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普拉瓦卡说:“我在研究星辰。”
黎应晨与吊树影对视一眼。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摘星楼里都是凡人, 普拉瓦卡也不例外。这个世界的宇宙与人间联系并不疏远,但是他们之中,没有任何一个人去过九霄星外。
一个从未去过九霄星外的凡人,他说他在研究星辰。
因为他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无数次凝望星空。
也因为世界在他眼前裂开了一道缝隙。
那是世界毁灭的先兆,也是向着那未知的星空,打开的一个窗口。
黎应晨谨慎地问:“那,你可研究出什么成果来?”
“我们有一个猜想。”普拉瓦卡拄着那些稿纸。
“也许……星辰是按照固定的规律运动的。”
黎应晨的手抖了一下。
她来到这里很久了。这是一个诡异的的世界。星辰生存在九霄星外,是一种不可名状的全新生物。以人类的认知,难以想象星辰的运行。哪怕是一辈子与星辰抗争,为新世界立下汗马功劳的吊树影,也曾经这样说过——星辰之威不可测。
而现在,这位玄幻世界、农耕文明的少年,将这千年的认知抛在脑后,对她一字一顿地说:“星辰的诸多运动,都是有规律,可以测算的!”
“不可能!”身旁传来一个声音。
黎应晨回头一看,竟然是吊树影。他皱着眉,斩钉截铁地说。
普拉瓦卡深吸一口气,接道:“我知道您可能不信。没关系,您来看。”
少年大概早就习惯了这种态度。他弯下腰,熟练地翻出一摞黄纸,黄纸上有着杂乱无章的诸多曲线,纷纷扰扰的绕在一起。
“这是近百年来,我们在天空中观测到的星辰运动。”
“可以看到,星辰在做着很复杂的运动。曲线交错,并且并非是固定的。每一个大周期,都会出现一些谬差。”
“所以,我们得出了‘星辰之威不可测’的结论,对吧?”
身边光线一暗,吊树影早已快步走上来,神色凝重地看着这些稿纸。
【很多都是长庐松云的笔迹。这小子和长庐松云有关系。】
“对。”吊树影说。
普拉瓦卡又铺开陆溪多日来攒下的稿纸,指着那一排排稿纸上的图案。代表着天体的圆形小球在按照时间顺序排好,重叠,在稿纸上绕出一个又一个完美的同心圆。
黎应晨瞳孔微微一缩。
哪怕是她也能看出来,这些运动轨迹,实在是太像她这个现代人认知里的星图了。
不如说,它就是一副完整的星图。来自一个与太阳系结构非常相似的星系。
“这是在地火裂隙之外的星空中,星体运行的轨迹。”
“我们将之称为【外域星轨】。”
“不难看出,它们与我们认知中的世界差异非常之大。”
“是的,这又如何?”吊树影说,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黎应晨注意到,那瘦削的手背上,有根青筋在跳动,“地火裂隙通向未知之地,那又不是我们的宇宙。”
普拉瓦卡轻笑一声:“如果八方望春亭未开,我也会同你一样想。”
他后撤两步,抬起右手。
咔啦——
在观星台的最中央,地板缓缓裂开。一个巨大板状物体,从地底缓缓上升,最终停在了半空之中。它足有两三人高,十几米宽,通体盖着白布,几乎占满整个视野。
刹那间,整个观星台都安静了下来。所有长桌上的人都停止了言语,肃穆地注视着这里。
普拉瓦卡的手牵着白布的布角,问:“这位先生,你有没有好奇过,八方望春亭为什么会将你们卷进来?”
吊树影沉默地注视着他。
普拉瓦卡慢慢地说:“因为啊,八方望春亭,收容的是……【濒死未全之希望】。”
“你遇到了绝境,马上寿命将尽了。但你的胸中却有执念,想着你的未竟之事。你不甘心,你不瞑目。你宁可流尽最后一滴血,也要将自己未完成的事情再推进一点点;拼死也要再伸出手,继续你的未全之功将自己的精神传递下去……”
“这样的执念,便会指引你,和你周遭的生灵一起,来到八方望春亭。”
黎应晨的脑袋里嗡的一声,瞬间闪过了进入望春亭前,最后一个画面——
【突遭袭击,自己抱着姜堰,而吊树影被埋在黑雾里,幽幽道:“不管谁保护谁,总归小生自生自灭,对吧?”】
【“若不是小生身手还算敏捷,此刻已成筛子咯。”】
那个时候,他们都以为,是他及时躲过去了。就连吊树影自己都是这么想的。
黎应晨猝然扭头,看见吊树影惨白的脸色。
“不管如何,我们都是幸运的。不是所有人都能强大到,足以撑过结界,进入望春亭。但是无论如何,他们生前为之奋斗的执念,都会留存下来。”
普拉瓦卡深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