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到了，侯菁住在第十三号宿舍，44号床下铺。”
“收到。”
嚯，好吉利的数字，不愧是能一天惹上三只幻魔的天选倒霉蛋。
“局里已经派调查员检查过了，并没有发现异常。”安欣提醒道。
李智：“没关系，我就是去碰碰运气。对了，高旭提到的静水区是什么意思，是外界称呼对策局的代号？”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我传给你两份文件，看过以后你就明白了。”
安欣说完，李智手机便震了两下，收到两份论文，标题分别为《静水区的形成与演变（权限4）》和《黑川市七区生活环境调研（权限6）》，作者署名都是调查员杨静。
按照论文所述，静水区可以说是一片区域，也可以说是一个圈子，甚至有人称其为看不见的阶级。
黑川市位于钢铁堡垒最外侧，直面黑川荒原，建城至今城墙被攻破过三次，因为恶劣的地理环境，城区内布置了多道防线，保证即便城墙沦陷，城内也能依托防线做出反击。
静水防线，便是黑川市的最后一道防线。
防线内布置着大量防御武装设施，地下建有巨大的庇护所，能容纳全城四分之一的人口。
黑川市城墙沦陷过三次，却依旧能屹立不倒，便是因为静水防线从未被攻破，为黑川市提供了喘息和反攻的机会。
随着时间推移，城墙不断加固，辐射兽被大量清除，黑川市变得安稳起来，大多数防线都被拆除，转为建造居民区。
静水防线也在此列。
由于静水防线从未被攻破，便成了安全和洁净的代名词，黑川市最顶层的掌控者们汇聚于此，久而久之，便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富人区，也就是静水区。
能住在静水区者，他们的生活轨迹与绝大多数人并不重叠，他们掌控着黑川市，但九成九的市民连他们的名字都未曾听过。
到后来，知道静水区的存在，都成了某种阶级的门槛，而住在静水区，更代表了无形的特权。
与静水区相对，有仰着头也望不到的阶级，自然也有被踩进土里无法看见的阶级。
除了市内五区和静水区，黑川市第七区名为城墙区，城墙区没有具体的范围，泛指城墙附近的大片棚户区。
住在这里的人，大多连廉租房都无法负担，靠零碎工作和救济为生。
在黑川市，超过两个月没有稳定工作，且账户余额低于最低数额，便会被扣除信用积分，超过半年没有稳定工作，则会被剥夺市民资格。
极低的信用值，让招工者对城墙区居民避之不及，为了躲避居民管理局的检查，他们不敢随意进入城区，活得还不如荒原之民。
恶性循环之下，让他们变成了城市中的隐形人，也与大多数市民没了交集。
“静水区，城墙区。”李智叹了口气，在荒原学院时，导师们将黑川市描绘的宁静祥和，仿佛废土世界的乌托邦，他当时就觉得不靠谱。
现在看来，那群导师嘴上全是自由、平和、美好，实际连社会什么模样都没看全，只能忽悠比他们眼界更为狭隘的荒原之民。
他嘲讽的嗤笑一声，不过也对，“新市民”们真正进入黑川市，巨大的心理落差会让他们无所适从，到时教会再扮演拯救者的形象出场，继续画饼。
也许一个互助会的床位，和一份半志愿者似的廉价工作，就能让他们感恩戴德吧。
啧，难怪对策局不欢迎教会，福音路还聚集了这么多忠实的信徒，看来是从头到脚被人家一条龙安排明白了。
关上论文，正好走到宿舍楼，他把注意力从胡思乱想中抽离，直奔13号宿舍。
刚推开13号宿舍，他便看到了空中浮着淡淡地痴愚之雾，有幻魔在这里使用过能力的痕迹。
这么明显的痴愚之雾，为什么对策局的调查员没有发现？
难道说，其他适应者无法主动观测到痴愚之雾？
顺着痴愚之雾前行，他发现痴愚之雾并非指向侯菁所在的44号床，而是宿舍最内侧。
那里摆放着一张崭新的上下铺，与周围老旧的床铺格格不入。围绕床铺的痴愚之雾并不浓，他发动灵视，很轻松地挤进雾中。
穿过痴愚之雾，崭新的床铺变得和其他床一样老旧，床上多出一块名牌。
77号床，钱睿，齐序。
上铺的床铺折叠整齐，没什么异常，下铺却一副案发现场的模样。
下铺床头的背板已经掉漆褪色，上面布满指甲刮出来的划痕，像是在记录什么。划痕起初还保持整齐，后期就变得凌乱，像是划刻者对什么焦虑或恐惧着。
床上被子呈掀开状，似乎有人急匆匆离开，顾不得叠好被子。
他从上到下仔细搜索一番，并没有找到第二把黄铜钥匙，甚至连可疑的物品都没找到。
看来他的运气比不上侯菁，光凭捡发现不了线索。
换了其他调查员，哪怕能看到痴愚之雾，调查也只能到此为止，但李智不同。
他还有灵视。
他检查了一圈，最终选定痴愚之雾最浓的划痕，发动了灵视。
划痕在他眼中不断放大，变作一条巨大的裂缝，他的目光被吸入裂缝之中，进入一条黑暗的通道。
穿过黑色的通道，裂缝不断缩小，在他眼中重新变回一道刻痕。
四周很黑，一束来自手电的光打在刻痕上，一根留着指甲的大拇指，在刻痕上反复划动，直至痕迹够深才收回面前。
李智明白，他已经进入到灵感中的场景，视野附着在了77号下铺的学员身上。
下铺学员刻完印记，便缩在床的角落，用被子将自己裹住，自言自语道：“该死，今天导师的名册上只剩1135个人了，又消失了一个！不行，再这样下去，我肯定会是第66个！”
“别担心，有神使的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已经三天没有出现幻听了，甚至就连那件事，我都快记不清了。”77号床上铺探出一个人影，安慰着下铺。
在手电的光芒中，李智看到了上铺学员的脸。
这名学员的样子很眼熟，李智似乎在哪见过他，思索了一阵，才猛然想起，他不正是恐欲之魔腹中那名学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