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翼翼。
变成狼人后,力量比寻常时候大很多,生怕一不小心把玻璃瓶捏碎。
让他更急躁的是,狼人的爪子根本拧不开瓶塞。
唐克斯挥动魔杖,她信念越发坚定,但狂狼症不可避免对她身体造成影响,属于巫师的一切都在渐渐变弱,属于狼人的一切都在增强。
“你可以试着用爪子捅开瓶塞。”唐克斯提醒他。
卢平恍然大悟,他举起爪子,刺入软木里。
“啪嗒”一声和瓶塞拔出的“啵”一声,一同响起。
唐克斯的双手已经变成爪子,握不住魔杖。
耳朵长出来,双眼彻底变成狼瞳。
脸部的骨骼被打算,正组成长长的一块,嘴巴张张合合。
她艰难又吃力,沙哑着询问:“你还没回答我,愿不愿意”
“愿意,我愿意。”卢平语气焦虑,“好了,别说话,快把魔药喝下去。”
泪水顺着眼眶落下。
他悔恨交加,如果自己没想着逃避,早一些答应她,或是再早一些,果断地决绝她,是不是就不会像今天这样?
嘀嗒——
几滴泪水混在魔药里,一起落到唐克斯嘴里。
奇妙的光在她身上绽放。
一道黑乎乎、模糊不清的影子从她身上挣脱出去,带着和拔出瓶塞一般的动静,啵得一声,清脆悦耳。
是一头黑色的狼。
长着唐克斯的脑袋。
月光一浇,嗤啦一声,就灰飞烟灭。
奇妙的事发生在奇妙的光之后,唐克斯身上的毛发脱落,狼吻又一次打碎,变回人样,耳朵缩回去,像从都没长出来一样。
卢平震惊地看着她。
“我好像没变成狼人?”唐克斯嘟囔着,她一把重新抓起魔杖,轻轻一抖,挥动起。
一发障碍咒,把扑向毫无防备卢平的狼人们击退。
“现在状态很好。”唐克斯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我感觉自己不像是打了半个小时。”
“确定没有问题吗?”卢平推开从另一面过来的狼人,关切询问。
唐克斯摇头,从地上爬起来:“现在好得不得了。”
她挥动魔杖,魔咒再一次,精粹且强大。
他们两个人再次联手。
已经被消耗一番的狼人们,没半个小时之前那么猛烈,但在兽性驱使下,他们孜孜不倦。
又十分钟后。
引擎声从天空中传来,哈利骑着摩托,后面坐着弗立维教授,他们终于赶来。
不等摩托车完全停下。
哈利从摩托车上一跃而下,挥动魔杖,袍子膨胀起,减缓下落速度,手腕接着一抖,地面轰隆隆震动,石柱涌起,变成一个个牢笼,将这群肆虐的狼人们关起来。
它们暴怒,要击碎石头。
但从石到铁,只一个眨眼。
弗立维在天上惊呼:“哈利,我不会用这个玩意!”
“嘿,菲利乌斯,放轻松,是我在开。”分院帽嘟囔着,平缓地向地面飞去。
哈利落地,快步走到卢平和唐克斯身边:“没事吧?”
“还好。”卢平摇头,张着嘴,有些不知该怎么形容刚才发生的事。
哈利回头看去,满地狼人尸体。
卢平和唐克斯没下杀手,也来不及补刀。
死去的狼人,都死于自己的同类。
“催化野兽情绪的药剂。”哈利鼻子嗅动,闻出被血腥味覆盖的东西,“所以狼人们暴动。”
“我们没看到食死徒。”唐克斯摇头,“只有狼人。”
卢平叹气:“是我的问题,我没意识到那瓶魔药会加快我变身的时间,如果救了人之后直接离开就好了.”
哈利摇头:“没有出事就行。”
“弗立维教授,麻烦你解除一下咒语。”
弗立维从摩托车上爬下来,擦一把额头的汗,举起魔杖。
唐克斯难以撼动的锁形咒,眨眼就崩碎,空气中的凝滞感消退,一阵清风出来,卷走不少血腥气。
“哈利,我有件事得和你说。”卢平终于整理好措辞,缓缓开口。
哈利看向他。
“唐克斯被狼人咬了。”卢平言简意赅。
哈利和弗立维诧异地看过去,连分院帽都忍不住打开大灯,照在唐克斯身上,挨了一拳后,才委屈巴巴地换成近光。
被咬了?
可她没有变成狼人。
“我当时喂她服下你给的魔药。”卢平接着说下去,“本来是想让她还能保留理智,但不知为什么,她恢复成人了。”
他仔细地,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一遍,那头长着唐克斯脑袋的黑色狼影也没落下。
哈利沉默。
“会不会是唐克斯只是刚感染狂狼症,所以药剂能够治疗?”卢平小心翼翼,提出自己猜测。
哈利摇头:“不会,魔药只能压制、没有驱散的效果。”
“我们也做过这方面的测试,刚感染狂狼症的人,服用下这瓶魔药,也不会治愈。”
“在喂药的时候,还有没有发生其他事?”
斯内普还没丧心病狂到,指使狼人去咬无辜的人——虽然他很想这么做。每个月,因狼人意外变身,路人被咬的病例也有不少,斯内普联系过庞弗雷夫人,通过她和圣芒戈达成约定,每一位病人都会被询问,要不要试下波特先生研究出来的魔药,也许会对狂狼症有什么特殊效果。
答应的人很多。
但无一例外,即便是刚感染狂狼症的人,也治愈不了。
卢平摇头:“好像没有.”
“他哭了。”唐克斯开口。
卢平一怔,眼中疑惑,这也算?
“我记得魔药里,不是有赫敏的眼泪?”唐克斯无比认真地说道,“我看到莱姆斯的眼泪落到魔药里,就在他答应愿意和我在一起的时候。”
尤其最后“在一起”这几个单词上,她加重读音。
“啊,恭喜,唐克斯婶婶。”哈利为她鼓掌,“莱姆斯叔叔的眼泪吗?”
“哈利,你的反应太平淡了!”唐克斯掐腰,几分咬牙切齿。
哈利点着头:“我一直都觉得你一定能和莱姆斯叔叔在一起。”
卢平有些无措,低下头,看着自己的爪子。
他心里情绪复杂。
是啊,哈利都觉得一定,小天狼星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一个在自己最难堪、最丑陋、最一无所有的时候,还选择愿意和自己在一起的姑娘
哈利的话让唐克斯心里舒服不少,哼哼两声。
“所以,其实一直以来,是差处男的眼泪?”哈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卢平瞪圆眼,惊讶低吼一声:“哈利!”
弗立维教授憋着笑。
“开玩笑。”哈利面无表情地一挥手,“我想,应该是爱人的眼泪。”
唐克斯和卢平都愣住,他们抬起头,对视一眼。
唐克斯脸红扑扑的。
卢平神情也有几分不自然。
“狂狼症、或者说狼人们,最大的问题,是在于否定。”哈利感慨着,“世界否认他们,觉得他们是异类。”
“家人的否认、朋友的否认”
“每个月十五号的变身,又带来巨大的麻烦,狼人们也开始否认自己,觉得自己不稳定、是个危险分子。”
“他们生活在这个世界里,又游离在这个世界外。”
“他们会质问自己,自己还算得上人吗?”
卢平撇过头。
唐克斯抓住它的爪子。
“有人安慰狼人,他们会说,看看你还有朋友、看看你还有亲戚。”哈利接着说下去,语气冷漠,像念着旁白一样,“也有人会像我这样,我会帮你想变成正常人的办法。”
“也许,我是说也许,像我这样的做法还有点用。”
“可这些无不是在加重一件事,让狼人更清楚地认知到,自己是狼人、而不是正常人。”
“实际上,狂狼症的解药只是一句话,不管你变成什么样,是美是丑,我都会在你身边。”
弗立维教授叹口气,也低下头。
分院帽不解,歪着车把,但它很像体会这种人类的情感。
哈利微微一笑。
自己早该想到这件事的,唯心的魔法就该用唯心的方法解决。
“一滴来自真爱的眼泪。”哈利轻声,“怪不得我们研究的魔药一直没法治愈狼人。”
卢平把头转回来:“不,哈利,你就是这么做的,我很明白。”
“我可没有自责。”哈利笑着打断他的话,“所以让我验证下自己的猜想吧,唐克斯婶婶。”
唐克斯伸出另一只手,指向自己:“我现在哭吗?”
哈利点头:“为莱姆斯叔叔而哭。”
唐克斯深吸口气:“好的。”
她板着脸,好一会后,嘻嘻哈哈地笑起来:“哦,不行,哈利,我现在做不到。”
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卢平答应和她在一起。
幸福和高兴浇灌满整个人,挤不出哪怕一点悲伤。
哈利举起魔杖,施展咒语。
唐克斯陷入幻觉,不一会后,那只手更抓紧卢平的爪子,惶恐不安地惊呼出来,泪水顺着眼眶落下。
漂浮咒。
还没滑落到鼻子下的眼泪被收集起,在玻璃瓶中聚上小小一滩。
幻术解除。
唐克斯大口大口喘着气:“哈利!你就是这么对你婶婶的!一点准备都没。”
“你哭不出来,那我只能帮帮你。”哈利取出魔药,拧开瓶塞,把泪水滴进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