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显然没有能从她跳脱的思维里面反应过来。
就论句子的表层意思而言, 她所说的保持现在的发型,就是让他们不要换发型?
发型基本没有怎么变动过的两个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有时候试图理解黑田纱来的话还真的挺费劲的。
纯粹只是想到昨晚的梦境有感而发的黑田纱来哪能知道这句话让他们琢磨了一个上午,想到了自己此番来的目的:“那么都没有问题吧?晚上什么时候有空呢?”
要请他们去喝酒。
她估算着八九点应该差不多了。
“八点半吧。”松田阵平想了一会, 给出了答案。
“那我具体地址待会发给你们, 先走了拜拜。”
得到了确定时间的黑田纱来心满意足,她接下来还要其他事要做,所以挥别了两位警官,匆忙离开了。
两人看着她风风火火离去, 似乎真的很忙。
拎着黑田纱来给的饭团,松田阵平将其中一袋分给了萩原研二, 抬起脚就要往回走的时候,听见萩原研二在身后没心没肺地笑着说:“小阵平要考虑过把头发烫直吗?”
松田阵平有点没搞清楚状况, 下意识的“哈?”了一声。
等回过神仔细品味萩原研二刚才的话之后有些黑脸:“你要不要也烫个卷发?”
不知道是不是黑田纱来刚才的话打开了两人奇怪的开关。
他们就发型开始了一场新的讨论。
“我真的在很认真的思考小阵平把头发糖直之后的样子哦。”看了看松田阵平那头自然卷, 蓬松的头发,萩原研二摸了摸下巴眯起眼睛,似乎真的正在思索这个问题。
松田阵平冷笑一声:“我也在很认真地想你大波浪头发的样子。”
萩原研二迈着步子跟着松田阵平往回走:“不行的啦, 我头发不够长。”
听见他的话, 松田阵平回头看过的目光满脸诧异,大概是没有想到他这么说。
你小子该不会真的打算卷头发吧?
被幼驯染用质疑的眼光看着的萩原研二耸耸肩:“开玩笑的啦。”
……发型的问题似乎暂时告一段落了。
等到他们晚上下班后就跟着黑田纱来发来的地址去藤本老爹的居酒屋。
藤本居酒屋的老板藤本一郎是一个上了年纪但是依然精神抖擞的小老头,银白色的头发每天都用发胶打理得服服帖帖,性格和善。
说起来黑田纱来认识这家店还真的是一个巧合。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黑田纱来正在兢兢业业经营她的烤肉铺子, 然后一个顾客说想要花生米。
花生米=子弹。
黑田纱来摇了摇头说自己店内没有这玩意。
但是喝酒喝上头的顾客开始耍酒疯:“花生米啊花生米!我要花生米!”
仿佛得不到就要闹得更大。
遵纪守法好市民的黑田纱来怎么会有这种危险的东西, 于是她大吼回去:“没有!”
得不到想要的东西之后顾客闹起来了, 场面一度混乱。
忍无可忍的黑田纱来从柜台里面掏出了一把枪顶在顾客脑门上,用阴森森地语气说:“那你吃吧。”
吃花生米=挨/子弹。
“卡,等等!”
回忆中断的黑田纱来看了过去。
松田阵平(地铁, 老人,看手机):“说好的遵纪守法好市民?”
“因为是客人,客人就是上帝,给他们宾至如归的体验感很重要。”黑田纱来郑重点头。
松田阵平的眉头皱的更加紧了:我觉得那位顾客可能不想要这种体验。
萩原研二举手发言:“请问枪是怎么回事?”
黑田纱来从身边的斜挎包里面摸索了一会,在两位警官的注视下拿出一个塑料手枪,至少在见过货真价实枪支的警察面前,这个玩具枪在灯光下塑料感很强,一眼过去就能判定是假的,她按下开关,一颗棒棒糖从里面弹了出来:“网上淘来的宝贝。”
萩原研二接过这把玩具枪,饶有兴致地和松田阵平研究了起来,对玩具枪表现了极大的兴趣,并且试图将它能不能改造成为可以塞入花生米再像子弹一样射出来的玩具枪。
疑惑解除。
回忆继续。
被黑田纱来用玩具枪顶住的顾客被吓坏了,哭哭唧唧地表示自己有眼不识泰山,希望黑田纱来能放过他。
“可是你还没有吃到花生。”生怕他待会反悔不认的黑田纱来目光紧紧盯着。
就算是假的也给你塞点。
觉得自己都要见不到明天太阳的顾客一脸悲伤说自己不吃了。
这个时候正在溜达的藤本老爷子看见了这样的场景,疑似不法分子正在挟持人质的场面。
在米花町经历过不少绑架事件的藤本老爷子见四周都无人,原本打算偷偷报警,看见了她又放下手中的枪,摁下去一颗棒棒糖蹦了出来。
“给你。”
酒已经被吓醒的顾客骂骂咧咧地付钱跑了。
脚都站不稳边跑边踉跄。
藤本老爷子觉得很有趣,就成为了她下一个顾客。
“所以我们就认识了。”黑田纱来总结了她和藤本老爷子的认识经历。
萩原研二作为听众之一听完之后笑眯眯地小海豹式鼓掌:“好厉害。”
这厉害在哪里?hagi这家伙无脑夸是不是也有个限度。
松田阵平嘴角抽了抽,以及说到底为什么会有人随身带着玩具枪啊。
藤本老爷子走到他们面前,放下了几碟小菜,听见了黑田纱来后面的话,叉着腰说:“在米花町女孩子多备点防身用具是一件好事情,像那种醉鬼就更不要留情。”
在他看来黑田纱来带玩具手枪这件事就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大力赞成支持她的举动。
毕竟女孩子一人夜晚经营店铺,而且客人大多数都是醉鬼的情况下,有点东西防身是真的很重要。
实际上只不过是图新鲜好玩的黑田纱来:直到玩腻为止我都会一直带着,
对此系统表示:这是哪里跑来的小学生。
一老一少一见如故。
作为烤肉店的经营着黑田纱来和居酒屋的老板达成了一项长期的合作,关于酒水供应。
“老爷子,我手头上有些情报。”黑田纱来看着正在给她添置碗筷的藤本一郎,压低声音用一种只有这桌子人才能听到的音量说话。
藤本一郎心领神会:“哦,是怎么样的玩意?”
“是新来的家伙,据说价钱比其他地方都便宜。”黑田纱来从口袋里面掏出了一张折叠好的纸。
“但是正因为如此,风险很大。”快速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只有两位同伴一言难尽的目光,没有其他可疑的陌生人留意这里,黑田纱来将小纸条宛如见不得人一般塞到了藤本一郎的手中,“要尝试吗?”
藤本老爹手中接过纸条后,飞快地塞到口袋里面:“嚯,那还真的很有意思啊,还有没有其他风声?”
“暂时没有了,知道的就这么多。”黑田纱来收起目光。
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的松田阵平神色颇为古怪。
又开始了是吗?
看上去就像在密谋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每次看到这种景象,松田阵平都想叹气,从一开始拿着手铐的手蠢蠢欲动到后来若无其事地坐在一边,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松田阵平夹了一颗花生米扔进嘴里面,开始放空脑袋。
注意到对面幼驯染戏谑的目光,还有张大嘴巴无声,放慢地说:“挨--子--弹。”
松田阵平只觉得嘴里正在咀嚼的花生米不香了,有些无语地回望过去。
【我看你才像是要挨枪子的】
被松田阵平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的萩原研二挑挑眉。
“所以要尝试吗?”他非常自然地融入了那边的聊天,“太过于便宜的货,小心有诈。”
“之前就有这么几个案例哦,你们都看过最近的那个吧,不长记性可是会吃亏的。”
松田阵平筷子都要掉落下来。不是,他们这么讲话也就算了,你为什么也要加入他们啊?
此番话得到了两人的沉思。
“萩原先生说的对,果然不能大意。”黑田纱来表示了赞同,“一不小心就容易中敌人的圈套。”
松田阵平伸出手捏了捏眉心,稍微想想似乎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了,不过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想到自己之前立志于把黑田纱来的词汇掰正回来的自己,松田阵平只觉得当时自己真的是天真,这种东西,没有被传染真的是万幸。
眼看着幼驯染也貌似在往“□□”发展过去的样子,松田阵平能怎么办。
“请问可以把货拿出来了吗?要最新鲜的那一批。”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
打不过就加入。
“哦哦,看我这记性。”藤本一郎直起身子,挠了挠头发爽朗笑着,“马上就来。”
说完就转身往柜台走过去。
松田阵平听见了萩原研二“噗嗤”的笑声。
完全没有掩饰。
他睨了过去:“笑什么?”
萩原研二真的是忍不住,捧腹大笑之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小阵平,真的很具有□□大哥气势呢。”
刚才那个架势真的非常吓唬人。
他甚至还学松田阵平刚才的那副模样,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样子放松身体,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并且敲桌面,模仿他刚才的语气说把最新鲜的那一批货弄上来。
萩原研二忍住嘴角的笑容模仿完之后整个人倒在椅背上。
看着松田阵平无语的样子只觉得更好笑了。
松田阵平并不打算理会这个笑点变成一抬头看他的脸就忍不住笑起来的幼驯染,“啧”了一声扭过头,迎上了黑田纱来亮晶晶的目光。
这是又干什么?松田阵平有点疑惑。
“可以戴上墨镜再来一遍吗?”黑田纱来发出请求。
松田阵平:“?”
为什么?
“是不是戴上墨镜更像老大哥?”萩原研二追问着。
因为进来吃东西,戴墨镜还是很碍事的,就早早把墨镜摘下来的松田阵平:……
“不是。”黑田纱来摇头,“感觉那么一瞬间很像我的老爹。”
在恍惚间和老爹的样子重合了。
萩原研二笑的更大声了。
松田阵平,松田阵平垮起了脸。
想到黑田纱来的父亲,萩原研二只见过这么一次,但是也是印象深刻,他有点好奇:“黑田先生看上去不是很像一般人呢。”
他顿了顿,略微思索又说:“和普通市民有点区别。”
有些人只是看上去凶,但是萩原研二敏锐地察觉到黑田纱来的父亲不是一个普通人。
大约是职业的敏感。
松田阵平也点头表示认同。
黑田纱来反应自然:“哦,因为他以前是混黑的。”
非常平淡的,非常自然的,吐露了一些震撼两位警官一百年的话。
“拥有单枪匹马将敌人组织十家事务所毁掉的优秀战绩!”作为儿童时候的睡前小故事,黑田纱来能将老爹说过的一些经历倒背如流,其中最著名的还是这个一人单挑的事件。
黑田纱来自豪地挺起胸膛,非常自豪的样子。
你和两位正直,正义的警察说自己家里面有人做黑/道,不亚于自投罗网。
“哇哦。”萩原研二还是很给面子发出了惊叹声音。
松田阵平头疼地望了一眼非常捧场的萩原研二。
受到震惊的松田阵平想到了当时和黑田老爹的见面,那个时候他还在想终于知道了黑田纱来是跟谁学的说话和行为了,事后没有再仔细追究什么。
这样回想,一切都似乎有迹可循了。
“不过已经金盆洗手很多年了,做了快三十年的家庭主夫。”黑田纱来轻飘飘地说。
两位警察点头,金盆洗手好啊金盆洗手好,回头是岸。
“为什么会金盆洗手呢?”萩原研二又问道。
黑田纱来不假思索:“因为和我老妈结婚了。”
为爱人放弃危险的职业,是爱情!
这让萩原研二肃然起敬:“看来你父母感情真好。”
萩原研二开始发散了思维,已经想到了一连串黑/道大佬为爱转变的故事。
据他所知像这种混/黑要离开原本的组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会在脱离后可能会涉及某些原因无端毙命,况且听黑田纱来的话,一个人就可以干掉对面组织十个事务所,怎么看这个战力在组织里面都是一个高水平的成员,对于这种有能力的人员来说,萩原研二只是想想,要是他是老大,估计都不乐意放他离开。
所以,在这途中一定有很多曲折的故事。
松田阵平只是想到了那个一副女控,只要性别是公的生物离黑田纱来近一些都满身敌意的男人,不由点头,确实是一个爱家庭的男人。
只不过这个教育真的没有问题吗?黑田夫人。
“那你的母亲呢?”松田阵平搭腔,“是普通人?”
黑田纱来点头:“是公司白领,超级忙的。”
啊,似乎知道为什么被老爹影响。
超级忙的母亲估计对女儿的成长的教育影响没有父亲的深。
导致了变成了老爹二号。
他们这个家的结构不是家庭主妇和打工父亲组合,是相反的,父亲主内母亲之外。
生产完后没过多久美久又踏上了上班的路程,于是黑田龙手忙脚乱地开始了一个人照顾幼小女儿的生活,带女儿出去遭到了来自各路人士的围观,例如以前同为混黑的大哥大姐们,还有听说龙先生有女儿过来教授育儿法宝的家庭主妇们。
“真是很有意思啊。”萩原研二听完之后感叹了这么一句,“黑田先生真的很爱你们。”
黑田纱来谦虚笑笑:“那当然。”
“好东西来了。”藤本一郎手中拿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瓶酒还有一叠冷盘,“这个是冲绳的泡盛,香气浓郁口感圆润芳醇,是正宗的真家伙。”
“喂喂喂,老爷子,这么厉害的家伙居然拿上来了。”黑田纱来睁大眼睛看着给他们倒酒的藤本一郎。
藤本一郎斜眼瞄了一眼黑田纱来:“不会是搞不定这家伙吧?这可不像你。”
许久不吱声的系统终于上线了,它看着这酒,小心翼翼劝道:【要不我们今天少喝一点,喝点度数低一点的吧。】
对自己的酒品没个几斤几两的黑田纱来拒绝:【不要,女人不能说不行。】
喝完就断片,对自己干什么事情都没点认知的黑田纱来还是很想喝。
全家都是这样的,又菜又爱喝。
系统被哽住了:【谁说你不行啊!】
对于一心一意想要喝这杯酒的黑田纱来,系统望了望两位警官,只能求他们自求多福吧。
希望几天这个酒足够让人一头昏睡下去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系统如此祈祷。
“真的可以吗?小纱来。”萩原研二没忍住问道。
对于现场的唯一女孩子,萩原研二表示了担忧。
黑田纱来豪迈地挥手:“没问题。”
看见她这么自信满满,两个人面面相觑,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很OK的样子,于是两人放下心来。
黑田纱来夹起冷盘中的一块刺身吃了下去,赞不绝口:“就像一条泥鳅一样从舌尖滑落下去!鲜嫩无比。”
松田阵平被她的描述犹疑地将筷子转移到另一种刺身身上。
黑田纱来一口刺身后拿起旁边的酒杯,喝下去又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如同烈火灼烧喉咙一样激烈,这劲头,不愧是真材实料的家伙。”
所以每吃一样东西都要点评一下是吗。
萩原研二则是笑眯眯地说:“听上去还不错。”
hagi这家伙,也太惯着她了吧。松田阵平低头抿了一口酒。
确实够辣。
喝酒真的能让人放松下来,一口下去暖呼呼的,在这寒冷的冬天,温暖到让神经末梢都开始发颤。
店里面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客人,只有他们这一桌。
安静,似乎也不是安静。
外围是静谧的,但是身边是热闹的,奇异的将这个空间分割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