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牙。
“我不。”她咬着牙说,声音透着一股狠劲儿,“我不下去。”
“我有机会坐在那里,只是因为我还算幸运罢了。有的是人没得选,也没后路。”
“这一次,我不想当幸运的那个。”
满天繁星之下,少女恼怒的犟音掷地有声。
铛!
黎应晨的面前被扔了一个纸扎的盆与一盆衣服。她一时间不明所以,一个巴掌又落了下来。于是她立即明白了该干什么,蹲下身去,试探着搓起来。
那猪仔对她耀武扬威,一脚一脚地踹她。
黎应晨深深地吸一口气,忍了。
在这里的生活很稳定。每天早起割草喂猪,中午烧火做饭,下午去地里帮忙,晚上在溪边洗衣服。有时候也会临时安排一些杂活儿,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第一日清晨,黎应晨割完了草猪仔才起床。他闹哼哼地冲过来,一脑袋将黎应晨割好的猪草打翻。
黎应晨蹲在地上将草收拢,放回背篓里。
刚刚收好,猪蹦跳着又拱翻了一次,哈哈笑着跑走。
白光闪过,这一日过完。
第二日,猪仔在黎应晨洗衣服时找了过来。黎应晨不愿理它,它就故意跳进水盆里跳两下,黎应晨洗好的衣服就又脏了,只能重新洗。
黎应晨搓洗衣服直到凌晨。
白光闪过,这一日过完。
对任何人说都没用。说了挨打的也只会是自己。黎应晨面无表情,一下一下的洗着。
第三日,猪仔在黎应晨烧火的时候恶作剧,反向鼓了下风,黎应晨一下子被火星迷了眼,烫的尖叫一声。
这次她没忍住,针女的针狠狠地刺了过去。
白光闪过,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第四日来临了。
猪仔的报复更猛烈的降临。
黎应晨咬着牙,慢慢习惯了。
这正是当年瓶女姐妹过得日子。她们能熬得住,能熬到那猪仔死了,她怎么就不能?
反正改变这一切也没有用,最终也会回到常态去,那就只能继续熬着了。
一日。一日。又一日。
割草,砍柴,喂鸡,做饭,洗衣。
无尽时间中的某天,黎应晨在满天星斗下抬起头,只看见耀武扬威的猪仔,和台下熙熙攘攘地看着她的人。
今天如此过完了。
明天也应该是如此吧。
这样的日子,是不会有尽头的。
黎应晨笑了。
她的脑子混混沌沌,在这漫长的折磨中已然不大清醒。她朦胧的记着,白光似乎是闪回的标志,所以现在的情况不对劲,她有什么地方做错了。
——是什么地方做错了?
哪怕没有任何的推理。她也知道该做什么。
在这一瞬间,她无师自通地明白了,自己有一个非常严重的误解。
或者说,村长婆婆有一个非常严重的误解。
她蹲下身去割草,度过这一天。
直到晚上洗衣服,猪仔蹦蹦跳跳地跑过来,一脚踏进她的盆子里。
黎应晨毫不犹豫,狠狠地拽住猪仔的肥腿,扯倒猪仔,一脚踏上去。
“哼哧——”
一声剧烈的惨叫伴随着骨骼崩裂的声音爆发。黎应晨狠狠又一锤砸下去,咚的一声,筋骨俱碎。猪崽杀猪般地惨叫起来,黎应晨一脚踩住它的喉咙,咔哒一声压住了。
闭嘴!哪那么多话。她目光冰冷。
猪崽颤抖着伸出蹄髈求饶。黎应晨毫无动摇,狠狠一推,将猪仔扔到了台下。
扑通!
猪仔明明是掉入了虚空中,但是响起了巨大的落水声。
他破损的喉咙呛咳着,扑腾出了翻滚的水花和嘈杂的水声。
咚!咚!咚!
黎应晨蹲下身来,合着水一起,用力敲打着盆里的衣物,盖过了那些呛水的声音。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台下,盯着在水中扑腾的猪仔,盯着满场座无虚席的观众。
猪仔拼命挣扎,呛咳,吐着水,也吐着血,慢慢地沉了下去。
咕嘟。
……
她等了很久,白光没有亮起。
第11章每一个人的脸部都模糊不清,五官像是热化了一样流淌下去
村长婆婆一笔带过,觉得当年的小丈夫是失足落水……
她错了。
是姐姐杀了他。
姐姐是故意的。
黎应晨洗完衣服,平静地把脏水倒掉,带着衣物回到了屋子里,去继续给一家人烧炭。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隐地响起一声惊呼,然后是嘈杂的喧闹和哭喊。哀乐响起。唢呐声响起。纸钱洋洋洒洒地从空中飘落。在一片喧闹中,黎应晨安静地做着活,给灶台多添了一把火。
她非常、非常地平静。
如果不推这一下,她们不会被卖到戏班。她们会在这里平淡的度过一生,长大嫁给猪仔,结婚生子,穿衣吃饭,在棍棒、拳头、灶台和洗衣锤之间过了这一辈子,等到那几十年后的“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黎应晨想起借由婆婆之口听到的那句话:“我就不信,我偏不服。”
再然后,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