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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而来的是坑洞深处无数血尸空洞而欣喜的笑。
他们微笑蠕动着,向黎应晨伸出手, 努力在摩肩擦踵的地狱里分出来一点空隙,以供她掉下去。
他们在欣慰。
如果被抓下去会怎么样?会成为他们的一员吗?
电光石火间,黎应晨脑子里猛地跳出这个念头。
他们的理智被怨恨燃烧的不剩多少, 正在为三生修罗池寻找新的燃料!
绝对不能摔下去!
“吊树影!”黎应晨大喝一声。
嗖!
一根绳索从天而降,一把勾住了黎应晨的腰, 将她拎起来。
吊树影面色惨白, 带着标志性的笑容, 悬浮在两组血尸之间。他二话不说,一把将黎应晨拉起来, 吊在空中,向远处疾驰而去。
“往哪里走?!”
黎应晨四处张望, 来时的光点已经不见了,只剩一片幽邃的黑暗,和头顶流动的脉脉金血。她来不及细看,立马一指金血的流动轨迹:
“顺着我指的方向,找有光的地方!”
他们在移动,下面沿途的血尸纷纷举手仰头,无数双血淋淋的手伸在半空中,努力抓够着他们。
黎应晨被横吊在空中,被迫和血手们脸对脸,极力缩起身子,崩溃道:“把你那绳子收短点!”
吊树影微笑:“小生也想啊,祖宗!”
黎应晨抬头一看,心跳顿时漏了一拍。吊树影的绳结吊在上头,空中瞪着眼睛的血尸们一个个努力拉拽绳子,甚至啃咬撕扯,想要拉断绳子。吊树影拼命的左摇右晃,全速前进,不敢停留一秒,才勉强避过血手。
黎应晨一路指示着血脉的方向,大声道:“辛苦了老余,坚持一下!来,这边!”
老余又是哪门子奇怪的称呼!吊树影在百忙之中抽空翻了个白眼。
吊树影脸上翻着白眼,动作却一点也不慢,飞快向前逃窜着。饶是这样,也有越来越多的血尸围上来,供他吊的地方本就不多,随着前进越来越少了。
好在远处已经隐隐出现了代表出口的白光。
正在这时,一只血尸终于弯腰勾起身体,伸出手来,预判着前进的趋势,指甲一下勾住了吊树影的绳子!
本来这一下不至于抓住吊绳,但是吊树影的绳子被指甲切进去,硬是划开了一半。阻力顿生,黎应晨和吊树影都被扯得一晃。
就这一下的功夫,周围吊着的血尸如同蚂蚁一样涌上来。无数双手和牙齿撕住了吊树影的绳子,刺啦一声,生生扯断了!
“唔!”吊树影喷出一口血。
破空声响起。吊树影和黎应晨朝地面急速坠落下去。在下面,是沸腾一样兴奋着的血尸,手爪密密麻麻向上伸出来,扬起无数张鲜血淋漓的笑脸。
噗。
黎应晨只觉得眼前一黑,吊树影潮湿的血腥味浸透了她的五官。
在坠落中,吊树影做的最后一件事是,一把将黎应晨拉进怀里,死死地扣在自己胸前,用身体护住了她。
“干嘛呢,别碍事!”
黎应晨死命挣开,扯着吊树影的衣服,挣出头去,大张开嘴:
“荒水!”
一根湿润的藤蔓从黎应晨的口腔中猛探出去,一下子钩住了黑暗天顶上交错的桁架。
【s级邪祟 - 荒水】-[能力 - 流淌]
荒水是水。
祂可以无征兆地出现在任何一处有水的地方。
包括……人的口腔!
黎应晨死死咬着藤蔓,金红双色的瞳孔在黑暗中发着微光,反手一勾,把吊树影搂在怀里,扯着藤蔓,向前一荡!
嚓,荒水的藤蔓伸出另一根分支,捆住了前面的桁架。
吊树影坐在黎应晨怀里,勾着黎应晨的脖颈:“……”
真是完全不需要英雄救美啊。
吊着的血尸们都来抓藤蔓了。
真正上手实操才知道,刚刚吊树影是扛了多大的压力,带着她向前走的。
四面八方都是敌人,仅仅是这两步,黎应晨就快无从下手了,只能努力切换藤蔓向前。
黎应晨根本没空说话,她的口腔里满是水草的根系,蓬松的根须戳进她的口腔内壁,向着喉咙延伸,盘踞在食道里。异物感极其鲜明,令她控制不住地干呕,可是一切黏液都被吸收了,从喉管到口腔都干涩的发痛。
这是荒水的本能,想要让水草维持强韧有力,就不能阻止它。
与此同时,大脑的刺痛已经到了不可忽视的地步,疼的她眼前发黑。
【辰星之脑】对精神的消耗太大了,不能再开了。黎应晨被迫关闭了它。
黎应晨抓住咬着牙,搂着吊树影的手收的死紧,指尖发抖。她眼前几乎是黑的,全靠一口不服输的气撑着,向着视野里朦胧的光芒,一下一下荡过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那点白光越来越大了。
最终,藤蔓不受控制地抽开,她一个滚翻,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