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薇一跃而起,站到了石椅上,恼羞成怒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好声好气地跟你讲,你就是不肯动摇!我是奉西海龙王之谕特来游说你加入龙族的,你……你却欺骗我,你让我如何跟龙王交差?!”
江烈耸了耸肩头:“交不了差是你的事,跟我能有什么关系呢?我总不能把别人家的棺材抬到自己家里哭吧?”
龙薇拍了一下自己手腕上的鳞玉镯,从光亮中取出了她的鲸骨鞭,怒斥道:“把鳞玉镯还我!”
江烈见状,保持着冷静的心态,微微一笑:“鳞玉镯我用得挺好的,特别实用,我已经离不开鳞玉镯了。还你?那是割我的肉,我是一百个舍不得。送出去的礼物是泼出去的水,没有再找人讨要回去的道理。鳞玉镯给我帮了不少忙,谢谢你哈!后会有期!”
三十六计走为上,江烈说着便收起那团火球,原地跃起,跃上屋顶,施展开轻功疾速起飞。
“休走!”龙薇一喊之下,也腾空跃起,向江烈逃跑的方向飞去。
正当气头上的女人是惹不得的,人类是如此,龙族亦然。江烈深谙这个道理,知晓自己已经惹怒了龙薇,与其正面对抗是极其不利的,唯有逃之夭夭方为上策。
纵然江烈在进入涅槃境之后的轻功更上一层楼,但没过多久便被龙薇追上。
毕竟江烈本就是因为肚子饿了才出门觅食,身上并没有多少力气,而龙薇却刚刚吃完了一只完整的烤鸡,浑身精力充沛,所以一会儿便飞到江烈的身前,一会儿又飞到江烈的身后。
江烈没有取出兵刃,只是凭借蛇形走位东躲西藏,从一栋楼顶跳到另一栋楼顶,从酒楼跳到茶馆,从书院跳到药铺。
虬誓京城的治安较好,所以夜间不似神狮城总有狮城军的例行巡逻。由于天气寒冷且天色已晚,路上本就无多少行人,江烈与龙薇在京城的屋顶之间上蹿下跳,倒也没有影响到他人的休息。
“你这黄毛丫头是真不会累啊,跑了大半天了,你还是一直紧追不舍!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饥肠辘辘的江烈停在了一座酒坊的屋顶,气喘吁吁道。
龙薇也停在了那屋顶,脸不红,心不跳,拽着鲸骨鞭,怒视着江烈:“你既然不愿顺从,那我只能遵循西海龙王的意思,送你去见阎王了!”
江烈喘着粗气,咬牙道:“送我去见阎王?你舍得吗你?不,你舍不得!”
龙薇咬牙切齿道:“没有什么舍得不舍得的!我是西海龙王的手下,我必须听从西海龙王的命令!哪怕我是真的舍不得,我也不能违背西海龙王的意愿!江烈,拿命来!”
见龙薇挥舞着鲸骨鞭,江烈也不由得从自己的鳞玉镯中取出了灭扬斧,连连格挡下了龙薇的几重鞭挞。
江烈且挡且退,一不留神已经退到了京城之外。
虽然龙薇嘴上喊着要江烈的命,但江烈此时还丝毫不想要龙薇的命。
龙族还没有正式向蚀骨大陆发起进攻,江烈没有杀龙薇的理由,倘若防卫过当杀了龙薇,龙族便能够以人类杀了龙族大将为由,堂而皇之地向蚀骨大陆发动大规模的进攻,美其名曰“复仇”。
在京城之外的一座山上,江烈与龙薇借助着微弱的月光激烈地交战着。
“龙薇!”江烈迅速地挥舞着灭扬斧抵挡下龙薇的一连串攻击,“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取你性命的意思!你何必对我连出招招致命的杀招!龙大将军,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好男不跟女斗,我不想跟你斗啊!就此收手,日后有空咱们还能一起吃鸡啊!”
龙薇丝毫没有收手之意,一鞭抽中了江烈的小腿,厚厚的棉裤被抽出了一条裂缝。
江烈的小腿那边登时皮开肉绽,但他并没有感受到太大的疼痛感,只是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寒风趁虚而入。寒风通过裤子上的裂缝钻入了江烈厚重的衣物的包裹之下,他浑身都犹如冻僵了一般。
“你不想要取我的性命是你的事!我想要取你的性命是我的事!你不想杀我,但我想杀你!不矛盾!我要你的命,当然要招招致命!你要手下留情是你吃亏!我管不着你!还懂得说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有种的就不要欺骗我啊!骗我说会考虑加入龙族,还骗走了我的鳞玉镯!骗人的是你,求饶的还是你!”龙薇越喊越气,使出的功力也愈发增强。
江烈越打越饿,使得出的力气自然愈发减弱,心底也燃不起多少斗志,但龙薇的攻势着实招招致命,稍有不慎,就容易被一招毙命。
于是,江烈将灭扬斧收进鳞玉镯,往后连连几个空翻,跳到了一棵小树上,张开双臂,连续释放出了数十只火鸟。那数十只火鸟飞到龙薇的身边,登时将龙薇缠绕在了火鸟的包围圈中。
然而龙薇对数十只火鸟的纠缠毫不畏惧,原地高速转身,手中的鲸骨鞭便形成了一轮陀螺,将四面八方的火鸟都甩成了零星的火星儿。
江烈双眼一亮,内心思忖道:“龙就是龙,果然跟凡人完全不一样,这么多火鸟都困不住……”
龙薇停止旋转,径直跃起向江烈飞去。
硬的不行,恐怕需要来软的。
江烈灵光一闪之下,从鳞玉镯中搬出了装满了蒙汗药的坛子,立马扯开坛盖,朝着龙薇泼出了小半坛蒙汗药。
猝不及防地,龙薇迎面吸入了一大口蒙汗药的粉末,视线也被蒙汗药所蒙蔽,登时惨叫着摔倒在地。
江烈盖上坛盖,将坛子收进了鳞玉镯中,没有多加搭理,扭头就跑。
施展着轻功,江烈也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回到客栈。
半夜饥饿,出门觅食,结果没吃到任何东西,也没睡上觉。江烈满怀着悔意在客栈草草吃了一顿早餐,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就睡。
话分两头,龙薇彼时吸入了一大口蒙汗药,艰难地站起身后,眼睁睁地看着江烈蹦蹦跳跳地跑走,自己却使不出丝毫力气,只是双眼渐渐昏眩,四肢渐渐乏力,攥着鲸骨鞭,重重倒到了地上,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时昏迷不醒。
此后每天,江烈都时常注意着个人安全,总觉得龙薇会从哪个角落冒出暗杀自己。
然而,整整一个月过去,江烈也没有再见到龙薇的身影。
这一个月,江烈慢慢集结起了部队,狮炎军全军都驻扎在了虬誓京城附近。
昇凡四年二月初一,神狮军团皇家狮炎军全军以及段啸冬以个人名义招揽的神狮义军都启程班师。
闲言略去不提,且说离开虬誓国后,班师还朝的大军进入了狮南。
在出征来虬誓国的路上,狮炎军路过了狮南,江烈曾承诺过——“等咱们得胜归来,归途之中,有路过谁家的,我允许他回家看一眼。咱狮炎军有很多将军毕业于狮南武太学,所以到时候,若能打胜仗,活着回来,你们都可以回母校,跟你们的师弟们分享战斗经验,炫耀炫耀你们的战功,给师弟们做好榜样!”
如今,狮炎军已在凯旋的归途,此处离狮南武太学相距不远,所以江烈自然要履行诺言,让将士们能回家探亲的就回家探亲,能回母校显摆的就回母校显摆。
当然,江烈个人也想要去狮南武太学走一遭,一来是探听阮雷的家住何方,二来是看看茴香在狮南武太学过得怎么样。自从送茴香来了狮南武太学,江烈还从未来看望她一次,内心难免是充斥着愧疚之情。
这一天,江烈跟随文三变、黄英嵘等狮南武太学的毕业生穿着便装来到了狮南武太学。
那些军官们都去找他们的恩师和师弟,以及在校园中怀念以往的珍贵回忆。
江烈径直找到了吴祭酒的接待室。
“江大帅,别来无恙!”吴祭酒听闻了许多现役狮炎军的优秀毕业生来访,便将自己打扮得风流倜傥,一刚走出接待室,就撞见了江烈。
江烈拱手道:“吴祭酒,别来无恙!”
“江大帅,里边请!”吴祭酒说着便邀请江烈进了接待室,雷厉风行地张罗泡茶。
江烈刚坐下,还没喝上一口茶,也不多加寒暄,便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知阮雷的母亲住在哪里?”
“知道啊!”吴祭酒毫不犹豫地应道,同时为江烈倒上了一杯茶,“江大帅问这个作甚?阮雷没跟你在一起吗?”
江烈微微摇了摇头:“阮雷……阵亡了。”
砰!
吴祭酒手中的茶壶登时脱手落地,在地上摔成了一片碎渣。
“阮……”吴祭酒颤抖着,缓缓抬起了头,“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阮雷他怎么了?”
江烈的眼角渗出了泪水,抿着嘴唇应道:“死了。那天晚上,狮炎军总部被敌军精锐偷袭,阮雷被杀,他的……他的脑袋还被割了下来,挂到了一座城池的城楼门上。后来,我夺回了他的脑袋,并且以牙还牙地割下了仇人的脑袋,用仇人的脑袋给阮雷献祭了。仇已经报了,但人……永远也回不来了……”
吴祭酒冒着冷汗,连连摇头:“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阮雷是个诚实守信的孩子,他曾答允过我,他一定会考进神狮军团,他一定会成为一个骁勇善战的将军!他做到了,他以武状元的身份进入了神狮军团,一上任就当了总将!他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我知道的!他还答允过我,他不会轻易地战死沙场,就算要死,也不会死在我前头……他怎么……他怎么食言了……”
江烈闭上了双眼,任由两条泪珠流下,深呼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他有一个老母亲,他是他娘唯一的儿子。我是阮雷在狮炎军里唯一的上司,我必须得去跟老人家坐坐,跟老人家讲讲他儿子在战场上的英勇事迹,把阮雷获得的所有奖赏和抚恤,亲手交给老人家,好生地安慰她。”
吴祭酒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江大帅要去的时候,吴某派个认得路的给你带路。”
笔趣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