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溪的心里就像桃子从树上猛地坠落,落到地面上发出一记闷响。
她望着玻璃橱窗后面的人,梁烈在她耳边说些什么都听不清楚了。
“可惜你一次也没看过我,”梁烈视线从地面拉到温溪脸上,女孩儿表情稍愣,他还以为自己没说清楚,“我是说每次看你的时候,咱俩都、都没怎么对视......”
温溪怔怔地眨动眼睛,点了下头,梁斯淮侧脸,手撑下巴,饶有兴味地看着街上的两个人。
他是来街上理发的,没找到理发店,热得不行,看到一家冷饮店就坐了进去,一杯饮料还没喝完就看到小邻居跟一个男生站在一起,两个人都是脸色微红,怎么想都觉得在避着学校家长来约会的。
偷看梁斯淮太多次,温溪很熟悉他的微表情,嘴角勾起来的弧度就是在轻笑,天知道她有多喜欢看梁斯淮笑,可不是现在,至少不是在这种场景之下,尽管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嘲弄的意味在。
“所以温溪,”梁烈吞吞吐吐,脑门出了汗,“我喜欢、喜欢你。”
温溪胸腔共振,她忽然看向梁烈。
老人家常说心思单纯的人眼睛都很亮,温溪干净的眼睛中闪过一丝诧异和少女与生俱来的怯,最后那眉眼间挣出一股羡慕。
羡慕梁烈的勇气。
梁烈猜不透温溪的心思,不由得慌张加大音量,“我真挺喜欢你的!”
温溪站在他面前,琢磨着怎么回复,眼神不由自主飘向别处,梁斯淮离他俩不远,但声音传不了那么远的距离,就算这样温溪也鼓起好大的勇气,“谢谢你,我有喜欢的人。”
梁斯淮嘴里咬着吸管,看上去有些无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桌面,这跟敲在温溪心脏差不多。
明明是梁烈在表白,心脏扑腾不停的不止梁烈。
温溪加重语气,有着倔强的坚定,“真的谢谢你。”
梁烈面色灰白,有点儿不可思议,喃喃说了声:“怎么会呢......”
温溪不清楚他这种错觉从哪儿来,灵光一闪又消失,她现在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尤其不想在梁斯淮眼皮子底下。
今天他怎么好兴致上街,以往白天几乎见不到他的。
“你喜欢的人不是、不是......”梁烈刹住话,意识到温溪没在开玩笑后握了握拳,“你喜欢谁?”
说实话,刚一米五的温溪在一米七几的梁烈面前显得可怜又无助,梁烈模样虽敦厚,但架不住凶,不笑的时候让温溪心头一颤,喜欢梁斯淮这回事儿她连林念念都没告诉,又怎么会跟梁烈说。
可梁烈的架势就是非要温溪给出一个名字。
温溪飘闪的眼神情不自禁望向梁斯淮,好巧不巧梁斯淮这时站了起来,干净修长的身影上融着一丝太阳落山时的余晖。
意识到他要走,情急之下,温溪脱口而出,用干裂的嗓音大声喊:“哥!”
紧张过度嗓音都劈叉,反正左右都提心吊胆,那她不如在梁斯淮面前吊着。
拖着长线的飞机从尚且明亮的天空划过,轰隆一阵响。
温溪看到梁斯淮掀起眼皮的瞬间又喊了一声:“哥,你怎么来了?”
梁烈狐疑看过去,“你有哥?”
温溪敷衍应声:“对,我哥,先回家了。”
“哎你等等......”
温溪已经蹬蹬迈开腿跑过去了,裙子飘动,从背后看就像一只扑入花丛中的蝴蝶。
蝴蝶汗涔涔跑来的时候梁斯淮站在原地没动,看眼远处打量自己的小男生,他忍不住挑了下眉,“早恋?”
“不是!”温溪顾不得喘气,想也不想就否认,解释意思很明显,“我班同学,体育班长,我放学了跟、跟林念念一起玩,林念念去、去忙别的了......”
解释也是颠三倒四,温溪咬了下自己的舌头,听到梁斯淮清爽的笑,随后有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到了自己胳膊上。
梁斯淮往她怀里塞了杯喝的,看上去是冰沙,“早恋也没关系,我不会跟你妈告密,不过,”他抬眼笑,“还是学业更重要。”
喜不喜欢真的能感受出来,梁斯淮这话就像安慰妹妹。温溪苦涩扯了下嘴角,要是他对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意思,怎么可能跟自己说早恋也没关系。
“你怎么回家?等你朋友一起?”
梁斯淮问她。
温溪手里握着冰凉的冰沙,感觉身上的暑气都消散了,她回头看了眼,梁烈已经走了,她松了一口气,没松到底又提上去,怯生生的,“你什么时候回家?”
眼里的期待也很明显,瞳孔颜色不深,看着温温柔柔的。
梁斯淮顿了两秒,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荷姨不着急?”
温溪看上去就长在家教严的家庭,太乖了。
“我妈今天加班。”
温溪答道。
梁斯淮没说行也没说不行,“那你得等一会,我理个发。”
温溪顺着他的话看过去,头发有些长了,她记得第一天在路上见到他的时候,他的头发就不算短,带点弧度的,黑软,温溪才发现他自来卷,没打理的头发随意支楞着,配上他那张脸,稍弯的眼睛。
温溪低头,喉咙发紧,“没事的。”
从这里回家有不远的距离,天色渐晚,一个小女孩儿走路上不安全,梁斯淮点点头,笑得更深,“先替我找个理发店吧小溪,我对这里不熟。”
小溪。
温溪扬起船帆,顺风而行,她的确被这两个字取悦了。
并没有人这样喊过她。
老街理发店不多,只有寥寥两家,装修设计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设计,彩虹灯带一亮一亮的,温溪挑了家稍微明亮些的店,怕梁斯淮嫌弃,迫不得已说句:“没别的店了。”
梁斯淮没在意这个,只是看到有脏污的围布时额角跳了跳,用手挑开了。
老板是个中年人,乐呵呵要给梁斯淮洗头,问:“帅哥发质软,想理什么样的?要不要染一个?”
梁斯淮伸手抬了一下,“不用麻烦,我自己洗吧。”
老板听了笑,“这能行吗,洗头不要钱的。”
温溪找了个小凳子,抱着书包坐下,轻轻把吸管插进去,时间长了,冰沙都化掉不少,她听见梁斯淮跟老板的对话,咬着嘴唇笑了,小口吸了吸冰沙。
浑身清凉,柠檬味的。
最后老板没能拗过梁斯淮,梁斯淮自己洗了头发,老板还笑,说开店二十年没见过有这种要求的客人,温溪啜饮化成水的冰沙,忽闪的眼睛趁现在大胆看向梁斯淮,猜他是不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