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南陪着意文到银行办手续,意文仔细地让银行职员将支票根据债权人的姓名,数额一一开好,自己摸索着签字盖章。
“我的户头上还有多少钱?”她问。
银行职员查了一下:“您今天进帐了二百二十万,原来的帐户余额是五千,开出两百一十二万零五百的本票,现在帐上还余港币八万四千五百元。”
“都取出来吧。”意文淡淡地说。“这个帐户,消了吧。“
逸南和银行职员都诧异地看了看意文,后者脸上波澜无惊一片平静:“没钱的帐户留着做什么?以后也不会再有钱打进去了。”
“是。”职员熟练地操作着。
一千元一张的票面,八万多元也就薄薄的一叠。意文用信封装好,小心地放入手袋里。逸南忍不住道:“你取这么多现金做什么?要用钱刷卡就是了。”
意文笑笑:“不,我喜欢包包里有钱的感觉。”捧着手袋,一向冷冷的脸上,微微泛点潮红。
逸南失笑,真是孩子气的话。
回到酒店,淑贞早等得焦急,看到逸南推着意文进来,急急迎了上去:“怎么才回来?”
“去办了点事。”逸南回答。
淑贞握住意文的手,有点凉,再看看她:“意文,脸色怎么这样不好?累了罢,先去躺会。”
“我不累,您陪我坐一会。”意文抓紧了淑贞的手。
两人坐在沙发上,意文靠上淑贞的肩,整个人赖进她怀里,长长舒了口气:“真舒服。”
淑贞搂着她:“嗯,那你靠着歇会。”
逸南看看这两个人,摇摇头,转身去订午餐。
“老爷还欠多少债?”淑贞担心地问。
“没事了,我都处理好了。”意文说。
“你?”淑贞不相信地拧拧她的脸:“你会处理什么?”
“真的。”意文把脸往她怀里靠靠:“您放心吧。对了,这是多下来的钱,您收着。”她将手袋里的钱取出来交给淑贞。
“这么多!”淑贞道:“钱哪来的?”
“我把妈咪的首饰都卖了。”意文笑嘻嘻地:“还真值钱呢,我就是想要那么多钱,没想到,真能卖那么多。这是还清债后多下来的。”
淑贞叹口气:“都卖了?唉,以后有机会,再赎回来吧,那可是老爷太太唯一留下来的东西。”
“都是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不可惜。”意文不在乎地说。
“那你全取出来做什么?放卡里用的时候再取就是。”
“放您这里,我哪有用钱的地方,再说我现在什么都不方便,您给我保管着。”意文道:“贞婶,我多希望时间倒流二十年,你每天抱着我,我什么都不用想,不用做。”
“傻女,我现在也可以抱着你,你什么事都不用想,不用去做。别烦恼。一切都有贞婶在呢。”淑贞抚着她的头。
意文半闭着眼,喃喃地说:“贞婶,我应该叫你母亲呢,我心里您和我妈咪是一样的。可是,我这个人不祥呢,小时候,算命的说我命硬,上克父母,下克子女……”
“胡说,没人信这套。”淑贞掩住她的嘴:“你先睡会,看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不睡,下午处理完事后再睡,那样可以无牵无挂。”意文笑着说。
逸南放下订餐电话,闻言暗惊,回头看了她一眼。意文靠闭着眼倚在母亲怀里,母亲慈爱地抚着她的肩,很熟悉的情景,从小就看在眼里,不过,小小的意文已经长大,母亲的两鬓也已斑白,自己看着她们俩时的心情也全然不同。
小时候,真的是很嫉妒。嫉妒她占有了母亲大部分的时间,很想一把将她从母亲怀里推开,让母亲只抱着自己一个。记得小时候曾经乘母亲不在,小小地下个黑手,意文正颠在自己后面口齿不清地叫着阿南哥,自己转身就推了她一下,摔倒在地的意文,圆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眼中是满是委屈,看着她大大眼中慢慢旋起的泪花,自己不由心软,只能俯身抱起她哄着。
意文小小软软的身子,紧紧贴着他,泛着淡淡的奶花香,沾着泪珠的小脸,破啼为笑,小小的手紧紧搂住逸南的脖子,搂得逸南心柔柔软软的,可能从那次以后,自己再看到母亲一心为她时,心里就只有无奈地认可,没有了嫉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