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要拍戏。”唐宁踌躇道。“没事哦,请假一天还是可以的。”莫云初摸了摸唐宁的头,“现在不难过了?”潋滟的眸子乖巧地望着莫云初,唐宁认真点头,他本想对莫云初说谢谢,又担心莫云初索要谢礼,思来想去,唐宁小心翼翼亲了一下莫云初的下颌,他亲得很小心,全程都在观察莫云初的反应,一旦莫云初有要把这个吻加深的趋势,他就会像受惊的小动物立刻缩起来。但莫云初没有动,幽深的凤眸看不出什么情绪。于是唐宁的胆子稍微大起来了一点,他的睫羽不断颤抖,生涩地吻在了莫云初的唇角,甜腻的气息倾吐在莫云初的脸庞上,唐宁红着脸,闭着眼,飞快地吻在了莫云初的唇上。而后唐宁迅速结束了这个吻,他睁着眼睛,目光闪动,耳根都红透了,发自肺腑道:“你真好。”莫云初一动不动地半跪在唐宁面前,那张英俊的脸很难得在失神。他那张脸没有表情的时候,五官本身咄咄逼人的英俊会让人产生距离感和压迫感,以至于唐宁一时间并没有发现莫云初的异常。又一滴血色水珠溅在了地上,轻微的滴答声让莫云初眨了一下眼,凤眸深深凝望着略显忐忑的唐宁,莫云初露出了一个克制的温和的微笑,他褒奖道:“小宁好乖。”唐宁能感受到莫云初现在的心情似乎很好,虽然莫云初还是和平时一样的温和体贴,但他总觉得莫云初的心情今晚格外好。这种好心情在唐宁入睡前都没有消失,唐宁依偎在莫云初的怀里,迷迷糊糊被莫云初亲了一下额头,那份力道很是轻柔,像在对待什么失而复得的珍宝。第二天,唐宁先是去问了林馆长老刘有没有上班,得知老刘今天休息后,唐宁又打电话给老刘。电话无人接通。最后唐宁在莫云初的陪同下进入了老刘居住的小区,这个小区除了门卫外,唐宁都没看见有人走动,整个小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次小区的电梯修好了,唐宁和莫云初走进电梯,发现即使是再冷清的小区电梯也被贴上了广告单,广告上的明星笑容满面注视着唐宁,在阴冷狭窄的电梯里,四面都贴着唐宁不认识的明星海报,一双双眼睛注视着正中央的唐宁。唐宁握紧了莫云初的手,将头靠在莫云初肩上,电梯门忽然在二楼打开,门外空无一人,唐宁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无端想起陆君持曾经对他说的——“他坐电梯,电梯门无缘无故打开,又无缘无故合上,然后他听到电梯超载的提示。”莫云初走上前一步,冰冷的光洒在他的帽檐上,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按下关门键,电梯门重新合上。没有超载提示。电梯继续上升。莫云初的手掌是暖热的,他戴着口罩和鸭舌帽,全副武装看不清神情,但唐宁却从中收获了无限的安全感,他的手指轻轻勾了一下莫云初的掌心。帽檐下,狭长的凤眸微瞥,似乎在疑惑唐宁的小动作,唐宁冲莫云初露出了一个柔软的笑,笑得长长的眼睫都遮不住细碎的眸光。这双眼睛哭起来很好看,浓密卷翘的睫毛会挂上碎玉珠子似得泪珠,黑眸被洗得剔透,充满了易碎的脆弱美。但总是哭红的眼睛笑起来时,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美感,狭小昏暗的空间似乎都在此刻明媚了刹那。唐宁一旦和人混熟了就会展露自己活泼开朗的一面,他会莫名其妙开心起来,会莫名其妙地和朋友分享自己的好心情。而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唐宁把莫云初当成了很好的朋友。电梯门开了,唐宁也不管莫云初是什么反应,他大着胆子率先走了出去,当然手还是紧紧拉着莫云初的手。站在死寂的走廊上,唐宁难得硬气地挺胸抬头,按照门牌号寻找老刘的房间。【系统,你有没有觉得我现在超勇?】唐宁的语气有点小骄傲。【你松开莫云初的手再说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系统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唐宁勇敢的假象。【我不!】唐宁的手与莫云初十指紧扣,他们来到走廊的末尾,站在了老刘的房门前。老刘的房门口贴了一道黄符,符上蝌蚪文一样的东西意味着什么唐宁并不明白,但他本能地从这张符上嗅到了不详。唐宁默默的,默默的后退到莫云初身侧,莫云初面色如常,不慌不忙敲起了房门,他的敲门幅度并不大,只是手腕的些微转动,由指骨叩击房门,看上去优雅极了。然而莫云初运用的力气却大到惊人,一声接一声的敲门声极具穿透力,宛若擂擂战鼓,唐宁在一旁听得莫名心惊肉跳。在莫云初敲到一半时,房门“砰”地打开。浓郁的血腥味袭来。一把血淋淋的菜刀率先从门缝中透了出来,刀身倒映出唐宁惶恐的双眸,那握住刀柄的手青筋暴起,血液从指缝汇聚到刀身,再从刀尖一滴一滴落下。血珠溅在了唐宁的脚边。唐宁慌张地后退一步,下意识躲在了莫云初身后,他看到那扇门被彻底打开,老刘提着菜刀满脸阴沉地看着莫云初。莫云初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他的声音却异常平静,温和有礼道:“刘先生是在做饭吗?”“你是谁?你来干什么?”老刘的视线落在了莫云初身后的唐宁身上,他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眼睛在一瞬间像是要吃人,“滚!你们都给我滚!!!”说着就准备关上门。然而莫云初的动作却更快了一步,他牢牢抓住了老刘挥舞着菜刀的手,轻松挤进了门中,“刘先生,我们只是想向你了解一些事情。”“我这里不欢迎你们!”老刘目眦欲裂,额角的青筋迸起。唐宁看到门上的黄符轻轻飘起,似乎被风吹过,可这里的空气似乎都布满了灰尘,又是从哪里来的风?他紧张地望向正在和老刘对峙的莫云初,那滴着血的菜刀看得唐宁胆战心惊,唐宁担心这两个人会一言不合就打起来。莫云初面对暴躁的老刘态度如常,只见修长的手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卡,“一百万一个问题。”这句话一出来,正在剧烈挣扎的老刘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他惊疑不定地看着莫云初,“你说什么?”“如果回答得让我满意,再附加一千万。”莫云行温和道,说着他扯下口罩,露出那张英俊到极致的面容。莫云初的长相显然极具辨识度,老刘瞪大了眼睛,结巴道:“你...你是那个大明星?!”唇角微微翘起,勾勒出一个无可挑剔的微笑,莫云初松开了对老刘的桎梏,他从公文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这是我委托律师拟定好的合同,我们之间的交易具备法律效力。”干净的文件袋递到了老刘面前,老刘看了看莫云初,又看了看文件袋,他迟疑了一会儿,伸手握住了文件袋的一角,手上的血污在文件袋上留下了刺眼的痕迹。老刘又收回了手。他将手上的污垢抹在自己的衣服上,这才重新接过那份文件袋,取出了莫云初所说的那份合同。他看得很慢,很认真,浑浊的双眼随着阅读逐渐转动,将文件全部看完后,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转过身进入屋内,“你们进来吧。”唐宁在一旁已经看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莫云初的处理方式会是这样的,但仔细想想,林馆长也说过老刘将大半的积蓄都给了郝道士,平常生活应该也比较拮据。而唐宁和郝道士打过交道,知道对方的报价很高,没有点钱就只能从郝道士手里买到寿衣。这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啊。“在想什么?”莫云初牵起唐宁的手,带唐宁走进了老刘的屋内。一进门,唐宁就看到鞋柜旁整整齐齐摆着三双鞋。童鞋,女人鞋和男人的鞋子。老刘的家中没有多余的拖鞋,因此唐宁没有换鞋,径直走进屋内,屋内很黑,大白天窗帘都被拉上,只在厨房开着灯。唐宁在昏暗的光线中隐约看到客厅正中央摆着一个被红布盖起来的东西,那处地方绝大部分都被黑暗覆盖,少数被晦暗灯光晕染出轮廓的地方渗透着不详的红。唐宁看了两秒,有些心理不适,他转而看向其他地方,客厅的沙发有些陈旧了,上面似乎摆着什么凌乱的小东西,唐宁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一个飘忽的人影,他吓了一跳,骤然回过头,原来是挂在晾衣杆上的衣服,因为窗帘紧闭,那悬挂在上的衣服显得人影憧憧。唐宁转而看向餐桌,只见餐桌上整整齐齐放着三副碗筷,看起来老刘是正准备吃饭。沉闷的剁肉声从厨房传来,唐宁看到老刘站在灶台前忙碌的身影。厨房是脏乱的,唐宁越是靠近,就越是能嗅到那股浓郁到令人恶心的腥臭味,臭味的来源主要是厨房门旁堆积着的黑色厨余垃圾袋。唐宁忍不住用手捂住口鼻,他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吐出来。他强忍不适上前了几步,发现其中一个黑色垃圾袋没扎后,袋口露出了一根棒骨,那骨头上全是细密的牙印,小的就像小孩子咬过似的。可这根棒子骨明显没熟。而且老刘的妻儿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吗?哪里来的小孩?“砰!!!”突然起来的声响吓了唐宁一跳。老刘将刀剁进案板中,哗啦啦的水流冲刷着他的手掌,老刘甩去手上的水珠,语气阴沉道:“说吧,你们想问什么?”莫云初看向唐宁,示意唐宁来提问。唐宁小心翼翼道:“七月二十二号那天晚上,您开的殡仪车中途有载客吗?”第19章鬼婴这个问题在医院时,唐宁也问过一次老刘,只是那时的老刘反应极大,骤然变脸的凶相让唐宁至今都记忆犹新。此时再一次问出这个问题,唐宁无端心惊肉跳,他对上那双浑浊无神的双眼,听老刘缓缓道:“有,接了一个死人。”凤眸微微眯起,莫云初看向老刘。唐宁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问您有没有接死人。”老刘发出一声冷笑,“殡仪车不接送死人接什么?”唐宁尴尬地笑了笑,老刘转过身继续处理案板上的碎肉,沉闷的剁肉声再次响起,他冷冷地不耐烦道:“还有什么问题?”唐宁后退了一步,似乎在地上踩到了什么,他低下头,看见了一张糖纸,唐宁弯腰从地上拾起一张糖纸,准备扔进垃圾桶中,没想到他在垃圾桶中看到了许多糖纸和喝空的饮料瓶。“刘师傅很喜欢吃糖吗?”老刘的语气毫无波动,“不喜欢。”“那刘师傅买这么多糖是......”唐宁想到了郝老板给他的解决方案,试探性问:“是郝老板让您这么做的吗?”老刘剁肉的手一顿,“你从哪里知道的他?”“哦,是林馆长告诉我郝老板这个人的。”唐宁怀疑老刘和鬼婴有些关系,是不是老刘也招惹了鬼婴,然后郝老板给了老刘同样的解决方法?还是说,这个方法对很多鬼都适用?唐宁决定试探一下,因为莫云初也在场,不能对莫云初说这些鬼怪相关,唐宁不动声色远离莫云初,缓缓靠近一动不动的老刘,他压低声音悄悄道:“郝老板说,只要把糖给变成鬼的小孩,再把它寄身的布娃娃缝上腿,它就会记挂你的好,不去伤害你了。”他说这番话时,一直回头看莫云初,担心莫云初关注他们这边的事情,看见莫云初在看这间屋子里其他的摆设后,唐宁松了口气,转动眼睛,对上了老刘直勾勾的双眼。原本还好端端背对着唐宁切菜的老刘不知何时扭头盯着唐宁,那耷拉的眼皮睁开,浑浊的眼珠在昏暗光线下折射出一点慑人的冷光。“那布娃娃。”老刘缓缓问:“长什么样?”唐宁被盯得脊背发麻,他小声道:“断了腿,两颗眼睛用黑纽扣缝起来......”他的话还没说话,忽然听老刘说:“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