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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旋而上的楼梯更像一个金属外壳的蚕茧，里面有时窄到只能容下一人，有时四通八达或是宽阔得像个会议室。
这东西是专门做出来放在赛场里用的，设计师的每一个意图都是为了增加征服这座建筑的难度。
展昭拾级而上，现在他孤立无援，无法和队友联系，不能从队友那里获得信息来猜测叶静齐一方的状况。在他参加过的友谊赛或是真正意义上的战斗里，第一次对对手一无所知的情况，还是那一年X将军冲破友谊赛防护网络，和他打了个照面。
他停下脚步，隐蔽到墙边，从反光的铁灰色墙面里观察来人。
展昭有点失望，他选的这条楼梯遇见的不是叶静齐。
对方不是很执着，放了一枪就消失了。
展昭反而不急了，停在视野开拓的地方，侧面是一条廊桥，廊桥连着另一侧楼梯。站在中央，完全看不到楼梯里的景象。他现在在下方，往上走基本捞不到好处，敌人完全可以利用铁灰色的墙面发现他的踪影。
他站在楼梯盲区的廊桥上等了一会，想着白玉堂那侧楼梯如果只有叶静齐的话，两人也许会打个照面。
不过一会儿，果然传来自上而下的脚步声。展昭仔细辨别，有点不满，对方还是很谨慎的，只下来三个，这就等不了了，难道叶静齐还想从他们手里收割徽章？
展昭收起枪，看到一只脚后，侧铲把人绊倒，又用对方做掩护，抬起右手，藏在袖口里的单发□□击中着急来偷袭的人。
这声枪响打破平静。
展昭不再给对方喘息的时间，飞奔而上。他从脚步声分辨出敌人的方位，抽出箭弩。
“小心。”一声来自远处的喝斥穿透墙壁显得发闷。
展昭不再上台阶，下意识地往右方看。
灰铁色的墙壁瞬间被灼烧，开出几毫米的弹孔来。展昭只来得及向下跳跃，还没站稳，看似嘈杂的枪声声声冲着楼体转接处。
咔哒，楼梯断裂。
展昭迅速抓住断裂的钢管，随着楼体荡向空中。
这下不用那两人开枪，他就会被摔下去。
“展昭。”
展昭闻声向下，白玉堂正站在廊桥上。
白玉堂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左侧楼梯有狙击手。
展昭看着即将完全开裂的楼体，他现在贸然回到左或右都不是上策。
“这猫爬架你不难受？”白玉堂优雅地张开手臂，完全不像两人正处在战斗中。
展昭松开手，整个人快速下坠，快落地时，按动腰间的按钮，铁丝卡进楼梯缝隙，下坠的速度变得缓慢。他当然不能让白玉堂接着，不是信不过白玉堂，而是他一个成年人的体重这样掉下去，怕是白玉堂会受伤。
白玉堂也没闲着，替展昭掩护。等到展昭快落地时，把人扑倒在身下。
“嘘。”
两人落地的地方几乎快被打穿了。
枪声停止后，白玉堂拉起展昭，“叶静齐也太精了，这玩意是他设计的吧。”
“地形的亏吃得太多了。”展昭向上看，目前还有四人。
“小爷看完了，照雪模拟过这种工业建筑。另外，野猫，我一直以为你是个稳重的，这么完不怕自己真摔着。”白玉堂跟在展昭身后，两人小心翼翼地向上走。
“右侧楼梯那两个一时半会过不来，也许叶静齐会直接让他们去守出口。别说苏虹了，艾虎都能解决。”展昭舒口气，“面对未知敌人，永远不要暴露自己的真实实力。”
“扮猫吃狼。”白玉堂笑。
这猫儿并非想象中那么老实。
走到三分之二处，展昭停下，让白玉堂到前方。
白玉堂不解，瞧着展昭眼神似有躲闪，忍不住皱眉，他几乎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想说两句又怕惹猫儿生气，于是揉揉展昭头顶，不发一言地继续向上走。
不过一会，枪声传来。
展昭靠墙坐下，深呼吸缓解疲累，刚才悬在空中，精神高度集中，导致体力下降迅速。他摊开手心，手套被割裂，露出里面穿透真皮的伤口来。
Omega的特征只会越来越明显，在战斗中的弱势也会逐渐显露出来。更何况，公孙一早就对他说过，封闭针会影响身体素质。
汗水顺着发尾滴落下来，展昭听着枪声渐止，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起身向上走，这中间遇到了“横尸”在台阶上的狙击手。
再往上，是极其狼狈的已经陷入昏迷状态的叶静齐。
最后，是守在楼梯出口的白玉堂。
白玉堂正坐在台阶上等他。
此时，楼顶响起枪声。
“我放上去的。没事，你说的，艾虎都能办了。”
展昭点头，走到白玉堂身边，见他不动，踢他一脚，“走。”
“我先上来的。”白玉堂站起来，从前白净张扬的脸被烟熏得黑乎乎的，但那双眼睛却充满灼人的温度。
白玉堂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坚持，没有问他是不是体力下降。展昭想，那一刻一定是被白玉堂的眼睛勾住了魂。
蜻蜓点水的吻品尝不出任何味道，隔着面罩的吻根本碰不到任何温度。
展昭的身后是盘旋而下的铁灰色楼梯。
空气里弥漫着麻醉弹的仿真硝烟味。
两人从战场上出来，带着一身狼狈。
亲吻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但白玉堂想，在他短暂的19岁人生里，这是他参与过的最浪漫的事儿了。
“老……。”蒋平掀开圆形铁门，还没看清里面的清醒，总觉得气氛不对，又忙合上了。
展昭抽出箭，敲敲铁门。
六人会合，重新回到友谊赛启动现场，等待最终的结果和名次。
等他们回到小别墅的时候，门前已经有人在等着了。
晏苏卿坐在开着车门的副驾驶座，瞧见展昭，跳下车。
“小展昭，小猫仔，我想和你聊一聊。”
白玉堂冷着脸进门。
晏苏卿看着展昭在门前台阶上坐下来，有点头疼，“猫仔，连进门都不让我进。还有，白玉堂是不是属路西法的，干嘛见我就脸臭。”
“我没时间听你废话。”展昭长腿搁在台阶上，伸懒腰。
“我都被你直接淘汰回国了，你也不安慰安慰我。”晏苏卿托腮，“也许你不记得，但你之前鼓励我的话我都听进去了。私生子又怎样，将来整个金帝国都是我的。”
“……。”展昭想了想，不妄自菲薄不看轻自己，是每个独立的人格都应该做到的，“我不记得我有鼓励你去争王储。”
“猫仔。”晏苏卿好笑地拽拽展昭的头发，“王储我是争不了，我打算直接做王位来着。”
“说这些不怕我卖了你。”
“你这样光明磊落，连我这样的身份都可以和我做朋友。猫仔，如果你是Omega就好了，等我成为国王，我就用摆满万丈星域的聘礼去娶你。”晏苏卿满脸遗憾地看着展昭。
“你是不是发烧了？”展昭担忧。
“逗你的，我时间到了，接下来你和小路西法的表演赛我就不看了。”晏苏卿起身，“展昭，联盟从里到外都烂透了，我等着你来斧正。我是不行了，国内一堆烂摊子我还没整明白呢。”
展昭不置可否，只是目送晏苏卿离开，斧正联盟这回事，他也不一定办得到，但有个人一定可以。
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与晏苏卿再见面，只是在友谊赛赛场上，他见过太多意气风发的军校生，见过太多闪闪发亮的理想，见过太多无法言说的失落。
这里面同样包括他自己。
从意气风发到失落怀疑，只是现在心里的结好像慢慢打开了，石头渐渐落了地。
他推开房门，看到站在窗前的白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