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能真像刚才那个叫芒种的婢女说的那样,慕容白霜是因为嫉妒权灵薇与申屠家定亲才下的手吧。只是这申屠家也不算什么豪门世家,那申屠小公子更是性情绵软,不思诗书,整日只好山水神仙之道,长得也不好看再加上满身肥肉......不是豪门世家,也不是什么天作良配。
若真是这个原因,那聂红豆也只能说一句她也不知道这慕容白霜图的是啥了。
慕容白霜好似也猜到了聂红豆会问她这事,所以回答起来时,面容平静,语调轻缓,丝毫不见刚才在下面时的窘迫焦虑,她淡淡跟她道了个歉,“对不起。”
这一声道歉出口,聂红豆就更加确定了心中猜想。
她双眸依旧微合,嘴角上扬,面上是一副果真又被她猜对了的得意,“对比这没来由的歉,我更想听白霜你说故事。”
慕容白霜,“我确实曾定亲于申屠小公子。只是我并不喜欢他,对于权灵薇要跟他定亲这事也并不在意。我推她,也并非想要她的命,只是想教训她一下。”
聂静媛,“教训她一下?”
慕容白霜坐正垂眸,“是。”她站起来走到窗边,瞧着楼下熙攘人群,道,“我有一长姐,名唤慕容白雪,也就是现如今的镇北侯夫人。
长姐乃先夫人所出,与我年岁相差甚大,是以我出生时长姐早已出嫁,只是我虽未与长姐相处过,但从长姐留下的书籍典故中不难看出长姐定是个温婉大气,才华横溢且又高洁如白雪青莲般的人物。
府中人人都说,长姐年少得名,未及笄便已因才情品性得了许多世家夫人的青睐,只等长姐及笄便下帖求娶。
天和六年,孝武皇后千秋,设宴御园,凡五品官员皆要携妻女出席,长姐便随着父亲进了皇宫。
千秋宴上,一策牡丹论,才华皆露,长姐夺了彩头却也引了她人不快。
安顺侯府的荣福郡主妒忌长姐才情,在八月十五中秋灯会上将长姐掳到了城郊,等父亲带人找到长姐时,长姐已浑身是伤,气若游丝。”
“后来呢?安顺侯府的那个荣福郡主可有被罚。”荒郊野外,丢失贞洁,早在现代时聂红豆就极其讨厌这样的剧情,没想到来了这还会遇到,不过她转念一想,这儿本身也就是本古早言情小说。
事涉皇室,聂静媛料想慕容白霜说起来会有不便,便接话道,“安顺侯是高祖皇帝唯一的堂弟,是祖父的长辈,且其子安顺侯世子又早逝,是以祖父并未对荣福郡主过多惩罚,只是命其禁足府中一年,外加安顺侯府罚俸三年,所罚之俸禄皆赔偿于慕容大姑娘,更是在其嫁去宋家时让孝武皇后给她添了妆。”
这惩罚......聂红豆啧了啧舌,钱财补偿加名声加持,谁又能说齐武帝这个处罚轻了?
窗外风起云动,大街上看够了热闹的人三三两两散开,慕容白霜眼眸低垂,“父亲是个读书人,又担着御史中丞的官职,自然也就更在乎礼节名声了点。
他原本的意思是先将长姐送去家庙里几年,待风波过去再想个由头把她接出来,只是世家大族,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既损,长姐的名声被污,也连累了族中已出嫁或未出嫁的女子。
她们的家人齐刷刷的逼上门,要父亲给他们一个交代,父亲那时还年轻,也是真的狠的下心,给了长姐一根白绫,要她自缢。”
聂红豆躺在躺椅上,眼睛依旧是微闭着的,她一向是个想象力极强的人,所以现在很容易就联想到了当时发生在慕容大姑娘身上的事。
或怒吼,或悲恸,或失望,或无助......
在此之前,她始终将这当做一本书,将这里面的人当做一个角色,那些未被原书作者描绘过的情节,她不在乎,也不感兴趣,直到现在她再不能将她们忽略......慕容白雪怎么说也是她未来婆婆不是。
慕容白霜的说话声并未停止,温温婉婉的像三月春风拂过柳稍,又轻又柔,十分悦耳,“只是后来不知又发生了什么,镇北侯次子宋长兴将军在金銮殿上以满身军功求娶了长姐,甘州虽偏,但长姐的命到底是保住了。
长姐嫁去甘州后,起初那几年并不愿与慕容府来往,我知道,长姐这是怨了父亲,父亲也知道,所以才不拦着我三五不时去信叨扰。
原本,随着长姐远嫁,随着时间流逝,随着长安城里人来人往,世事更迭,长安城里关于长姐的流言也渐渐没了,谁知会被这权大小姐翻出,她自小被申屠大人抚养,与申屠小公子也算是青梅竹马,她对他有情,想嫁其为妻,与他生死白头,我并不想阻拦。
左右我跟申屠小公子的这桩亲事是长辈之命,与我们皆无关系,只要她能说服双方长辈,平静了结,我不但不会怨她,反而还会在她们新婚之时送上一份贺礼。
她万不该将旧事重提,让我慕容一族的姑娘重陷当日之困,坏我长姐之名,遭长安百姓议论。”
聂红豆听了这半天也算是弄清了点这件事里的人物关系,也就是二十年前权灵薇的娘毁了慕容白霜的长姐的名声,而现在,权灵薇又利用这件事毁了慕容白霜跟申屠家的婚事,为的只是让自己嫁去申屠家。
这事怎么说呢...这权灵薇还真不愧是她娘的女儿。称得上刚才聂静媛对她的评价,性情乖张,跋扈霸道。
“权灵薇不是权家的孩子吗?怎么会从小被申屠家抚养。就是权家不想抚养,那安顺侯府呢?”聂红豆不解的问道。
聂静媛,“荣福郡主自被禁足府中思过后就得了疯魔之症,权家人怕她伤到尚在襁褓中的权灵薇就将她迁到了庄子上居住,安顺侯及其夫人在听闻孙女遭此噩症后没几年也因病去了,安顺候府没有子息承爵,府中财物自然也就被祖父收了回去,至于荣福郡主的夫君权二公子,听说是在荣福郡主的连天怨怪中看破了红尘,头发一剃,出家去了。
他这一出走,权家人也就将满腔怒火都对向了权灵薇,还是权二公子之前的好友申屠寓不忍权灵薇小小年纪遭此对待,把她接回了申屠府,养在跟前,跟自己儿子一起长大。
这才说权灵薇跟申屠元宝是青梅竹马。”
“还真是复杂。”聂红豆感慨道,“其实那些事跟她一个小姑娘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如今能是这样一个性子多半也跟小时候的经历是离不开关系的了。”发生在权灵薇身上的这一切,聂红豆真的只能用一句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来说了。
“郡主容禀。”一直站在门处不让外人偷听的巧喜,在发觉聂红豆和聂静媛听了权灵薇的身世后露出的动容后,生怕她们会因为她可怜而追究她家小姐的过错,赶忙一个转身跪下。
她跪下的动静不小,把假寐的聂红豆都给惊的睁开了眼,她看了两眼慕容白霜,示意她让她起来。
巧喜起身后,依旧躬着腰,做尽谦卑摸样。
聂红豆开口,“你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巧喜看了一眼慕容白霜,坚定道,“奴婢想告诉郡主与公主,那位权小姐的经历虽然十分可怜,她娘亲荣福郡主对我家大姑娘做的事虽也不能全算到她头上,但可恶的事儿,她也没少做。
她翻出大小姐的事让申屠夫人退了我家小姐的亲,我家小姐本没生气,但她万不该在徐家获罪入狱后,还要去陆家挑唆陆夫人上门重提旧亲。
三年前,陆家从商不利,欠了许多外债,在权大小姐的建议下找到了小姐,以小姐被退亲过一次名声受损为由索要万两嫁妆,我家夫人怕小姐遭人非议犹如当年的大姑娘,便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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