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秋游会怒不可遏地训斥他一番,毕竟关得也看了出来,尽管秋游十分看重他,但并没有让他当秋女婿的意思。也许是秋游认为他出身低微配不上秋曲,又也许是秋游希望秋曲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不管秋游的理由是什么,他看了出来,秋游对他的态度,一向是公事大过私情。
望气之法
从长相上来说,盛夏圆脸凤眼柳眉,芳菲妩媚,尤其是她一双勾魂的眼睛,犹如秋水,只随意一瞥,便如风吹杨柳,风情万种。必须承认,盛夏之美,虽不如月清影清冷,不如碧悠温婉,不如秋曲热烈,却有月清影、碧悠以及秋曲所不及的女人风情。
不是每个美女都有风情,风情是女人味,是女人性感的最直接体现。有些女人美则美矣,却没有风情万种的味道,比如月清影。当然了,不是说有风情的女人才是美女,也不是所有的男人都喜欢风情万种的女人。风情万种的女人,背后往往会有许多故事,因为一个女人的风情,多半不是天生的,而是在经历了无数男人之后历练出来的。
虽然也有媚骨天成的女人,不过很少见了。
盛夏的风情,明显不是天生媚骨,而是后天的历练,说明她经历过许多男人,或者说,曾经周旋在许多男人之间,从而练就了一举一动皆妩媚、举手投足是风情的十足的女人味。
让关得吃惊的不是盛夏的女人风情,倒不是关得对美女有多高的免疫力,而是相对而言,他比较喜欢纯真简单的女人,对于妩媚多情很会讨男人欢心的女人敬而远之——让他吃惊的是盛夏的脸上弥漫着一层隐约可见的黑气。
通常情况下,对于熟悉的人之间,有时见面会说你脸色不错或是你脸色不好。脸色也就是气色,脸色不错在相术上就是运气正旺,而脸色不好在相术上就是运气低落,如果是高明的相师还可以看出脸色不好是因何而起。
关得进入相师高门之后,眼力提高了许多,对于初次见面的人,不但可以一眼看出对方气色的好坏,还可以从气色的颜色之中推断出对方运势的起落,进一步从面相上观察出引发气色变化的原因。
人以气为主,于内为精神,于外为气色。曾国藩的著作《气色鉴·气色的类型》中说,少年时期气色为淡,所谓的淡,就是气稚色薄;青年时期气色为明,所谓的明,就是气勃色明;壮年时期气色为艳,所谓的艳,就是气丰色艳;老年时期气色为素,所谓的素,就是气实色朴。
一个人的一生年纪不同,气色不同,同样,一个人在一个时期,根据运气和身体健康程度的不同,气色也会不同。人的气色在时刻的变化不中,不是一成不变的。所以,从一个人脸色时刻变化的气色之中推断一个人的吉凶祸福,是为望气之法。
关得不会望气之法,却也有可以从气色之中大概推断出对方运势的眼力。不过话又说回来,望气之法也是相面术的一种,只不过望气之法是从气色之上判断一个人,而相面术却是从面相之上用功夫。
其实二者的道理是相通的,一个面相不错的人,也会气色不错,有威猛气概,而一个面相极差的人,多半也气色不好,没有过人的气势。
相传当年曹操在准备接见西域的一名使者时,担心自己相貌不够威武,让使者见了有失国威,就有意让一名臣子假扮自己,而他本人却站在假曹操旁边。
等使者谒见完毕退出来后,有人问他对曹操的印象如何,使者说,曹操虽然面相威武,但气概不足,相比之下,他旁边的那个人更有英雄之气。
在历史逸闻中,在望气观人之术之上有较高造诣的是元朝的李国用。
南宋末年,李国用来到杭州。当时南宋正和蒙古交战,双方打得不可开交,正处在胶着状态。忽必烈雄心勃勃,一心打算荡平杭州,统一中国。
形势所迫,南宋的王子王孙们都像热锅上的蚂蚁,惶恐不安。李国用一到杭州,远远便望见整个杭州城都笼罩在一片黑气之中,他就知道杭州不久将有血光之灾,早晚要城破换主。
当时那些巨商大贾、达官贵人都因为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会怎样,听说李国用来到,便盛情邀请李国用为他们望气断命。
有一天,南宋谢皇后的孙子谢退乐预备了早餐,请李国用一同进食。李国用来到之后,大摇大摆地坐在中间最显赫的位置,平时趾高气扬的显贵们,只好屈尊在下位就座。
席间,达官贵人们纷纷请求李国用望气之术为他们预言吉凶,但李国用却看着他们,面无表情,不发一言。此时,刚好有一下级官吏从外面走来,大家都认出是赵孟頫。此人面上生满风疮,一副倒霉晦气的样子。
但是令人惊奇的是,李国用一见赵孟頫,立刻从座上站起来,恭敬地起身相迎。他无比热切并且十分激动地说道:“我从北方过长江之后,相人千万,只有这人的福分最大。等他面上的风疮好了之后,便会有帝王召见。请你们记住,他将来必定官至一品,名闻四海。”
后来赵孟頫果真成了元朝忽必烈皇帝手下极其有名的大臣,官至翰林学士承旨,名声显赫。而且他的书法也非常有名,直到今天仍有许多学习书法的人在临摹他的作品。
赵孟頫善篆、隶、真、行、草书,尤以楷、行书著称于世,其书风遒媚、秀逸,结体严整、笔法圆熟、世称“赵体”,与颜真卿、柳公权、欧阳询并称为楷书“四大家”。
大至一个城市、一个村庄,中至一座森林,小至一个人,都能发出各种颜色的气,有黄灿灿的金黄,有红红的大红,也有七彩交加的缤纷,非常好看。当然,也有漆黑的黑色或是灰蒙蒙的灰色。这种气一般人是看不到的,只有经过特殊训练的人——观气士才能看到,并且可以从其中分辨出吉凶祸福。
关得尽管已经是相师高门的高手,但他并没有学过望气之法,不过万事万物一通百通,从相面术中的经验中触类旁通,他也多少了解一些望气之法。和相面术相比,望气之法的优势在于可以快速地初步判断一个人的吉凶祸福。
见关得脸色大变,盛夏不以为意地咯咯一笑:“怎么了,关大师,是不是我印堂发暗,双眼无神,近期会有血光之灾?”
听盛夏是调侃的语气,全有忙及时提醒盛夏:“对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要有敬畏之心,而不是以自己有限的见解来怀疑一切,否定一切。”
“哧……”盛夏讥笑一声,“哎哟,全有,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哲理了?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从一个混混儿变成一名上流社会的精英,身份的转变巨大,思想的转变,也是巨大呀。我现在越来越佩服你了,你不但在社会地位上融入了上流社会,在思想上,也积极向上流社会的谈玄说妙靠拢了。”
谁都听得出来,盛夏对关得关大师的身份半信半疑,借讽刺全有来表明她对关得神乎其神的传说不以为然的想法。
“我哪里算得上是上流社会的精英?嘿嘿,盛夏,你不要反着说话,事实胜于雄辩,信不信由你,如果关大师真的说中了你的事情,你又怎么说?”全有不想和盛夏辩论,他也知道想要口头上说服盛夏很难,那就让事实说话,让盛夏亲眼见识一下关得的神奇,也好让盛夏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很多时候,一些成功人士总以为自己的成功是多么了不起,因此就过于抬高自己的眼界,过于高估自己的判断力,从而导致一些失误。
“我过去的事情反正你都知道……”盛夏刚才虽然听关得讲了一番杀生短寿的道理,同时关得也准确地预见了梅任幸之死,但她认为只是巧合,不相信关得真的有识人之明,更不相信关得可以一言断人命运,她嘻嘻一笑,“如果关大师能说一些你不知道的我的事情,我就信了关大师,愿意高薪聘请请关大师担任盛世集团的顾问。”
“好,一言为定!”全有见盛夏拿出了姿态,心中大喜,虽然他并不贪图盛夏盛世集团的资产,但却乐见关得的影响力扩大。如果关得担任了盛世集团的顾问,等于是在石门排名前二十名的大集团之中,再下一城,将势力范围延伸到了医药行业之中。
盛夏接手盛世集团以来,一直奉行闭关政策,不让外面的资金进入,也不上市,她就是盛世集团唯一的帝王——女王。如果关得成功地担任了盛世集团的顾问,就可以直接影响到盛夏的决策,即使不入股盛世集团,让盛世集团成为关得名下众多产业的其中之一,至少也可以让盛世集团纳入关得的阵营之中,不会再为对手所用。
“好是好,不过关大师轻易不会担任公司顾问。”秋曲云淡风轻地笑了笑,“就拿他担任天佑集团的顾问来说,也是萧董几次三番地聘请,再加上开出了年薪五百万的条件,关大师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心好命也好,富贵直到老
萧佐见状,忙附和秋曲:“是呀,关大师是神仙谷第十八代传人,轻易不出山,我开出了五百万年薪聘请关大师,关大师如果不是看在全有和秋曲的面子上,还不肯答应呢。现在我才知道,五百万的年薪还是太委屈了关大师,他在担任天佑集团的顾问之后不久,就一手促成了一笔轰动石门的并购案……”
盛夏睁大了眼睛:“天佑集团吞并百厦集团的并购案,是关大师的手笔?”
关得不得不说话了:“确切地讲,是全有牵头,我在背后策应,最终促成了天佑集团对百厦集团的并购。”
盛夏自然知道天佑集团对百厦集团的并购案,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尽管她也猜到了背后肯定有什么不为人所知的变故,却怎么也没有想到,背后竟是全有和关得的联手。
现在天佑集团是百厦集团的最大股东,虽然天佑集团还没有控股百厦集团,但严格意义上讲,百厦集团已经算是天佑集团旗下的产业了。天佑集团早晚会增持股份控股百厦集团,到时百厦集团就会成为天佑集团的子公司。
“怎么可能?全有,天佑对百厦的并购,背后还有你的影子?”盛夏不认识一样看向了全有,“不会吧全有,你真的越混越有出息了?”
全有挺了挺胸膛:“不服是吧?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专治各种不服,哈哈。行了,不扯闲篇了,言归正传,如果你聘请关大师担任盛世集团的顾问,什么条件?”
“年薪五百万,和天佑的条件一样。”盛夏不心疼钱,她有的是钱,如果关得真有如萧佐和全有所说的本事,年薪五百万绝对超值,“怎么样,有没有诚意?”
“诚意不是很足。”秋曲摇了摇头,一脸遗憾地接过了话头,“关大师担任了盛世集团的顾问之后,不但要为盛世集团的发展出谋划策,而且还要为你的个人前途指点迷津,盛董,天地法则就是付出才有回报,付出越多,回报越多。”
盛夏岂能听不出秋曲的言外之意,悄然一笑,当即说道:“好,年薪五百八十万。怎么样,诚意到了没有?”
“到了。”秋曲立刻喜笑颜开了。
“好,既然诚意到了,就该关大师一现身手了。”盛夏笑意盈盈,摆出了想要看热闹的架势,毫无疑问,她还是不相信关得的本事。
关得见在全有和秋曲的推动下,他已经被逼到了退无可退的悬崖边缘,只好应战了。当然他也清楚,全有也好,秋曲也罢,都是为了他好,想让他借机将触角伸到盛世集团之中,从而为他在石门攻城略地的商战之中,再下一城。
盛世药业在吞并了卓氏集团之后,成立了盛世集团,虽然盛世集团还是以医药产业为主,没有涉足暴利的房地产业,但盛世集团的实力仍然不容小觑,如果在全省范围内按照市值排名的话,盛世集团至少可以排在前二十之名内。
而且还是在盛世集团没有上市的前提之下,如果盛世集团上市的话,排名在前十之内也没有问题。所以如果关得有机会将影响力延伸到盛世集团,也不失为一个扩大势力范围的大好时机。
不过……关得此时所想的并不是如何将影响力延伸到盛世集团,而是如何解决盛夏目前面临的麻烦——是的,不是困境,是比困境还更有不可确定性的麻烦。
一般被关得形容为麻烦的事件,都是大事件。
是的,不管盛夏相不相信他的高明,他都要告诉盛夏,她要有麻烦了。
盛夏的气色很差,虽然施了一层薄妆的她看上去脸色红润可人,远看的话,还颇有几分顾盼生姿的妩媚,但在脂粉之外妩媚之下掩饰不了她脸上若隐若现的黑气。黑气很淡,寻常的人一般看不出来,关得不是寻常人,所以他看得清清楚楚。
尽管看得清楚,关得却无法从气色之中判断盛夏近期将会有什么麻烦,他不会望气之法,只会相面之术,所以他绕开气色,又仔细审视起了盛夏的面相。
盛夏的面相本来不错,耳大有垂,眼大有神,嘴唇红润而弧线优美,很有福相。但现在的她,眉头之间微有暗黑之色,正是印堂发暗之兆。
只从印堂发暗判断不出一个人运势低落的原因,还要从十二宫的变化之中寻找根源,关得已经是相师高门之境,再加上他有格局之法,就不必费力从十二宫入手了,可以一眼从格局之上看出端倪。
“心好命也好,富贵直到老。心好命不好,天地终有保。命好心不好,中途夭折了。心命俱不好,贫贱受烦恼。心乃命之源,最要存公道。命乃形之本,穷通难自料。信命不修心,阴阳恐虚矫。修心不听命,造物终须报。”关得先是背了一段《心命歌》,然后才问盛夏,“盛董,最近是不是大宴宾朋了?”
“是呀,没错,前段时间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是哪一天,全有知道,全有还知道,我每年生日必定要大办一场,而且还会别出心裁。”盛夏意味深长地看了全有一眼,心想肯定是全有告诉了关得她的生日宴会的事情,“今年我的生日,邀请了不少亲朋好友,热闹得很……怎么了关大师,难道生日的时候办一个宴会,也有问题?”
“办宴会没有问题,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就有问题了。”关得越来越确信他的判断没错了,“你的生日宴会,是什么样的宴会?”
“全蟹宴。”盛夏得意扬扬地说道,“而且个个是阳澄湖的大闸蟹,每个都在半斤以上。据说,我的生日全蟹宴是石门历史上最大的一次盛会,前无古人,至于是不是后无来者就不知道了,反正我相信,在短时间内,没有人可以超越当时的盛况。”
关得脸色多了几分凝重:“全蟹宴……有没有数过,一共吃掉了多少只大闸蟹?”
“具体没数多少只,当时的宾朋大概有两百人,按一人两只计算的话,也得有五百只左右。印象中,我记得一共准备了六百只大闸蟹,最后宴会结束后,大闸蟹全没有了。一部分是吃掉了,一部分是送人了。”盛夏轻描淡写地笑了笑,“怎么了关大师,难道我吃大闸蟹也不对?我是用钱买来的,又不是偷来抢来的。”
“对和不对,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天地法则说了才算。”关得回应盛夏一个淡定的表情,淡淡地说道,“梅任幸和兴元大学的讲师,都是因吃而死。如果再举出一些类似的例子,更是数不胜数。虽然说让人断了肉食并不现实,但有善心、有慧根、有灵性之人,即使不能断肉,也要尽量吃三净肉。除了尽量吃三净肉之外,在自己的生日和父母的生日时,更要尽可能吃素,以顺应天道。
“过生日是中国传统习俗礼仪之一,人人认为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其实不然,在所有古籍记载中,魏晋以前并没有庆贺生日的活动,仅在《礼记·内则》上载有:‘子生,男子设弧于门左,女子设帨于门右。’意思是说,在古代生男孩就在门的左边设置木弓,生女孩就将佩巾挂设在门的右边。这只是最初古人庆祝新生儿出生的一种宴客礼仪,仅此而已。”
“啊,原来古人并不庆贺生日呀?真的假的?”盛夏夸张地张大了嘴巴,“我还以为自古以来在生日时大摆宴席是传统呢?”
关得没有正面回答盛夏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魏晋以后的南北朝,才逐渐有了生日的相关记载。如《颜氏家训·风操篇》上记载,当时江南地区的人们,早已流行在生日这天大吃一餐,就算父母已亡故不在世,也一样设宴待客,畅饮作乐,丝毫不觉得感伤。不过,该书的作者对当时人们在生日当天以宴饮取乐庆祝的方式很不以为然。认为偏安江南的南北朝之所以在生日之上大吃大喝,是及时行乐的思想作祟,是对社会的绝望。因为南北朝时,战乱不断,生灵涂炭,朝不保夕,所以得过且过。”
“生日不大吃大喝庆贺,那要怎么庆贺才好?”连慧好奇地问道,她被关得的渊博吸引了,心想大师不愧为大师,懂得真多,谈古说今,信手拈来。
关得冲连慧微一点头:“接下来会说到怎样庆祝生日才是最好最合理的做法……南北朝时,虽然奢靡之风盛行,但也有顺天而行的人,南朝梁元帝在自己生日这天,他都要斋戒、举办佛教法会,宣扬佛法,他的父母都笃信佛教,因此他以这种方式来过生日,除了孝顺父母,也是感怀父母的生养之恩。而到了隋朝,隋文帝杨坚曾颁布诏令:六月十三日是朕生日,宜令海内为武元皇帝、元明皇后断屠。意思是,六月十三是他的生日,全天下禁止杀生,以吃素来报答双亲的养育之恩。”
麻烦
“过生日要吃素报答双亲的养育之恩?这是什么道理?”盛夏总算听明白了,关得虽然没有明说,却是暗指她的全蟹宴是大肆杀生的恶事,她愤愤不平地说道,“我又不信佛,为什么要吃素?”
关得淡淡一笑:“吃素和信不信佛,关系不大。你信佛,不吃素一样是坏事。你不信佛,吃素一样是好事。听我继续说下去……贞观年间,有一次唐太宗对侍臣说:今天是朕的生日,民间认为在自己生日这天可以高高兴兴地娱乐,可是每到这一天,朕的心情却反而更加思念父母。如今我已是一国之君,天下富足,但朕想求得奉养父母,却永远都得不到。朕就像孔子的弟子子路,怀着不能为父母负米的遗恨(当年子路非常贫困时,自己吃粗陋的饭菜,却从百里之外背米送给父母)。《诗经》上说:‘哀哀父母,生我劬劳。’怎么能够在父母劳苦的日子举行宴乐!这太违背礼法了。唐太宗说完后,涕泗纵横,群臣都跟着流泪,纷纷上前劝慰太宗。
“生日,即自己的母亲生产受苦之日,所以古人把生日又称为母难日。唐太宗虽贵为天子却从不过生日,他认为生日这天就是母亲受苦受难的日子,所以他常在生日时痛哭流涕,特别思念母亲及缅怀双亲的抚育之恩,展现的是传统的孝道文化。现在人吃喝玩乐的过生日方式,不但有悖传统文化的孝道,也是对父母养育之恩的亵渎。在母难日不去孝敬父母,却自己大鱼大肉大吃大喝,以花天酒地来庆贺母亲的受苦受难,任何一个有孝心的人,都不会做出这样有悖人伦的错事。”
关得话一说完,就一脸严肃地看向了盛夏。
盛夏现在知道理亏了,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笑了笑:“我读书不多,对传统文化中的一些礼节知道得很少,关大师,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下次过生日,我不会大操大办了,我会陪在妈妈身边,感谢她生我养我的辛劳。”
“你有这份孝心是好事,也算是亡羊补牢犹未晚矣,但不足以弥补你犯下的大错。”关得脸色一变,直视盛夏的双眼,“盛董,你最近是不是事情多有不顺,不管是生活上还是生意上?”
盛夏脸色也微微一变:“是不太顺利,生活上,妈妈的老毛病又犯了,住院休养,生意上,有几笔生意眼见就要谈成了,临到签合同时却突然又黄了。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我以前不管做什么都是顺水顺风,从来没有两单以上生意同时黄掉的怪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关大师?”
“最近的不顺,是不是都发生在生日的全蟹宴之后?”关得见盛夏被触动了,就继续不动声色地推进。
“让我想想。”盛夏不复刚才的傲气,多了几分敬畏之心。每个人都有敬畏之心,只不过往往被自信和自大掩盖罢了,一旦生活和事业上的不顺来临之时,才会显现,“好像真是从生日宴会之后,关大师,我的不顺,难道真的是全蟹宴的原因?”
“你说呢?”关得反问了一句,语气又沉重了几分,“你生活和事业上的不顺,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会有更大的麻烦。”
“麻烦?”全有吓了一跳,他很清楚关得的用词,如果关得说是问题和困境,多半问题不大,但关得一旦说是麻烦的时候,就是大问题了,“关大师,盛夏是不是会遭遇什么不测?”
“胡说什么呢,全有?”盛夏很是不满地瞪了全有一眼,“我活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咒我?就算我和你有过什么过节儿,你也不用这么盼着我死吧?”
全有讪讪地一笑:“盛夏,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真的是在担心你,不是咒你。”
“别吵,听关大师怎么说?”连心摆手打断了盛夏和全有的对话,她现在对关得虽然不是百分之百相信,却比刚才固执的不信转变了许多,尤其是听到关得在说起盛夏的麻烦时,她大感兴趣,想要听个明白。
“不出意外,盛董近期可能真的会有不测发生。”关得叹了一口气,“全蟹宴杀生太多,而且还是当场杀生,那么多螃蟹被活活煮死,怨气冲天。你的生日宴就是一个屠宰场。这些螃蟹都因你而死,这些怨气就全部积聚在了你的身上,如影随形,导致你近期运势急剧下落,而且还会引发更严重的后果……盛董,如果你相信我,近期不要出门,最好在家中安心地休息一段时间。”
“啊?不是吧?关大师,你这是耸人听闻还是故弄玄虚呀,你可千万别吓我,我不但读书少,胆子也小,一吓就容易吓出病。”盛夏话说得夸张,其实心里还是不太相信关得的话,只不过没有明显地流露出来罢了。
“信不信由你,我点到为止。”关得也不再过多解释什么,抬手看了看手表,见时间不早了,就说,“要不今天先这样,回头再聚。”
“好,今天就先这样了。”萧佐见好就收,起身说道,“盛董,我建议你听关大师的话,不过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手中。作为你的朋友,我不希望你出事。作为关大师的朋友,我又希望你出一点什么事情来验证关大师的正确,省得你和蔡恒公一样,总觉得‘医之好治不病以为功’,认为医生喜欢给没有病的人看病,并且把他们的痊愈当作是自己的功劳。”
盛夏咯咯笑了:“瞧你这话说的,怎么听怎么不顺耳。算了,不和你计较了,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不测,到时还没死的话,我就兑现诺言,高薪聘请关大师担任盛世集团的顾问。”
盛夏和连慧、连心一行,离开了稻香阁之后,关得也和萧佐告别,和全有、秋曲一起踏上了归程。也不知是有意的疏忽还是故意的忽略,在席间,谁也没有提及商开和胡书议是何许人也。回去的路上,全有主动提到了二人。
此时已经是夜晚,夜风清凉如冰,街上行人稀少,关得的路虎行驶在街道之上,沙沙的声音划破了夜晚的宁静。
“商开是商建超的儿子,在石门入股了几家大型集团公司,包括早期的卓氏集团、碧天集团,以及刚刚转手的百厦集团和陷入困境的信誉集团。”全有介绍商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对了,商开在贾氏集团、叶氏集团还有善济集团也有股份。”
商开够厉害,触手几乎伸到了关得所知道的每一个集团之中,以他爸商建超才是石门常务副市长的级别,商开的本事真的不小。以关得对官场的认知,哪怕是一个副省长的儿子,也未必有这么神通广大的手段。
这也说明,商开的为人,除了很有功夫之外,还很有手腕。
从卓氏集团到碧天集团,再到贾氏集团,关得心中就有了一条清晰的脉络,怕是他和商开就算没有今天正面的对战,以后也避免不了背后的较量。围绕着卓氏集团的归属问题,以及他将要深挖的碧天集团替卓氏集团担保的内幕,早晚他和商开会有一场大战。
再加上现在曹永国和商建超的对立,可以预见的是,他和商开之间必将势不两立。
“商开在叶氏集团和善济集团也有股份?这个就有点意思了。”关得笑了笑,“以叶达成和赵乘风的为人,肯让商开入股,背后肯定发生了很有意思的故事……商开自己没有公司吗?”
“有,商开有一家商氏集团,不过他不是董事长,而是躲在幕后垂帘听政,抛头露面操作公司的人是胡书议。”全有继续向下说,“胡书议这个人,没什么来历,既不是富二代也不是官二代,好像是京城一所什么不出名的大学毕业,毕业后,在京城混了几年,不知道怎么就认识了商开,受到了商开的赏识,然后二人就越走越近,成了一丘之貉。后来,商开开始入股各大集团公司,胡书议是跟班拎包的角色,再后来,商开得到高人指点,不再公开入股各家公司,而是采取了更隐蔽的手法,让胡书议出面担当他的代理人角色,创办了一家商贸公司。几年来,商贸公司迅速发展壮大,成立了商氏集团。”
“不过也别说,别看胡书议是残耳,是半个残疾人士,他的经历被许多人当成了奋斗的教科书,他还被一些人当成了人生的奋斗目标。”秋曲讥笑道,“说白了,胡书议就是一个为虎作伥的货色,却还有许多人认为他也算成功人士,现在的年轻人三观真的是太不正了。你们说,一个什么都不是的小混混儿,就因为替商开抛头露面、替商开干一些非法勾当,就成了人五人六的人物了?切,什么世道。”
弯路
关得却不理会秋曲对社会风气的点评,他想的是下一步的突破点在哪里:“现在卓氏集团由谁接手的问题还在僵持中,幕后人物显然不想让碧天集团接手。幕后人物是谁,就不用我明说了。现在我们和幕后人物还没有交上手,却和幕后人物的儿子正面起了冲突,说明现在的形势越来越复杂了。而且从商开曾经入股过卓氏集团、碧天集团以及贾氏集团来看,围绕着卓氏集团由谁接手的问题,是一个大问题,也是一个大坑,说不定卓氏集团的问题水落石出之后,会连带出幕后一连串的蝗虫。卓氏集团的烂摊子,还真是一个一碰就有可能要了小命的烂摊子……”
关得这么一说,全有和秋曲都沉默了,沉默了片刻,秋曲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现在也越来越觉得卓氏集团的烂摊子是一个大坑了,不但是商业上的大坑,也是政治上的大坑。怪不得碧天集团想接手,一直这么难,总有人从中阻挠,原来背后还有这么复杂的政治原因。也是,谁在里面有不见光的黑手,谁都会尽力阻止卓氏集团落到不可控制的对手手中。”
全有也说:“关老弟这么一分析,仔细一想,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儿,不行,回头我得好好问问蓝国成,看看他到底知道多少内幕。”
“好,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关得笑着拍了拍全有的肩膀,话题一转,又说到了盛夏,“全有,你最近多劝劝盛夏,别让她到处乱跑,她最近确实会有不测发生。但具体会有什么不测,什么时候发生,我看不出来。”
“好吧,我尽量劝劝她。”全有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希望不大,盛夏很固执,总觉得她不管做什么都是无比正确。算了,不说她了,说说下一步要从哪里打开突破口才好。”
“下一步的突破口……我也不知道。”关得呵呵一笑,“大局已经开了,相信很快就有相应的变动了,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耐心等待。”
“要等到什么时候呀?”全有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抬头望天,见天上的北斗七星斗柄逐渐向东转移,说道,“斗柄指东天下皆春,春天就要来了。”
其实此时还不到元旦,距离春天还有一段时间,关得知道,全有盼望的不是春天,而是春暖花开的时刻。
送回全有,关得开车和秋曲一起回到了荣璟台,见天色晚了,秋曲也懒得再回去了,就住了下来。临睡时,她警告关得:“晚上你老实睡觉,别胡思乱想,听到没有?虽然你现在商场得意,并不说明你情场也得意,如果你想对我动手动脚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关得连反驳都懒得反驳秋曲一句,翻了翻白眼,倒头便睡,气得秋曲瞪了关得几眼,直怪关得不解风情,是一段傻乎乎的木头。
其实木头本来无知无觉,用傻来形容是多此一举。
秋曲不知道的是,她用木头形容关得,对面也有一人用木头形容关得。
“怪事,他有时傻乎乎的,像一段木头,有时又很讨女孩子喜欢,到底哪一个他才是真实的他?”目睹了关得和秋曲一起回家的方木,心里颇不是滋味,她在猫眼面前看了半天,见秋曲进去之后再也没有出来,她就知道秋曲要住下了。
秋曲只是住下,还是和关得一起过夜,她就不得而知了,但从秋曲和关得的亲昵程度判断,就算秋曲和关得住在一起,也没有什么。虽然现在还不是太开放的年代,但在大城市未婚同居也不是什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了。
可是,关得为什么不结婚就和秋曲住在一起?他是命门中人,应该所有的言行都要顺天而行,未婚同居虽然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但也违背天道,不合人情礼法……方木心思悱恻缠绵,一时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难受,越难受越是生气,真想冲出去敲开关得的房门,指着他的鼻子质问他:你为什么不守德遵礼,为什么做出未婚同居的事情,不知道这么做与天道不符吗?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方木的思绪,她一下清醒过来,关得不管是道德上有欠缺,还是法律有过错,都和她无关,她操的哪门子闲心?
不好,她现在越来越关注关得的一举一动,超出了常理,说明她的理智向内心的欲望倾斜了。虽说女人大多不是理智类型的性格,但方木自认不是普通女孩,她一向严格要求自己,不让自己成为情绪或是情感的奴隶。
为什么?为什么她对关得如此在意?难道说她真的喜欢上了关得?方木心乱如麻,电话响了半天,她也没有接听。
过了一会儿,电话又重新响了,打电话的人顽强地呼叫她,她才意识到可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忙起身接听了电话。
“方木,你是睡着了还是在洗澡,怎么这么半天才接电话?”余帅颇有几分不满,“这可不行,关键时候联系不上你,会误大事的。”
“你能有什么大事?”见是余帅的电话,方木暗舒了一口气,在她的潜意识里,余帅就不是一个可以办成大事的主儿,“快说,怎么了,三更半夜的打来电话,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余帅差点没被噎得跳起来,他翻了翻白眼,强压下了心中的不满,说道:“杜爷说了,最近一段时间,石门无战事,你最好回京城休息一段时间。还有,我已经和毕问天见过面了,告诉了他元元有一个孪生姐妹的事实,他很感兴趣,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三天之内,他就会派人来石门,暗中和刘落落接触,对了,元元的孪生姐妹的名字我也打听到了,叫刘落落,估计是流落民间的意思。”
杜爷想让她回京?方木的心思顿了一顿,思绪又落到了元元和刘落落身上,如果毕问天派人来石门寻找刘落落,那么毫无疑问,毕问天和关得会因为刘落落而再起战火,以关得的为人,他肯定要保护刘落落不受毕问天的伤害……怪不得杜爷想让她回去,原来是想隔岸观火,坐看毕问天和关得的正面交手。
按说她留在石门,确实没有多大意义了,既然杜爷想暂时放手石门,让关得快速前进一段时间,她回京坐山观虎斗确实是最佳选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不想离开石门,不想离开荣璟台,就想每天回家的时候,可以从猫眼中看到对面关得的动静。
“还有一些遗留问题需要处理一下,我想等一段时间再回去。”方木犹豫了一下,说道,“杜爷的势力在石门出现真空,也不利于以后的长远布局。还有,毕问天和关得如果因为刘落落而起了冲突,到时机遇来临时,如果杜爷的势力全在京城,鞭长莫及,错失了可以一举打败关得或是毕问天的良机,也是一大遗憾。”
“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就不多劝你了。你想留在石门也没有问题,只要你乐意就行。保重,方木。”余帅对方木的去留才不在意,他反正不想再在石门多待了一天了,既然杜爷决定暂时不和关得为敌了,而且石门又没有了马飞燕,他对石门又没有感情。
刚放下方木电话,手机叮咚一响,收到了一条短信。余帅没有多想,以为又是什么无关紧要的信息,顺手翻开一看,顿时屏住了呼吸。
“帅帅,我现在人在京城,什么时候方便的话,我们见个面好不好?”
只是一条没头没尾的短信,没有落款,但余帅一眼就可以看出,发信人正是失踪的马飞燕。
“飞燕,是你吗?我什么时候都方便。你在哪里?我马上过去找你。”余帅迫不及待地回复了信息。
过了一会儿,信息又回复了:“我现在不太方便见你,等我安排好了,我再和你联系,好吗?”
“好吧。”余帅悻悻地发送了信息,将手机扔到了沙发上,双手抱头,心想也不知道他和马飞燕的暧昧关系,会对局势的整体走向带来什么样的不确定的影响?
要不要告诉杜爷?余帅被他突如其来的一个念头吓了一跳,随即否认了他的想法。不行,说什么也不能告诉杜爷,如果杜爷知道了他对马飞燕的痴迷,一定会阻止他和马飞燕的来往。
算了,还是等等再说,等他什么时候对马飞燕玩够了,失去了兴趣,再告诉杜爷不迟。就当马飞燕是他猎艳经历中一朵稍微璀璨的浪花吧。
余帅压根儿没有想到的是,不但他因为马飞燕在感情方面走了一段大大的弯路,方木也深陷情感的旋涡之中不能自拔,导致许多事情偏离了预期的方向,最后引发的严重后果,让杜清泫、毕问天都始料不及。
就连何子天也是大吃一惊!
此是后话,暂时不提,再说关得和秋曲一夜相安无事,一觉睡到天亮……
热情不会浪费
才早上六点多钟,关得睡得正香,却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伸手朝床头一抓,却抓了一个空,心里纳闷,明明记得睡觉前将手机放在了床头,怎么会没有呢?
电话铃声还在顽强地响个不停,听声音像是从客厅传来的,关得迷迷糊糊起身,来到了客厅,见客厅的茶几上果然有一部电话,他也没有多想,以为是他的手机,拿了起来,顺手就接听了。
“喂,你好……”
“你是谁?”话筒中传来了一个中年妇女三分警惕七分震惊的声音,“你怎么会有秋曲的手机?”
秋曲的手机?关得清醒了几分,又看了手机一眼,可不,正是秋曲的手机。怪了,什么时候秋曲买了一部和他的一模一样的手机,害得他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在响。
“郑阿姨,是我,关得。”关得听出来是秋曲的妈妈郑雯婷,他就语气轻松地说道,“秋曲还在睡,她的手机在客厅的茶几上,我怕吵醒她,就顺手接听了。”
话一出口,关得才意识到犯了一个错误,刚才他的一番话,有明显的歧义,很容易让人误会为他和秋曲晚上住在了一起,这么一想,他急忙改口,想要解释几句:“不是,郑阿姨,您不要……”
“误会”两个字还没有说出口,郑雯婷就已经惊叫出声了:“什么?小关,你和秋曲都住在一起了?你们怎么能这样!你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你们年轻人互相有好感没什么,但不能什么都不管不顾就住在一起,太气人了!”
“不是,阿姨,我和秋曲是住在了一起,不过没有睡……”关得情急之下,又说错了话。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你和秋曲马上回家,当面向我说个清楚。”郑雯婷气得不行,当即挂断了电话。
完了,惹大麻烦了,关得握着电话,呆呆地发愣。
“怎么了?”秋曲醒了,揉着惺忪的眼睛,穿着宽大的睡衣来到关得面前,一把从关得手中抢过手机,“你干嘛拿我的手机?偷窥狂!是不是在翻我的通话记录和短信?告诉你,我手机里面秘密可多了,全是富二代官二代发来的情话。不服是吧?不服你来咬我呀,别以为我没人要,告诉你,我可抢手了……”
秋曲叽叽喳喳说了一大堆废话,关得很有耐心地等她说完,才一脸坏坏的笑容说道:“刚才你妈来电话了,很不巧,是我接的电话。更不巧的是,她误会我们住在一起了,请注意,她误会的不仅仅是我们住在一起,而且是睡在一起了。”
“啊?”秋曲的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她夸张的表情如同世界末日来临了一样,“真的假的?死关得臭关得,你这么大个话,连个人都不会说呀?你怎么会让她误会我们睡在一起了呢?你要知道,我妈最传统了,你这么一闹,她非得让我嫁给你不可。天呀,我一世英名全毁了,我可是一个清白的好姑娘。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拜托!我会故意自己跳进火坑?”关得一脸苦笑,“你妈让我们马上回家,看来,她要为我们上一堂思想教育课了。怎么办秋曲,要不我不去了?我今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你自己去摆平你妈吧。”
“不行,你是事儿主,你必须去。”秋曲一把拉住了关得,生怕关得逃跑一样,“告诉你关得,一人做事一人当,别做出不男人的事情来,既然做了,就得担当。”
关得连连叫屈:“我做什么了我?我什么都没做,总不能让我遭受不白之冤无妄之灾吧?”
“走,跟我回家,有什么冤屈,冲我妈说去,只要她相信你没怎么我,你就过关了。”
“如果她不相信我呢?”
“那么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娶了我,二是被她杀掉。”
关得无语了,抬头一看,见秋曲一脸窃笑,不由怒道:“是不是正中你的下怀?”
“切,别臭美了,你真以为我多想嫁给你呀。人太自恋了不好,自恋是一种病,得治。”秋曲冲关得挥了挥手,一脸的不以为然,“走吧,关大师,再是大师,睡了人家闺女,也得给人家一个交代不是?别以为有一个大师头衔,就可以为所欲为,想睡谁睡谁。”
“我……”关得气得不行,“我睡谁了我?”
秋曲吃吃一笑:“不过有一点你放心,我妈就算再生气,也肯定会准备好丰盛的早餐,至少你可以当一个饱死鬼了。”
在去秋家的路上,关得闷闷不乐,不开心,快到秋家的时候,他又接到了碧悠的电话。
“关得,你在哪里?刚才曾登科说,他准备再组织一次上访,要再给市政府压力,我觉得有些不妥,想缓一缓再说,你的意见呢?”碧悠的声音柔柔的,如早晨的第一缕阳光,让人心旷神怡。
关得眼前浮现出碧悠既温婉又坚定的神情,心情忽然好了许多,他笑了笑:“听老曾的,让他放手去干。在充分发动群众力量的事情上,他比你比我都更有发言权。以他行走江湖多年的经验,我相信他的判断不会有错。”
“那好吧,就让他去闹腾吧。”碧悠主要是有些担心用力过猛会引发市政府的强烈反弹,但既然关得对曾登科有信心,她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希望这一次的上访,可以解决问题。对了关得,你什么时候来碧天一趟,我想和你商量一个事情。”
“我争取下午过去。”关得不敢说中午过去,他不知道他的秋家之行,会遭遇怎样的诘难。
放下碧悠电话,一抬头,秋家小区已经遥遥在望了,关得忽然胆怯了:“秋曲,要不,我临时请个假……”
“不行。”秋曲坚决制止了关得临阵脱逃的行为,义正词严地说道,“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扔下我让我一个人去面临敌人的凶猛火力,你还是男人吗你?”
“我……我做什么了我?”关得快要被气笑了,如果说郑雯婷是误会了他,对他有诘难的话还可以理解,秋曲却是心知肚明,知道他的清白,那么秋曲就有故意刁难他的意思了,“秋曲,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你别想拿这件事情要挟我。”
秋曲不知所谓地笑了笑:“要挟你?笑话。你放心,我永远不会逼迫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我会让你乖乖听话的。”
关得打了一个寒战,秋曲的样子很搞笑又很吓人,他正要说几句什么,眼睛一扫,发现站在单元口的人正是杨长在。
下了车,关得和杨长在热情地打招呼:“杨叔。”
“关小友……”见是关得,杨长在一脸热切,上来就先说了一通他最近在太极拳法上的进步,说完拳法之后,才想起正事,“对了,《大美石门》的立项,台上审批通过了,我也把选题报到了央视,央视也通过了。正好小秋也在,就看小秋什么时候有时间就可以开拍了。”
“她下午就有时间。”关得为秋曲设了一个套,好让秋曲有事可做,别再总跟着他,“事不宜迟,越快开拍越好。”
“我下午没时间,还要去公司一趟。”秋曲忙摆手拒绝,不料才一开口,就被杨长在打断了。
“行,就这么定了,秋曲,下午我在台里等你,记得一定到呀。”话一说完,不给秋曲拒绝的机会,杨长在笑眯眯走了,走了一段,又回过头来打量了关得和秋曲一眼,笑得很含蓄很意味深长,“真有夫妻相,真好,真好。”
本来秋曲还想大喊一声,说她坚决不会对强买强卖行为妥协,不料听杨长在说关得和她有夫妻相,她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眯着眼睛笑了:“放心吧杨叔,下午两点我准时到。”
冲杨长在说完,秋曲又扭头对关得说道:“现在能不能接手卓氏集团的烂摊子还不一定,接手不了卓氏集团,南村地皮就归不了碧天集团,在最终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就急巴巴地要拍纪录片出来,到时等片子拍出来了,南村地皮归别人了,怎么办?不是白拍了?”
“怎么会白拍?热情永远不会浪费。”关得自得地笑了,“第一,我坚信南村地皮最终会归碧天集团所有。第二,退一万步讲,就算到时南村地皮归了别家,拍出来的片子也可以高价卖给对方。”
“这倒是一个好主意,可是,如果对方不要片子怎么办?”
“好办,把片子改一改,改成是对南村地皮的负面宣传,对方就会出高价购买了。”关得嘿嘿一笑。
“原来你也挺坏。”秋曲嘻嘻地笑了,“我还以为你永远是正人君子,不会阴谋呢。”
“以后我要做一面镜子,在好人面前是好人,在坏人面前是坏人。天地法则其实也是一样,回报给好人的是好事,回报给坏人的是坏事。”关得微有感慨,随秋曲上楼,“你知道传说中的牛头马面吗?在民间传说中,牛头马面是凶神恶煞的样子,其实不是,他们的凶神恶煞是因人而异。”
逼婚
“几个意思?”秋曲没听明白。
“如果是一个好人死了,牛头马面来勾魂,就是慈眉善目的模样。如果是一个坏人死了,牛头马面就是凶神恶煞的面相。懂了没有?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眼中的世界就是什么样子。”关得深刻地拍了拍秋曲的肩膀:“秋小妹,你以后要存好心、做好事、当好人。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你回首往事的时候,你不因为没有做过好事而悔恨,也不因为没有福分而羞愧。这样,当你临死的时候,你才能够对牛头马面说:我是好人,我善行圆满福分多多,请牛哥马哥照顾一二。”
“哧……”秋曲笑得前仰后合,“死了也要拉关系,你真以为牛头马面可以和你讲人情呀?行了,先别想着怎么和牛头马面套近乎了,先想着怎么摆平我妈才是正经。”
秋曲家到了,还没敲门,门就开了,门口站着一脸怒容的郑雯婷。
见郑雯婷一脸怒容,关得的一颗心踏实了一半。如果郑雯婷一脸平静,才最可怕,因为平静之中酝酿的风暴最激烈,反而是怒容满面还好说,内心的愤怒通过表情释放了一部分,风暴就不会过于激烈了。
换好鞋进了门,见餐厅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关得朝秋曲使了一个眼色,秋曲没理关得,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伸手拿起一根油条就要吃,却被郑雯婷一把打掉了。
“没大没小。”郑雯婷白了秋曲一眼,“我和关得还没有上桌,你就吃上了,太没礼貌了。秋曲,你记住了,家里你爸最大,然后是我,再然后是关得,最后才是你。”
“为什么呀?不公平。”秋曲很不服气地噘起了嘴,“拜托亲妈,不要再讲三纲五常了好不好?现在是新社会新时期了,不再是封建社会了。”
三纲是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指仁、义、礼、智、信。自西汉至清末长达两千年的中国历史里,儒家的核心价值观概括起来就是“三纲五常”。
“不管是什么社会,尊重父母,尊重丈夫,都是一个女人应有的贤惠。”郑雯婷并没有对秋曲长篇大论批驳的打算,她转身对关得说道,“关得,坐。”
关得老老实实地坐在了秋曲的下首,才一坐下,就被郑雯婷拉了起来:“你坐在我的下首,秋曲,你让一让,坐关得的下首。”
“凭什么呀?”秋曲不干了,“我以前一直坐这里,为什么关得一来,我得给他让位?”
“因为以后等你们结了婚,他就是你的丈夫,是你的一家之主。”郑雯婷不理会秋曲的不满,还是将关得安排在了次位,位于秋曲的上首,“你爸不在家,如果他在家的话,今天得是你爸坐主位,而不是我,明白了吗?好了,都坐好了,下面开始吃饭。”
关得虽然明知自己什么事情都没有做,但在郑雯婷的威压之下,还是听话地坐了下来,心想中国的中老年妇女真是厉害,从汉朝开始,皇后和太后就插手朝政,想要左右国家的命运,到了唐朝,终于有了一个女人登上了最高的宝座,成为了一代女皇。再到清末,慈禧太后更是一个擅长整人和宫斗的高手。
不过关得并不知道的是,几年后,中国遍地兴起的广场舞,让中国中老年妇女冲出国门走向了世界,成了蔚为壮观的中国特色的一大景观,广场舞大妈也成为继城管、拆迁之后令国人又一个闻之色变的名词。
说吃饭还真是吃饭,三人埋头吃早餐,谁也不发一言,在沉默中埋头苦干,十几分钟的时间,除了喝粥时的声响之外,几乎没有一点儿响动。
记得秋家以前的家规没这么严,关得一边吃一边闷闷地想,还悄悄偷看了秋曲一眼,见秋曲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似乎也真的在用心吃饭一样,对他的眼色视而不见,他索性也就不再对秋曲抱任何希望了。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一会儿向郑雯婷解释清楚就行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更何况他和秋曲别说睡在一起了,除了握手之外,连恋人之间常见的拉手举动都没有。
他清白得跟一张白纸没有分别。
终于吃完了早饭,都吃了一些什么,好不好吃,关得全无印象。饭后,他又被郑雯婷指挥到了客厅坐下,由郑雯婷和秋曲一起收拾饭桌。
想起以前来到秋家,被郑雯婷当成大师时的风光,再到现在被郑雯婷当成女婿时的凄凉——虽然用凄凉形容有些夸张,但和当大师时受到的恭敬相比,确实差距不小——关得无奈地暗想,当什么女婿,还是当大师好,当女婿要受气,当大师才神气。
郑雯婷和秋曲收拾好碗筷之后,二人来到了客厅,坐在了关得旁边。
“关得,你和秋曲的事情,就先这么定下了。”郑雯婷一脸平静,拿出了长辈的威严,“你父母不在身边,自己做主就行了,秋曲爸爸不在身边,我就替她爸做主了。既然你们都住在一起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你们年纪都不小了,明年五一就办事吧。”
啊?关得一下站了起来:“不是,阿姨,我和秋曲是住在了一起,可是我的房子是三室的房子,我们没有睡在一张床上……”
“就算我信你的话,外人也不会相信。传了出去,秋曲的名声就毁了,除了嫁给你,她还能嫁给谁?”郑雯婷不由分说,还是坚持她的想法,“你不要再解释什么了,以秋曲的身世和长相、学识,也配得上你。你父母不在身边,婚事的操办,就都交给秋家了,你什么也不用操心。”
“秋曲,你倒是说句话呀。”关得可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娶了秋曲,一是他不想这么早就结婚,二是他总有一种被逼上梁山的感觉,心里很不舒服,“我们是清白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能这样就稀里糊涂地结婚。”
“你不想娶我是吧?”出乎关得意料的是,秋曲关注问题的落脚点并不在她和他到底有没有睡在一起,而是在关得的态度上,“是觉得我配不上你,还是你不喜欢我?”
“我……”关得没想到秋曲会是这样的态度,又一想,秋曲对他一直情有独钟,现在有一个嫁给他的机会,她如果不赶紧抓住,她就不是秋曲了。可是,他虽然不是不喜欢秋曲,但要他现在就娶了秋曲,他还真难以做出决定,“事情太突然了,我还没有做好结婚的准备,而且在我的规划里,等找到了我的亲生父母,我才会结婚。还有,我娶谁,必须要何爷点头才行。”
“你的亲生父母现在下落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我相信他们也不希望你一直单身下去。何爷也是,他老人家不知道去了哪里,万一他老人家一直不现身,难道你就要打一辈子光棍?”秋曲对关得的理由逐条反驳,“关得,你不管是关总也好,还是关大师也好,总要结婚的是吧?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还推三阻四,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关得是听明白了,秋曲以前口口声声说他不是她的菜,其实是为了掩饰她对他的喜欢,现在露出了本来面目,一副恨嫁的模样非要嫁他不可,他才知道,不知不觉间,秋曲对他情根深种,已经到了非他不嫁的程度。
娶还是不娶?关得两难了,当场拒绝秋曲的话,等于是拒绝了整个秋家,不但会让秋曲伤心,也会让郑雯婷无法接受。在郑雯婷的观念中,他和秋曲不管有没有睡在一起,反正同居一房之中,就等于是不该发生的全部发生了,他就得对秋曲负责。
但如果真的答应娶了秋曲的话,似乎又太仓促了一些。诚然,他并不讨厌秋曲,甚至也喜欢秋曲,愿意和秋曲在一起,再者秋曲不管是为人处世还是在生活方面,都是一个不错的女孩,算得上是一个贤妻良母,而且以她的出身,也确实配得上他。
只不过关得总是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下答应和秋曲结婚,并非完全出自他的意愿,对他来说,终究意难平,对秋曲来说,也不太公平。婚姻是终身大事,不是儿戏,再者说来以他的性格,一旦答应就不会反悔。
“小关,你有什么想法尽管说,阿姨不会为难你。”郑雯婷比秋曲经验丰富多了,见关得微露为难之意,知道不能逼迫过紧,就缓和了语气,“如果你觉得秋曲配不上你,或是认为阿姨这么做是逼你了,你就说出来,阿姨会体谅你的难处。”
“倒不是秋曲配不上我,她人漂亮,又懂事,又有能力,是一个非常好的女孩,就连何爷也说过,谁娶了她就是谁的福气。”关得其实对秋曲有感情,一路从单城走来,他和秋曲的交往越来越多,关系也越来越密切,二人之间由陌生到熟悉,再到无话不说,走过了一段很值得回味的共同时光,如果他和秋曲最终走进了婚姻,在外人看来,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那你还有什么顾忌,除非是你不喜欢秋曲,你另外有喜欢的人了?”郑雯婷继续加大攻势,务必一举拿下关得,“她是谁?是清影还是碧悠?”
关得挠了挠头:“都不是,和她们没关系,主要是我自己目前还不想结婚。”
“不想结婚也可以……”郑雯婷含蓄地笑了,“我也没有说非要你和秋曲现在就结婚,你们可以先订婚。”
坏了,关得才知道绕了半天,他被郑雯婷母女绕了进去,这么说来,今天的事情表面上是郑雯婷爱惜女儿名声,非要逼他娶了秋曲,实际上在背后,秋曲也有默许纵容并且助纣为虐。
说不定秋曲早就暗中向郑雯婷说明了情况,二人一拍即合,要的就是让他跳坑。到底他是该为自己这么有魅力让秋曲迫不及待想嫁他为妻而庆幸,还是该被逼得无路可退而无奈?
见关得不说话了,郑雯婷又换了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小关呀,也许你觉得清影或是碧悠更适合你,其实你不知道,还是秋曲才是你的最佳选择。秋曲比清影更通人情世故,比碧悠更温柔体贴,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而且她又不娇气,勤劳能干,是一个万里挑一的好姑娘。”
汗,关得无语了,见过自夸的,没见过这么夸自家闺女的,经郑雯婷这么一说,秋曲简直就是完美女孩极品姑娘了。
“如果你觉得秋曲配不上你,或是你看不上秋家,对你秋叔叔或是对我有什么看法的话,不和秋曲订婚也可以,我也不勉强你。阿姨就求你最后一件事情……”郑雯婷的脸色从刚才的和颜悦色又变成了哀求,“小关,希望你不要说出去你和秋曲住在一起的事情,否则秋曲以后就没法做人了。你也知道,你秋叔叔和我都是好面子的人,而且你秋叔叔也是有头有面有身份的人,我们就这一个女儿,传了出去,我们的女儿和别人未婚同居不说,最后还被人甩了,你秋叔叔和我的老脸就丢光了。”
秋曲一拉郑雯婷,愤愤不平地说道:“妈,别和他说这些了,他就是一个铁石心肠的无情豺狼,你都说半天了,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这样的人,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我又不是嫁不出去,非要降价处理卖给他不可。他不娶,想娶我的人多着呢。再说了,我其实和他什么都没有发生,他就算到外面四处宣扬,毁我的名声,我也不怕……”
关得被逼得无路可走了,再不表态,他非得被郑雯婷看扁了不可,作为长辈,郑雯婷好话说尽、道理说尽,他不能再无动于衷了,只好三分不甘七分不愿地说道:“我……我同意订婚。”
“真的呀?”秋曲立刻喜笑颜开了,“关得,我可要明确告诉你,你同意订婚是你自愿的,没有人逼你,你是真心诚意想娶我,是因为喜欢我爱我才想和我一辈子在一起,是不是?”
“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关得也懒得再争辩了,“我自愿和你订婚,真心诚意想娶你为妻。”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郑雯婷长舒了一口气,一副如释重负的轻松笑容,“小关呀,你别有什么心理负担,阿姨也不是逼你,是觉得你和秋曲既然都这样了,不结婚也说不过去,是不是?这样吧,你和秋曲订婚,也别弄什么订婚仪式了,就口头上说一说,互相交换一下订婚戒指就算订婚了,你说这样行不?”
“行是行,可是我现在没有戒指。”关得为难地说道,“难道现在去买?”
“不用,我有。”秋曲嘻嘻一笑,变戏法一样从身上翻出了一对戒指,拿出一只戴到了关得手上,“你不但白捡一个媳妇,连买戒指的钱都省了,关得,你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你就知足吧。”
关得无奈地看着手上凭空多出来的一枚戒指,心想完了,就这么不明不白被套牢了,他一直被人称为关大师,行走江湖,凭借一双慧眼,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却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秋曲身上栽一个这么大的跟头。这跟头栽得他到现在也没有回过味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他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怎么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上了秋曲的贼船了?
手指上的戒指明亮耀眼,看上去价值不菲,也不知道秋曲是什么时候买的。也是怪了,谁家的姑娘会时刻准备好一个戒指随时用来套牢一个男人?秋曲这是什么心思?
关得想不想得明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生米做成了熟饭,他和秋曲就这样在郑雯婷的见证下订婚了。如果仅仅是他和秋曲二人在场还好,以后可以以当时是开玩笑为由赖掉,但有长辈在场,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同了。他一脸无辜地看了郑雯婷和秋曲一眼,见二人都是一脸喜色,他又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心知木已成舟,他就算后悔也晚了。
算了吧,就这样吧,秋曲说得也是,他就当是白捡了一个媳妇和一枚戒指,反正他总要娶一个媳妇是不是?娶谁也是娶,既然有这么主动的好媳妇送上门了,他笑纳了也没什么,不但不用费心费力去求婚,而且连婚礼的操办都不用去想,省心省事了。
可是,怎么向清影和碧悠交代呢?又怎么向何爷和亲生父母说明呢?
越想越是头疼,关得索性不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了。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以后常来,小关,就当自己家一样。”郑雯婷见事情已经定下,对关得又热情有加了,而且明显和刚才的态度大相径庭,如果说刚才是热情之中有一丝疏远的客气,那么现在就是如同对待自家人一样的亲切,“以后要是不常来,就是你嫌弃阿姨了。”
关得忙说:“常来,一定常来。”想了想,又问,“这事儿,秋叔叔知道吗?”
“他还不知道,我这就和他通个电话。”郑雯婷拿起电话打给了秋游,说了几句后,又将电话递给了关得,“小关,秋叔叔要和你说话。”
秋游刚到单城上任,事情忙,肯定顾不上回家,关得拿过电话时还想,也不知道秋游怎么看待他和秋曲突如其来的订婚事件。他可真不想再给百忙之中的秋游添乱,只可惜,现在他做不了主。
“秋叔叔好……”关得接过电话,先是问了好,然后不再说话,听候秋游的发落。
原以为秋游会怒不可遏地训斥他一番,毕竟关得也看了出来,尽管秋游十分看重他,但并没有让他当秋女婿的意思。也许是秋游认为他出身低微配不上秋曲,又也许是秋游希望秋曲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丈夫,不管秋游的理由是什么,他看了出来,秋游对他的态度,一向是公事大过私情。
不想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秋游的第一句话却是:“关得,你不是会看相吗?你现在看看秋曲和你的面相,有没有夫妻相?”
就是,他怎么忘了这茬了?关得一下被惊醒了,忙说:“秋叔叔,您等我一下。”
话一说完,他立刻冲到秋曲面前,仔细端详了秋曲片刻,没错,秋曲红鸾星大动,说明她确实有婚姻之喜。难道说,秋曲和他订婚,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这么一想,他又冲到了卫生间,朝镜中望去,镜中的自己,也是红鸾星大动,坏了,他和秋曲订婚,看来真的是姻缘来了。难道说,当年毕问天为他所下的桃花煞,最终应在了秋曲身上,才让他有此被逼订婚的一出好戏?
重新回到客厅,关得没有理会郑雯婷和秋曲目瞪口呆的表情,拿起电话又对秋游说道:“秋叔叔,我和秋曲的订婚,是姻缘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秋游长出了一口气,心中轻松了几分,跳跃性地转移了话题,“单城是个好地方,历史名城,可惜的是,单城百姓太淳朴太低调了,不会宣传和包装,放着大好的旅游资源不好好加以利用,都白白浪费掉了。如果好好在单城的成语文化上下功夫的话,单城的旅游可以大有作为呀,你说呢小关?”
见秋游谈起了工作而不再谈论私事,关得就知道秋游默许了他和秋曲的订婚,心中也不知是喜还是忧。
“卢书记、月市长还有你,为单城留下了宝贵的财富,小关,我得谢谢你呀。”又说了几句单城的现状,得益于沈新倒台之后的政治清明以及关得为单城拉来的植物园项目,还有滨盛在单城的一些在建项目,秋游上任之后的单城,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局面,他的工作就非常好开展,他对关得的感谢发自真心,因为他到了单城之后才知道,促成这一切的幕后推手,正是关得。
毫不夸张地说,虽然关得无官无职,是一个无人知道的闲杂人等,但如果不是关得的存在,单城的官场和商场绝对不会有今天的气象……
关得的重要性
关得的重要性和对单城做出的巨大贡献,秋游到了单城之后才有了切身体会。也正是因此,他对关得的印象进一步改观,认定关得是一个大有前景的年轻人,所以才在听到秋曲和关得住在一起的突发事件并且订婚之后,他没有任何反对意见,默许了。
关得客气了几句,随后挂断了秋游的电话。
“好了,从现在起,小关就和我们是一家人了。”见秋游对关得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郑雯婷心情大好,“中午别走了,小关,我包饺子给你吃。”
“不了阿姨,我中午要回碧天,还有事情要办。”
“我也不在家里吃饭了,妈,我要去一趟省台。”秋曲也心情大好,想要赶紧拍摄完成《大美石门》,好为滨盛和碧天的下一步提前做好准备。以前她对担任《大美石门》的主持人有一定的抵触心理,现在不一样了,关得完全归她一人所有了,忽然之间觉得心胸宽阔了许多,如果《大美石门》播出后可以助碧天集团一臂之力,也算是她送给碧悠的最好的礼物。
希望她和关得的订婚,不会让清影和碧悠感到难过。
“好吧,你们有事,都去忙吧,有时间记得回家吃饭。”郑雯婷没再强留二人,笑着送二人出门,“小关,以后就当成自己家,听到没有?”
下了楼,关得见秋曲还是一副喜不自禁的样子,不由乐了:“你满意了?”
“满意,当然满意了。怎么了,你不满意?”秋曲取笑关得,“行了,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你捡了天大的便宜,没事偷着乐去吧。”
“哪里乐得起来呀。”关得晃了晃手上的戒指,摘了下来,“这事儿,还是先藏着为好,别让清影和碧悠看到了,心里别扭。”
“说得也是。”秋曲也摘了下来,连同关得的戒指一起收了起来,“我先替你收起来,反正我相信你是一个说话算话的人,不会食言,对吧?”
“我先回碧天了。”关得没理会秋曲的敲打,他也知道秋曲是故意这么一说,“尽快拍好《大美石门》,我有预感,卓氏集团的问题快解决了,碧天集团就要脱困而出了。”
“嗯,都听你的。”秋曲甜甜地笑了,一副夫唱妇随的乖巧。
关得不知道的是,在他前往碧天集团的路上,正在碧天集团处理事情的碧悠,突然接到了一个意外的电话。
碧悠正在听曾登科汇报工作,电话响起的时候,曾登科的工作已经汇报完毕。在听取了曾登科详细而周密的安排之后,碧悠就知道曾登科果然如关得所说,是一个事事考虑周全的老江湖,对于上访以及各种群体事件的组织和处理,有着极为丰富的实践经验。
“好,就按你说的去办。”碧悠拍板做出了决定,“什么时候开始?”
“明天一早。”曾登科见碧悠全盘接受了他的计划,心里十分高兴,一种被信任被重用的自豪感油然而起,“请碧董放心,这一次一定可以促使政府出台解决方法。”
电话突然响了,碧悠扫了一眼,见是京城的号码,心中一跳,正要开口让曾登科回避一下,曾登科却识趣地主动退下了。
和碧悠猜测的一样,是何爷来电。
“碧悠,关得最近是不是恋爱了?”让碧悠怎么也想不到的是,何爷上来第一句话问到的竟是关得的感情问题。
“没有呀,他还是老样子,整天忙着事业,哪里有时间恋爱?”碧悠很吃惊何爷突如其来的一问,想了想,问道,“怎么了何爷,出什么事情了?”
何爷没有正面回答碧悠的问题,沉默了小片刻又说:“现在关得身边除了你、月清影和秋曲之外,还有别的姑娘吗?”
“应该没有吧……”碧悠不是很肯定地说了一句,一下想起了什么,“对了,他买了新房,对门邻居是一个漂亮女孩,不过人虽然漂亮,性子很冷漠。她和关得也应该认识,但我觉得也仅仅是认识而已,离谈恋爱还差了十万八里。到底出什么事情了,何爷?”
“我忽然推算出关得的姻缘到了,近期会有一件影响他终身大事的事件发生,但具体落在了谁的身上,我暂时算不出来。这样碧悠,你替我转告关得,让他现阶段不要和任何人谈恋爱,更不要订婚或是结婚,对他来说,现在婚姻的机缘还不到,如果早早陷入到婚姻之中,有可能影响他一生的运势。”何子天本来在京城待得好好的,忽然之间觉得心神不定,好像有什么不可控的事情发生了,他推算了半天,事情不是他自身的原因,而是因关得而起,再沉下心神一算,原来是关得的姻缘比预计中提前数年到来了。
这可不行,在他的大计中,关得至少在三年之内不能结婚,关得如果提前结婚,会完全打乱他的计划,有可能会让他苦心经营了二十年的一场大戏出现不可以预料的偏差,甚至会影响到整体局势最后的走向,他必须出手阻止任何可以影响到他全盘控局的意外事件发生。
“好的,我会转告关得的。”碧悠十分不解何爷的做法,“何爷,您要么直接来石门一趟,当面对关得说,要么直接打关得的电话告诉他,为什么总是要让我转告关得呢?”
“我是想做出远离他的一种姿态,让他不受约束地放手去开创自己的一片天地。如果我总是在他身边,或是电话遥控指挥他,会让他产生依赖性,总觉得遇到了难题可以向我请教,可以由我出面解决,这样,不利于他的成长。”何爷沉稳而从容地说道,“关得的婚姻大事,有可能影响到全局,碧悠,你一定要郑重其事地告诉关得,两年之内不要考虑结婚的问题,也不要恋爱。两年之后,他的婚姻大事自然会有着落,而且我也不怕告诉你,关得的婚姻,会落在你的身上。”
碧悠心中一阵窃喜,她其实早就认为她嫁给关得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不过因为月清影和秋曲的出现,让她失去了应有的自信:“我也想和关得在一起,我们成家后,正好和何爷成了一家人,一家人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一起。”
“所以你现在要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关得和别人恋爱,不管是月清影还是秋曲,尤其是秋曲,千万不要让关得和她在一起。如果关得喜欢上了秋曲,娶了秋曲,会让关得一辈子运势低迷,甚至会让关得走一辈子霉运。”
“啊?”碧悠大惊失色,印象中何爷一向沉稳从容,很少说一些夸大其词的话,刚才的一句话,让她吓得不轻,“真的呀?可是何爷不是说过,秋曲是关得的福星,关得娶了秋曲,是他的福气吗?”
“此一时彼一时。”何爷微微叹息一声,“当时我确实很喜欢秋曲,秋曲不管是面相还是性格,都是关得的福星,但后来我再仔细一推算,发现秋曲和关得亲生父母的命运有冲突,也就是说,如果关得和秋曲在一起,会让他永远也找不到他的亲生父母。而关得的亲生父母是关得迈进命师之门的关键人物,如果关得不能和亲生父母重逢的话,他有可能一辈子也迈不进命师之门,甚至会因运师劫数来临时,倒在运师的道路之上。”
碧悠吓出了一身冷汗:“我都记下了,何爷,我一定会好好和关得说一说,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好。”何子天短促有力地说了一句后,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何子天在房间中背着手转了几圈,想起了什么,拿起电话打了出去。
“问天,你现在方便吗?好,我去见你。”放下电话,何子天转身出门,门外有一辆奔驰S600在安静地等候他的到来。
上了车,何子天告诉了司机一个地址,然后不再说话,闭目养神。
半个小时后,奔驰来到了京城西部一处偏僻的院落之中。院落四周都是军队的疗养院,幽静而环境优美,在众多疗养院和别墅之中,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院藏身其中,如果无人引路的话,一般人还发现不了在戒备森严的部队大院的旁边,还有一处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院。
院子虽然不大,但胜在幽静。院中假山池塘以及各类植物,一应俱全,墙壁上遗留的爬山虎的痕迹,无声地宣布在夏天之时小院是如何郁郁葱葱,引人入胜。
虽是冬天,院中清冷无比,但明亮的阳光穿过树枝落在地上,有一种岁月静好时光静止不动的幽远感。在院子正中,毕问天手持一把折扇,长身而立,在冬日的温暖阳光下,犹如一株苍劲的松树,挺拔而沧桑。
见毕问天淡定从容的姿态,何子天愣了一愣,甚至一瞬间产生了一个错觉,仿佛掌控一切的人不是他而是毕问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