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音节,她的嘴立即被捂上了。
旁边传来有人跪在地下的声音,和绝望的抽泣声。
小女童挣脱妈* 妈的手,抱着妈妈的裙摆问:“妈妈,这就是桂花村吗?桂花呢?大家…大家怎么了?”
有人又要制止小女孩,被族长拦住了。一阵窸窣响起,族长好像跪在了小女孩的面前,将小女孩抱在怀里。
他颤抖着说:“都死了……”
他们都死了。
死因如何,死状如何,黎应晨不知道。她只能听见他们的声音,不敢睁眼看。
她也不想看。
在这乱世里,一个村子如何死去,需要一个准确的答案吗?也许是塞北游牧民族的屠杀,也许是一撮匪兵的劫掠,也许只是一场天灾。他们就像杂草一样弱,能杀死他们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女童和稚嫩的声音还在问:“我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没有人回答。
没有人知道。
一路以来领着大家逃难的族长也不发一言了。他像是死了一样沉默着,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大家能过千关,能走万里路。他们自有一股韧性,什么样的路都能克服。只是,下一个目的地又在哪里呢?哪里能容得下他们?
古往今来,大多的难民都当如此。背井离乡,扶老携幼,迷茫地徘徊在大地上。凭着那一点点不准确的信息,捕风捉影地往那些“听说愿意接受难民”“听说有善人施粥”的方向走去。
等到达时,才发现消息不准,或者善行早已结束。于是他们又迷茫地往下一个方向走。直到筋疲力尽,死在道边。
黎应晨握着木浆柄,手心微微发抖。
想也知道,在那年的乱世里,真有那么一个既不受屠杀,又没有饥饿,能让人好好活下去的地方吗?
不对。
黎应晨猛地抬头。
是有的。
天灾,战争,大旱,邪祟……无论何时,都存在一片安全区,她是知道的!
最后的世外桃源,还能在哪里呢?
她不必听见也能知道,在这一刻,所有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顾潮平。
那目光想必多种多样。昨天还充满希冀,说着要种田、要立碑的人们,此刻绝望而疲惫。没有人知道出路在哪。一双双迷茫的眼睛望着天空,也望着顾潮平。
耳畔风声骤起。
是顾潮平落荒而逃。
顾潮平飞身而跑,逃得很疾,喘息声急促而破碎。
伴随着略耳而过的风声,还有纸张急促抖落的声音,好像是他在飞快地叠着什么东西。
他很快就叠好了。他在落叶上站定,声音带着一点微不可查的颤抖,凝固了半晌,才唤:“师尊!”
黎应晨心思一凝。
啊,顾潮平在给他的师傅传音。
这位年轻的小仙人,用简明扼要的语言,细细描述了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他讲了难民,讲了商队,讲了临危不乱的族长,也讲了好吃的野菜炒馕。讲了姜萍,讲了小女童,也讲了他还没拿到手的剑穗。
这一小堆凡人真的不多,不会惹事,吃的也很少。只需要在连绵不绝的黑凤山脉里,给他们分一片小角落就好了。
顾潮平讲的话多,可丝毫不拖沓,条理清晰又详略分明。他的声音是那么急迫,颤抖而充满感情。
扑棱扑棱,是纸条飞走的声音。鉴于顾潮平之前叠了半天纸,所以黎应晨猜测,那可能是个施了法的纸鹤。
黎应晨几乎被说的热泪盈眶。
但她顾不得这许多,她马上就要真的热泪盈眶了。
因为,在她的身下,那木船的温度,已经越来越高,几乎有些烫手了。如若不是垫着荒水,此刻黎应晨已经要被烫到跳起来了。
黎应晨赶紧把荒水团成一团,摸索着坐上去,心下半是崩溃: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这要如何解决?!
此刻,小舟外面的水约莫已经到了硫磺温泉的级别。如果落入水中的话,很快就会因为高温而窒息吧。
随着小舟继续向前走,温度还在持续升高,就像一口慢慢生火的锅,要把黎应晨煮死在这里。
现在她还没受到什么伤害,再往前走,可就不一定了。
小舟好像正在驶向一条绝路,黎应晨却完全不知道周围发生了什么,而且毫无办法。
耳边的场景里,纸鹤很快飞回来了。
里面只传了一句言简意赅的话:
【莫要胡闹,成何体统。】
那声音顿了顿,可能觉得过于生硬,又补了两句:
【你一直想要万壑松,如今已备好了,当你游历归来的奖赏。】
【你师娘想你了,早些回来,给你炖雪蛤吃。】
黎应晨在百忙之中抽空叹息一声。
顾潮平站在原地。
顾潮平不想要师尊的奖赏,也不想要师娘的雪蛤。
耳畔秋风呼啸,落叶萧萧而下。
那个带着笑意的男声又响起了:“顾仙君,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