼前此人就是个拦路抢劫的强盗,毕竟听说过官道的关卡收过路费的,没听说过林间小道会有人要买路财的。
然而,江烈此时并不想跟这个强盗浪费表情,只想趁客栈还没打烊,尽早入城,便毕恭毕敬地抱拳道:“这位大哥,我是赶路的,身上没钱,您就行个方便,放我过去呗。”
“不行!”那人举起大砍刀,凶神恶煞道,“没钱就绕道走,硬要从爷这儿过的话,还得问问爷的刀答应不答应!”
江烈收起微笑,眼前闪过一道厉芒,问道:“敢问这位好汉是哪条道上的?”
“猴帮,听说过没?”那人得意洋洋道。
一听到“猴帮”这两个字,江烈又露出了笑容,只当是自己需要清理门户了,便反问道:“我当然知道猴帮,你可知猴帮的帮主是谁?”
“爷便是猴帮的帮主!”那人说着便挺起了胸膛。
猴帮帮主分明是自己,为何眼前此人却自称猴帮帮主。江烈疑惑不已,便追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说出吾名,吓汝一跳!”那人把手中的大砍刀往地上一插,拍着胸脯,朗声道:“我便是江湖人称火神猴的猴帮帮主江烈!”
这是孙行者遇上了六耳猕猴,是李逵遇上了李鬼,是纵横遇上了。江烈遇上了一个公然盗版自己的冒牌货。
江烈冷笑道:“那还真巧,我也是猴帮帮主,我也叫江烈,诨名也叫火神猴。”
“大胆!”自称江烈的那人拔起大砍刀,怒斥道,“你这厮是哪儿来的鸟人,竟敢冒用我火神猴的名号!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江烈跳下马,抽出平雪剑,怒火中烧:“你这厮是什么鸟人?搁这儿给我贼喊捉贼呢?究竟是谁盗用了火神猴的名号!”
那人二话不说,丢下火把,挥起大砍刀就向江烈劈砍而来。
江烈侧身一闪,绕到了那人身后,往他臀上狠狠地怒踹了一脚,让他摔了个狗啃泥。
此人看来武艺不精,所以江烈便稳住手脚,耐心等待他爬起来。
那人不甘示弱,站起身来继续向江烈挥刀劈砍。
江烈不想伤他性命,便将平雪剑插回剑鞘,左躲右闪地闪过那人的连续劈砍,又往后翻了几个跟头,一番蓄力之后,腾空而起,使出了金猴霹雳腿。
那人没有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江烈的金猴霹雳腿连续踢中,踉踉跄跄地向后栽倒。
虽然江烈这一招金猴霹雳腿只用出了不足一成的功力,但也将那人踢得在地上翻来滚去地哭爹喊娘。
江烈释放出一只小火鸟,疾冲到那人眼前,骤然停下。
那人睁大着双眼,盯着眼前扑腾着双翼的火鸟,冒出了满头大汗。
“你不是猴帮帮主吗?你不是火神猴吗?火神猴江烈可是驭火人,驭火人还能怕火不成?”江烈轻蔑地嘲讽道。
“你……你……大侠,好汉,你……你……你是何方神圣?竟然如此神通广大?”那人打着哆嗦颤声道。
江烈又释放出几只火鸟飞到了那人头顶盘旋,傲然道:“我不是没有告诉你,既然你再次发问,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再跟你说一次!我姓江名烈,我乃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大帅,也是猴帮帮主火神猴!”
那人哭喊道:“火神爷爷,火神爷爷!小人有眼无珠,小人有眼不识大山,不知阁下就是火神爷爷,冲撞了火神爷爷!饶命啊火神爷爷,小人再也不敢了!恳请火神爷爷饶小人一命,小人为火神爷爷做牛做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烈收回那几只火鸟,捧起一撮火焰照明:“别别别,真别。一直叫我爷爷都把我给喊老了,我可还没当爹,生不出你这么大一个孙子。你说你究竟是哪条道上的?看你除了胆子肥了点以外,也没啥本事啊,可不像是猴帮的人。”
那人苦苦哀求道:“火神大侠,我说,我说,我老实交代,你别杀我!我确实不是猴帮的人,我只是个靠剪径为生的土匪。近些日子,猴帮的人四处行侠仗义,到处跟人说他们的帮主是火神猴江烈。这天底下谁没听说过江烈啊?猴帮报上了火神猴的名号,整个猴帮的名声就在江湖上越来越好,令人是闻风丧胆啊!所以我就冒充火神猴,在此剪径。”
“剪径为生的土匪?你是哪个山头,哪个山寨的?你叫什么名字,在江湖上可有匪号?”江烈捏着手指头问道。
“我……我也不晓得我大名叫啥,我爹都叫我黑七,我没有山头,没有山寨,我不是那种占山为王的土匪,我原是山里的猎户,只是打猎太难谋生,所以就动了歪心思,近些年来都在这条道上剪径,干这没本钱的买卖。我也没有什么土匪窝,向来我都是独来独往,更没有什么匪号了。”那人嗫嚅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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