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怕冷?可房间早早就打好了空调。唐宁茫然地将手放在肩头,怯怯地看着庚溪,想要知道对方下一步会提出什么要求。“脚也给我看看好不好?”庚溪的语气很柔和,眼神也是温柔的,那种琥珀色的眸色会让人联想到凝固的蜂蜜,“好久没有看到小宁的脚了。”这个要求似乎也不过分。唐宁犹豫了一会儿,他小心翼翼将藏在毛巾下的双足露了出来,唐宁的足底泛着粉色,每一个指甲都和贝壳一样,在庚溪沉沉的注视下,唐宁的脚趾忍不住蜷缩了起来。他其实不太清楚脚又什么好看的。但是......湿漉漉的双眸怯生生地望着庚溪,好像在说“我已经很听话了,不要伤害我”,庚溪的喉头耸动了一下。房间静极了。“小宁,躺下。”庚溪站着俯视着唐宁,他这个角度是背光的,脸上都是浓郁的阴影,看不清那张被柔和神情笼罩的脸,那危险的气息就再难遮掩地散发出来。其实庚溪的身材也很高大。甚至和杜风不相上下,只是他的模样俊美文雅,总会让人下意识忽视这一点。唐宁不知道自己要不要顺从地躺下来,他的心跳得厉害,甚至有点后悔自己刚刚太顺从了,好像给了对方得寸进尺的机会。“我要给你涂药膏,你脖子上的伤还没处理呢。”庚溪低下头,一点微光跳跃在了他的琥珀色眼眸上,“涂药膏可能有点痛,我怕你坐不稳。”唐宁的胸口小幅度起伏了一下,他迟疑着躺了下去。庚溪果然去拿药膏了,床很软,躺着很舒服,唐宁乖乖躺了一会儿,看到庚溪拿了一盒药膏回来。那看起来是庚溪自己做的药膏,没有商标。本来这个伤庚溪是打算带他去医院的,只是从警局出来实在太晚,唐宁困得不行,再加上杜风说过这种伤去医院没用后,庚溪就没提去医院的事情。唐宁嗅到了好闻的药香。那膏体落在庚溪的指腹,即使庚溪已经很轻柔的上药了,唐宁在身娇体弱的设定下依然痛出了冷汗。纤细的手指攥紧了被褥,不断颤动的睫羽就像蝴蝶翅膀,唐宁不想涂药了,可是他一时间发不出声音。“再忍一下,很快的。”庚溪的指腹揉着唐宁的脖颈,那被掐出的痕迹已经从红痕变成带紫青的颜色,格外骇人。一只腿也难耐地屈起。手上的动作并未停下,那低沉轻柔的声音却充满了怜惜,“好可怜,痛了也叫不出来。”唐宁偏过头,半张脸埋进了枕头里,生理性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把枕头浸出一小块水渍。最后一点部分也被抹上了药膏,庚溪俯身低头,亲了亲唐宁眼角被逼出的泪痕。“没事了,乖。”残留着药膏气息的手关掉了灯,庚溪抱住了仍在微微颤抖的唐宁,他抚摸着唐宁的脊背,一下又一下安抚着唐宁。唐宁想要推开庚溪,可他实在没多少力气,而庚溪又搂得太紧了,强势的,不容挣脱的拥抱。这个晚上,唐宁做了一个梦。他梦到有一条毒蛇缠绕在他的身上,轻吐蛇信,从他身上不断游走,像是要挑选下口的位置——那尖锐的沁着毒液的獠牙没入了他的后腰。第二天早上醒来,唐宁仍然记得这个噩梦,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恐惧如毒蛇般死死缠绕着他,让他的腰都在发软,又软又酸,难受得唐宁蹙起了眉头,他下意识伸手去摸后腰。唐宁摸到了一个小伤口。第143章鬼蛊唐宁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自己摸到了什么。腰上有伤口?他还想再确认一下,一只修长的手搂住了他的腰,低沉又悦耳的嗓音响起:“醒了?”说话时温热的气息扑在唐宁的肩头,让唐宁颤了一下。唐宁的心里有掩饰不住的恐惧,那张漂亮苍白的脸上一半是汗,一半是梦中哭出来的泪。那可怕的噩梦片段在他脑海中不断闪现,黑底白纹的蛇,爬行在地上的蛇,直立起身子要攻击的蛇……身旁躺着的人坐起了起来,那声音从最开始的耳畔低语变成了从头顶传来,好像一条蛇逐渐向上盘旋,“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差?”别过来。别过来......别过来!!!唐宁想要说话,但他仍旧发不出声音,吐出来的都是支离破碎的呜咽,涣散的瞳孔对上了那琥珀色的双眸。他看到了庚溪的眼里是浓浓的担忧和心疼,这个人是在担心他吗?是真的在担心他,还是装出来的?他是蛇吗?——它苏醒后会一口咬死你,但同样的,它也会咬死其他想要攻击你的人。庚溪凑上去吻着他眼角的泪,薄唇在唐宁眼皮上摩挲,唐宁下意识眨了一下眼,蹭到庚溪的那簇睫毛就被含住。似乎随时都要舔进眼睛。唐宁的头皮在一瞬间发麻,那种麻意密布后脑勺,又爬上了后颈,从头顶直接炸到了脊椎,唐宁慌张地偏了一下头,像是惧寒一样将被褥裹在身上,只露出了一双仓皇的眼睛,宛如躲在丛林里的小鹿。庚溪像是看不懂唐宁的恐惧源于他,“做噩梦了吗?”唐宁的心脏跳得厉害,他现在很想一个人呆在角落里缓缓,但庚溪却直直地盯着他,用戴着素圈银镯的手温柔地抚摸过他的脸侧,“别怕,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他俯下身,安慰般吻了吻唐宁的发顶。“早上好,小宁。”庚溪起身拉开了房间的窗帘,这是一个阴天,没有光。唐宁趁庚溪去做饭的功夫,他找出了一面镜子努力去照自己的后腰,调整了半天角度,唐宁终于看清了他腰上的伤口是什么。很小的一个伤口,最中央是红红的,周围一圈淤青,小到像是抽血后留下的针眼处红点,对正常人来说很快就会愈合,但是在唐宁极致脆弱的肌肤上就留下了触目惊心的痕迹。这是什么?唐宁碰了一下伤口,疼到他直皱眉。自己一个人看不出什么,唐宁准备走出房间去找杜风,他有很多事情想问问杜风,刚要下床,唐宁忽然想起了他和杜风暂时无法沟通。唐宁有点懊恼地摸了一下他脖子上的伤,真不知道这个伤什么时候能好。不过等会儿他就要和杜风一起出发去电视台,到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就在唐宁这样想时,他听到了一阵极其动听的歌声,这歌声他在坐车的时候听过,是庚溪唱歌的那首歌,很适合睡前听。起初唐宁以为屋外放起了庚溪的歌,或者是庚溪在外面练歌,虽然不了解庚溪的日常习惯,但在家里随意哼两句也很正常吧。但很快,唐宁忽然发现这首歌好像是在他身后响起的......可庚溪已经出去了,为什么屋子里还会有他的歌声?阴沉无光的屋内,一阵幽幽的歌声贴着他的背传来,很轻很轻,像是庚溪在压低嗓子用气音微微哼唱。唐宁僵硬地坐在床上,鸡皮疙瘩随着歌声不断爬上他的身体,他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起身想要离开。离开前唐宁想到了自己的手机,他记得自己睡前是把手机放在床边,可是现在想要取手机,只能手往身后摸,唐宁担心自己最先摸到的不是什么手机,而是不干净的东西。没事的,就算没有手机也不要紧,出门直奔杜风的房间就好。唐宁一边鼓励自己,一边用发软的腿走向房门,他每走一步都能感受到自己心脏的剧烈跳动,胸腔似乎都在震颤,那背后属于庚溪的歌声越来越轻了,应该是他和那个东西的距离拉开了。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绷,唐宁胆战心惊走到了门边,在他的手搭在门把手的那一刻,唐宁看到门把手自己朝下移!隔着一扇门,庚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宁......”唐宁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几乎要跃出喉咙,他的大脑都没有思考,手就飞快反锁了门!门把手不断上下扭动,门外传来了庚溪焦急又困惑的声音:“小宁?是你锁门了吗?”唐宁慌张地后退了一步,他锁上门的那只手在微微颤抖。他之所以这么害怕,是因为现在有两道属于庚溪的声音在他身前身后同时响起,一道是门外夹杂着敲门声的询问:“小宁?你怎么了?”而另外一道歌声则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响到生怕唐宁听不见这股歌声。“砰砰砰!砰砰砰!!!”每一声的敲击声都像是要砸在唐宁的心脏上,唐宁的胸口就像被看不见的东西压住了,他完全喘不过气。“嘭!!!”房门被突然撞开,唐宁被这声巨响吓得浑身一颤,他呆呆看着冲进屋内的庚溪和杜风。这门似乎被他们两个人合力撞开的。穿着猫猫围裙的庚溪急匆匆走到唐宁面前,“怎么了小宁?!”如果单单看到庚溪,唐宁一定会躲开,只不过这个时候的杜风也站在门边,已经吓懵了的唐宁便任由庚溪抱着。他在庚溪的拥抱中听到那诡异的歌声忽然停了下来,而后,那一直在唱歌的男声一字一句温柔道:“起床了,小宁,太阳都要晒屁股了。”......什么?唐宁茫然地被庚溪抱在怀里,他的胸口发软得厉害,被那诡异的歌声逼到心慌意乱,一时间脑子乱糟糟的什么都想不出来,只能听到庚溪对杜风道:“拿一下小宁的手机,他现在没办法说话。”过了一会儿,杜风将手机递在了唐宁面前,唐宁听到自己颤抖的呼吸声,他必须要很用力地喘息着,才能吐出胸口盘踞着的郁气和酸涩感。他拿起手机,点了一下开机键,看到屏幕上显示“闹钟稍后提醒,还剩8:01”。唐宁忽然有了一丝预感。他点开了那个闹钟,看到这个闹钟设定的时间和刚才歌声响起的时间差不多,而闹钟铃声是一段音频,那音频备注着“庚溪的叫醒服务”。唐宁:“............”作为一段特地录制的闹钟音频,它显然是合格的,一开头的歌声很轻很温柔,不会突然吓到睡梦中的人,而后声音才逐渐变高,如果唐宁是在睡梦中听到这样的闹钟,那他应该是舒舒服服被叫醒。唐宁飞快关掉了那个闹钟,胸口那一片还是很不好受,他看着担忧的庚溪和杜风,打字道:“我没事。”庚溪依旧不放心,“刚才为什么突然锁门了?发生了什么你都可以告诉我,不要自己一个人扛着。”唐宁陷入了沉思。他该怎么告诉庚溪和杜风,他只是疑神疑鬼到被一个闹钟吓到了?半晌,唐宁缓缓打字道:“真的没事,我刚刚就是想一个人静静。”庚溪看向唐宁的眼神越发忧虑了,像在看一个人随时会做傻事的病人,“今天要不要请假一天?你们刚出差回来,这段时间不去上班也没什么事,而且你喉咙还没好,就算去了工作也不太方便。”那怎么能行,去电视台还能和其他玩家交流情报,在家和庚溪朝夕相处唐宁怀疑自己会发疯。唐宁坚定地打字道:“不,这怎么可以?我热爱我的工作,喉咙受伤算什么?即使是死,我也要死在我的工作岗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