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闲时有钱有小玩意儿,一股脑地全都寄回家乡, 让爹娘给哑姑娘家里送过去。让哑姑娘等着他。
李铁人傻,又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 也不知道哪天就没了。但哑姑娘抱着他寄回来的虎头扣,哭得肝肠寸断,宁死不嫁,一定要等着他。姑娘爹娘心疼女儿,拗不过她,又拿人手短,也就允了。
这一等,就是七年。
七年之后,李铁因为作战英勇,有一把子力气,在部队里升了什长,衣锦还乡。
他回村的那天,锣鼓喧天。哑姑娘穿着家里最好看的粉红裙子,扑进他的怀里。那是他寄回来的布料做的。
后来哑姑娘就成了他的哑老婆。哑老婆给他生了一双儿女,个个虎头虎脑,可爱的紧。再后来部队建制合并,李铁被调进禁军,在洛阳买了屋头,带着他的哑老婆一起搬进了洛阳城。哑老婆比他聪明,做得一手好菜,就在街头支了个卖馄饨的小摊子,让孩子帮忙吆喝。一家人踏实肯干,孩子一天天长大,钱也越来越多。
队伍里人人都知道,李铁脑袋不好使,认死理。为了他开馄饨摊的哑老婆和他的儿女,他什么事都能做得。
就如同刚才,秦将军说需要人肉来给洛阳挡洪水,李铁腰上栓了绳子,毫不犹豫地就跳下来了。
李铁想不太明白复杂的事情,但他知道,他老婆和孩子在城里呢。
大水冲垮了,就什么都没了!
水越来越大了。
李铁拼命游着,浮着,死死地抱着同袍。但他水性不好,越来越难以维持了。
哗啦!
前面一个瘦高的士兵被一个浪潮打过来,一下子没站稳,冲开了挽着的手,扑倒在了水里,溅起一片水花、
不好!李铁连忙用肩膀去抗。但是水流这么湍急,哪里是他扛得住的呢?那瘦高的兄弟噗的一下穿过了李铁和同僚中间,被水卷进下游去了。
他再也浮不上来了。
他们和李铁没什么不同,谁没有老婆孩子,老爹老娘?
李铁却没心思悲春伤秋,他努力浮出水面,扯着嗓子大喊:“二行!!二行少人了!!”
噗通!
一个新的身影跳了下来,顺着绳子挤进了几人中间。
李铁定睛一看,竟然是个女娃。梳着发髻,口上还点着快掉完的胭脂。应该是天子随架的宫女。他不认识,赶忙道:“错啦!二行应该是刘陆队里管的,怎么下了个女娃?”
那小宫女死死地扯着别人的胳膊,小脸煞白,喊道:“刘大人早就被水冲走了!已经没人了!”
“当兵的,你别小看我!我…我可是给圣女大人端过水的!…呜噗!”
李铁肃然起敬:“厉害!”
很快,李铁就没有余力去管那姑娘了。
越来越多的人被拍进河里,越来越多的人跳进来。洛阳禁卫军已经快打没了,剩下的人有什么算什么,都上来了——宫女,太监,伙夫,马匹……
不停地有人死去,也不停地有人活着被冲走,在水面上留下一声刺耳的尖叫。李铁拼命用肩膀顶住了两个人,更多的也无能为力。他翻滚在水中,还能活着就是一种极致的幸运。
“将军!将军!”
身边传来嘶吼的声音。
秦长卿已经听不见了。他的眼前耳边都是一片朦胧的血色。巨大的水浪声掩过了一切。
直至最后,他的脚仍然死死地钉在堤坝上,他的头颅仍然高昂。
那是一员虎将至死不屈的傲骨。
“坚持住!坚持住,再撑一会儿!”
泛滥的洛河中央,洛阳的军士在水浪中翻滚。
“圣女大人他们,一定会把天补上的!”
“你没事吧?”
天穹裂隙中,剩余的空间已经无比狭小了。姜堰打了个滚,从连苦身上爬下来,狠狠一擦脸颊:“我没事!”
连苦说:“我们现在花费的每一秒…都是别人拿命撑出来的。”
“吊树影,你的计划可靠吗?这样的方式…真的可行?”
吊树影说:“人事已尽。”
“不必再说了,小黎相信我们能办到,我们就必须办到。”
姜堰说着,手中银针穿着铁板推出,狠狠地刮掉最后一层淤泥。
“就是现在!”
“终于……终于!”
连苦的身形透明到肉眼难以捕捉,飘忽不定。
她顾不得受伤严重的身躯,高喝一声:
“来了!”
依仗着鸣钟月的能力,连苦拼上所有,调动了全身的怨力。
一颗巨大的,扁平的流星,在她的头顶逐渐成型。
“闪开!!”
顾潮平高喝一声。
姜堰一把扯过脱力的连苦,一起滚出缝隙。
更多的淤泥试图喷涌而出,顾潮平却不闪不避,剑光一舞,还没等淤泥落地,就被他打散了。藤蔓在他背后扯住那片流星,和他一起,径直冲向那五彩斑斓的屏障。
最后撤离的是吊树影。他深深地看着顾潮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