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欢什么身份?她无法形容,也估量不出。
总之,她的地位不足以给席恒远撑腰,让席恒远说到柏庄来就来,说走就走。
她拧着眉解释,“不是我让他——”
“在我面前那股子嚣张劲儿呢?让人家上门打脸,你把陆家的颜面都丢尽了!”陆聿柏扣着她胳膊,将她拉到床上坐下。
她仰起头看他,乌发垂在两侧,脸颊完全露出来,被冷白的灯光一照,显得巴掌印又深了些许。
他薄唇紧绷,眸色淬着冰碴。
“我没料到他会动手。”席欢突然觉得,陆聿柏这人可恶归可恶,但属实让人恨不起来。
席恒远是那种可恨的人,两句话不顺从他直接就轮了巴掌。
“就算这一年内你怀不上,这一年间你的身份也在这儿摆着,你想做什么尽管做,后面有——陆家撑着。”陆聿柏嗓音淡然,别有一番深意。
他这话瞬间就让席欢心漏跳一拍,她敛回目光,缓缓抬起手捂着有些发胀的脸颊,思忖着什么。
原本想着赚了钱再找机会把孙玉媛从席恒远手里接过来,可就凭着席恒远这么有恃无恐,都敢对她动手,足以证明席恒远料定了她会顾忌孙玉媛,不会反抗。
越是这样,席恒远越不会轻易把孙玉媛交给她,钱压根无法让她和母亲团聚。
她再度抬头,下意识的想问问陆聿柏,能不能帮她跟席恒远谈判,把母亲接到京北来?
但一抬头,便见陆聿柏身子抵着墙,正捧着手机回复短信。
他这么认真的模样,她见过几次了,都是跟柳婧娅有关。
她一下就说不出话了,在他收起手机看过来时,猝不及防地低下了头。
“我出去一趟。”他黢黑的瞳仁盯着她几秒,丢下这话转身就走了。
席欢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里似乎有什么一点点的流失。
要说怕,还有些怕,但也没那么害怕,打开电视看一夜,任由各种情绪上头吞没她的胆怯,一夜熬一熬就会过去的。
——
库里南驶出柏庄,陆聿柏点了根烈烟,丢在车载烟灰缸任由它自生自灭地燃着。
半小时后,车停在碧海湾门口,他下了车,阔步匆匆进入别墅。
张妈站在沙发旁,小声地劝解着,“柳小姐,您别难过了,父女之间哪里有隔夜仇?柳先生一定是担心你身体,才让你回去的。”
柳婧娅双手抱腿,像是没听见张妈的话,听见开门声的一刹那,她立刻说,“张妈,你回房去休息吧,聿柏陪着我就行了。”
末了,她起身穿鞋,直奔玄关,扑进陆聿柏的怀里。
“先别慌,发生什么事情了慢慢说。”陆聿柏扯着她挂在脖子上的胳膊,拉着她往客厅走。
见状,张妈欲言又止,半晌还是回了房。
陆聿柏带着柳婧娅在沙发上坐下,脱掉满是烟味的外套,丢在离柳婧娅较远的位置,“柳叔叔为什么让你回去?”
“他担心我的身体,工作量也实在大,怕我吃不消。”柳婧娅想往他那边靠靠,可他衬衫上也有烟味,刚刚抱了那一下,她就有些不舒服了。
“柳叔叔顾虑得没错,你的哮喘严重,他会顾虑是理所应当的,你不妨按我说的,把你的团队安置在陆正集团,我每天带你上下班,好有个照应,这样柳叔叔也会放心很多。”
陆聿柏冲水,泡茶,泡的是对哮喘有好处的清肺茶,末了先给柳婧娅倒上一杯,递过去,“难不成,你还要防着我?”
柳婧娅接了茶,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当然不是防,只是……我若这么干了名不正言不顺,我怕别人误会什么。”
“谁敢误会。”陆聿柏给自己也添了杯茶,品一口,舌尖苦涩,“看你想不想来。”
“那,万一别人问,你跟我是什么关系呢?”柳婧娅端着茶杯,一口没喝,仍旧直勾勾盯着他看。
他将茶杯放下,深邃的五官淡漠如常,长眸掀起看她,“你想要什么关系?”
偌大的客厅,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他看她的眸含着笑意,也带着几分试探,一半暧昧一半沉闷。
柳婧娅不知想到什么,将茶杯放下,问他,“席欢工作的事情,你知道吗?”
“怎么突然提到她?”陆聿柏指腹轻轻擦拭着腕表表盘,灯光照在上面,折射到他胸口衬衫一小块儿光芒。
看他表情,柳婧娅猜他是知道了,所以后来网上那些新闻,是陆聿柏压下去的?
她后来在林佑隽那儿打听过,林佑隽没压新闻,并且至今仍旧不知席欢身份。
也就是说,陆家还是袒护席欢的,有意留席欢在京北。
陆家容得下,她容不下。
思来想去,柳婧娅的眉梢一挑,笑道,“她在别人那儿受委屈,你们舍得吗?不如让她来帮我吧,刚好我缺个助理。”
“专业不符。”陆聿柏变相地拒绝,“她只适合摆弄那些瓶瓶罐罐,都是花架子,在商业上毫无用处。”
柳婧娅笑着看他,“我说的就是生活助理,有她照顾我饮食起居,我爸爸也会放心,就不会催着我回去了。”
闻言,陆聿柏单薄的眼皮撩拨起,跟她对视几秒,煞有其事地点头,“有道理。”
“那是你自己跟她说,还是改天我跟她说?”柳婧娅笑得更灿烂,重新端起茶杯,“聿柏哥泡的茶都比张妈泡得好喝。”
她不断暗示着什么,陆聿柏的回答模棱两可,“爷爷喜欢喝茶,尤其席欢泡的茶味道更正,回头你尝了她的手艺就不会这么说了。”
柳婧娅更直白一些,“不会,你泡的茶在我这儿永远是最好喝的。”
陆聿柏眸色含笑,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起身拿上外套,“我去跟席欢说。”
“好。”柳婧娅立刻站起来,将他送到门口,看着他上了库里南,将车掉头开出别墅院子,才回屋里。
深夜一点半。
陆聿柏走了没多久,席欢就收到了张妈发的消息,说陆聿柏去碧海湾了。
她猜到了,但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乱成一团。
原本想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借着陆家的势力,从席恒远手中把孙玉媛救出来,却乱得捋不出任何头绪。
卧室门冷不丁被推开,陆聿柏身上卷挟着初冬的寒气。
他怎么回来了?席欢捏着被子的手一松,正欲从床上爬起来,就被男人压下,重新跌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