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咱们这位桓王殿下是不稀罕东宫之位,想一步登天做皇帝呢!”我讥讽道:“赵轸,就凭你这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样儿也配做我大虞的皇帝?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是不是春秋大梦,做了才知道!”他冷声道,然后提着袍子越过众人缓步登上台阶,居高临下斜睨着坐在轮椅上的孟璃,全然没把已经残废的他放在眼里,孟璃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即便是桓王露出极其轻蔑的笑意也没有生气。
赵轸收回视线,看着东华宫的匾额冷笑一声,握着圣旨走进殿内,朝坐在中央的太后拱手行了一礼,十分恭敬道:“皇祖母,孙儿想借您的印玺一用。”
太后放下手里的参茶,淡淡道:“桓王这声皇祖母,哀家可不敢当,哀家可没你这么有能耐的孙子。”
桓王露出温和的笑容,上前一步又是一礼,温声道:“皇祖母,孙儿做事确实用心了些,不似我那些兄弟,要么粗枝大叶,要么愚笨不堪,这么多年让父皇和皇祖母操了不少的心。孙儿的优点不多,但孝顺一直都是第一位,尤其是对皇祖母,孙儿一直心存感激,日后必定加倍孝敬您,不让您再为前朝、后宫操一丁点儿心。今日事发突然,孙儿来不及准备万全,只得先委屈皇祖母在这东华宫暂避,不过孙儿所为皆是为了我大虞长治久安,这也是为了完成皇祖父和父皇的遗愿,相信皇祖母一定会明白孙儿的苦心......”
“赵轸!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诅咒陛下!你,你这是大逆不道!”
未等桓王说完,柳惠妃就挣扎着跑进来指着桓王痛骂,他转头看着柳惠妃一副颇为好笑的样子道:“诅咒?父皇如今不省人事,一口血一口血吐个不停,惠妃娘娘以为他还能活过今日么?娘娘说我大逆不道?我手持皇太后懿旨继承大统,破除逆贼叛乱之危局,他日史书工笔,我就是大虞的救世主!难不成惠妃娘娘心中还在痴心妄想你那个白痴儿子出来救你么?只怕他此时正看着自己府上下人护卫的尸首堆积成山,他却手舞足蹈得鼓掌叫好呢!”
“你!你若是敢动我輗儿,我就,我就跟你拼了!”柳惠妃哭喊着想要冲上去跟桓王拼命,却被崔尚宫给拦住了,方才扶着惠妃的和乐公主跑进来劝道:“惠娘娘,你要先保重自己才能救昭王哥哥呀!他还在王府等着您呢!你可千万不能想不开做傻事!父皇他醒过来一定会为咱们主持公道的!”
这个丫头看着年纪不大,却没哭没闹眼神坚定没有一丝慌乱,别说我了,就是太后看她的目光都颇为赞许,只有桓王像是看傻子似的看了一眼那清瘦的小公主。
一见他那副胜券在握的样子我就心烦,忍不住出声道:“桓王殿下是在说笑话吗?你剿灭逆贼匡扶社稷?如今我大虞最大的逆贼不就是你么?你威胁太后,诅咒陛下,囚禁皇妃皇子公主,还让人在城中大肆屠戮朝中重臣,举头三尺有神明,赵轸,你这么做难道不怕遭报应么?这一整座金隅城的百姓可都看着呢!你如此明目张胆颠倒是非黑白,难道不怕这天下悠悠众口吗?”
桓王忽然转身大步朝我走来,指着我和姐姐笑道:“自古成王败寇,真相只掌握在胜利者的手里!在这金隅城中大开杀戒的是你们,是辅佐逆王叛乱的定北侯府!”言罢他又指着孟璃道:“还有你!滕王孟氏!扰乱东境意图辅佐逆王割据自立分裂大虞!简直是我大虞的耻辱!还有你!”他又看向萧淑妃,大声道:“你儿子勾结瑞国公、殿前指挥使玄英,留在金隅与逆王里应外合,见陛下病重便勾结皇后谋害我父皇!谋害太后!心狠手辣屠戮整个后宫!连幼童都不放过!是本王及时赶到救下奄奄一息地皇祖母,奉她老人家临终懿旨继承大统,消灭逆贼,挽救江山社稷于水火之中!”他张开双臂,一脸兴奋道:“到时候,天下只会记得,是朕!平定危局!是朕!扫除逆贼!是朕!为大虞十万万百姓带来光明和希望!”
他满脸通红,双眼满是精光,温文尔雅的做派忘了个干净,俨然一副癫狂之态。
赵轸这次准备的虽然仓促,可他心思却够缜密。从代王、安王、孟家再到周家、玉家还有皇后的母家靖国公府宋家全都被他算计其中,他知道太后的母家宁国公府林家在金隅只有嫁进我家的大嫂和周家的过继女林念,林氏的当家男人全都在西境驻守,只要他将金隅清洗干净,再以太后的临终懿旨宁国公就算是心有怀疑也不得不拥他登基,有了林羡的助力,用不了多久朝堂便会稳固。毕竟,除了他以外,陛下的儿子中就只剩一个心智不全的昭王和两个刚会走的小皇子了。
他的一番话让殿内许多人都陷入绝望,就连一向镇定的萧淑妃都脸色一白,一手抓着安王妃,一手紧紧握着仪妃的手不放。
而仪妃,蒙着面纱就那么静静坐着,仿佛这混乱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既然桓王殿下已经为我等安排好了去处,想来我们今日是走不出这东华宫了,”孟璃道:“不过我有一事一直困扰不解,希望桓王殿下能为在下解了这一惑,好让我们死个明白。”
桓王看着孟璃,极其大度地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人在论礼问道呢。
“我孟家镇海军于巡航之时遭东郦大将军善田一郎偷袭,我父重伤昏迷,三叔殉国,可是殿下的手笔?”
“世子既然已经猜到了,又何必问我呢?”桓王言罢又恍然大悟道:“哦?殿下是好奇巡航图的事?”他笑了笑,又道:“此事还是要感谢贵府二房的那位夫人,她对于本王许诺封她儿子为世子的交易很有兴趣。”
“哦?原来是她,多谢殿下讲明,否则在下还以为是我那个不成器的大哥呢。”孟璃笑了起来。
他那一笑似有春风化雨之势,让殿里的气氛莫名轻松起来,只见他含着笑意抬眼看着桓王道:“只是有一句话不知殿下听没听说过,话多,容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