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就像不知道那些外神曾经有过什么想法和行为一样,江莱笑着说:“钦天司实在是想得太多了。我会把这个消息告诉几位伟大意志,或许,祂们能早些解开误会。”主教沉默许久,终于笑起来:“原来是这样,很有道理的推测。我赞同你的选择,去吧,尽快把消息报上去。”江莱欠了欠身,内心对主教的怀疑稍微淡了些,若无其事地离开主教的书房。主教收回目光,看向窗外的飞雪,喃喃道:“深冬,要来了啊。”第151章 风雪载途(26)得益于夏瑾及时的求援,逐光人协会在清湖丽园出现异变不久,就派出四支小队前往郊区,协助清理新诞生的诡变物。宗应谕低调地跟在四支小队身后,偷偷前往废弃别墅,接替了重朝的清理工作,掩护重朝离开。重朝在鸿雪山收拾好残局,就撑着宗应谕临时买给他的伞回到清湖丽园。此时逐光人协会的清理工作还没结束,他向暗处的宗应谕点了点头,稍稍眨了下蜜糖色的眼睛,极其自然地回到队友身边。浓烈的血腥气让正在帮漆栎包扎伤口的夏瑾抬起头,一脸紧张地打量重朝。“你不会也受伤了吧!!”他颇有些惊恐地问。重朝回给他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漆栎也有些紧张地转过身,推开夏瑾仔细打量重朝几眼,发现自家“宿敌”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皱着眉思索几秒,恍然大悟。“诡变物的血?哦,你那清理方法是挺血腥的。你那片都清理完了吗?”重朝想了想,不是很确定地说:“应该完了吧?”漆栎:“哦。”他回忆了一下重朝负责清理的那片区域,好像诡变物最多。这么看来,重朝满身血腥气也很正常。漆栎沉默片刻,用力捏了下鼻梁。正常?正常个头啊!!重朝负责的区域诡变物那么多,他一个人就清理的差不多了?这难道就是有史以来最高潜力的真实水平吗?!内心默默把重朝当宿敌的漆栎有点破防,但是漆栎不说。他盯着重朝,眼神中充满了委屈和指责,很有种小伙伴背着他偷偷进步的可怜感。重朝被他看得更加莫名其妙,干脆走到一边,和前来支援的其他成员说起那片区域的情况。来支援的人知道他实力强,也没怀疑他的说法,马上就点出两个队员,让他们带上仪器去清理剩余的污染,尽量疏散汇聚的灵源。队员得令,端着仪器急忙跑走,管事的队员笑了一声,想起什么,随口问:“兄弟,你这战斗力可真不差啊,这么快就清理完了。你在幻梦境抵达哪个区域了?战斗力提升这么快。”重朝嗯了一声,如实道:“我现在到荒原了。”队员一愣,转过头看向重朝,惊道:“你才觉醒多久,这就到荒原了?这么牛,这就是天才吗?”重朝冲他弯唇一笑,没有说什么。队员顿时觉得这位天才真是谦虚,连忙表示其他片区有几个难处理的诡变物,想请他去掠个阵。重朝当然不会拒绝这种小事,向他指的方向走去。路过29号别墅时,他往建筑和雪地相接的阴影里看了一眼,琥珀色的瞳中盈满轻快和温柔。宗应谕便也温柔地笑了一声,在影子里轻轻回应他:“我去通知异管局处理鸿雪山中的残局,你结束委托以后早些回家。”重朝嗯了一声,又问:“宗哥你今天要做好吃的吗?”宗应谕道:“烤鸭和水煮鱼你想吃哪个?”重朝毫不犹豫道:“烤鸭!好的,我一会儿处理完委托就回去!”……宗应谕给异管局情报的时机恰到好处。他们赶到鸿雪山,为孟有昔和调香师收敛了尸骨,又回收了怀光济畸变后的躯体,送到研究所去解剖研究。那位许久没有出现在人前的灵术师聂锡站在阳光下,新长出的蛛腿有些纤细,走起路摇摇晃晃又很费力,但他的心情依然很好。异管局的异警从没见过这样的聂锡,没忍住稀奇地多看了他两眼。这位一直不大管事的研究所所长感受到目光,转过头来,平和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异警回过神,挠了挠头:“啊,没事,就是梁队他们让我把材料送过来。”聂锡往他们身后看了一眼,微微点头:“原来是怀光济。他现在这个样子,可真是难看。”聂锡的嘲讽光明正大毫不客气。异警们听他的语气,感觉他似乎完全不意外怀光济的下场。难道是因为他那个能够预知未来的特质?或许是因为异警好奇的表情太过明显,聂锡很快猜到了对方的想法。他笑了一声,语气竟更轻松了。“和我的特质没有关系。”他愉悦道,“虽然我以前是能看到一些未来的画面,但也只是些许片段而已,没有前因后果,谁知道我的理解正不正确?”上辈子不也是因为这个特质,他和几个老朋友才一直怀疑宗应谕叛变了吗?虽然宗应谕被人切断和钦天司的联系不是他们所为,但他猜测,那和自己的“预言”脱不了干系。“能够预知未来不一定是好事。”他坦然承认自己的错误,笑着说,“幸好,我现在看不到那些东西了。”看不到那些东西了……?异警愣了下,目瞪口呆:“聂所长,您的特质出问题了吗?是失效了还是……?”聂锡满不在乎地说:“没有消失,也没有失效,只是看不到了而已。”异警:“啊??”可是灵术师的特质不就是预知吗?不能预知,那不就是失效了吗?他实在摸不着头脑,可聂锡并不打算过多解释,给他指了放置材料的地点后,就慢悠悠走向另一边。“怀光济回来了。”聂锡对急匆匆赶回来的沈湛说,“我让他们把研究材料放到你常用的仓库了,你需要可以直接去取。”沈湛点头,向他道了声谢。聂锡目光在他身上打了个转,最终落在他似乎被火燎坏的衣角上:“这些天你去哪里了?发生了不少事情,但你都不在。”沈湛笑了一下:“去做了一些真正的信徒应该做的事情。”相信现在,那些外神应该已经能感觉到重朝的力量里掺杂着轻微的信仰之力了。他的表情颇有几分意味深长,聂锡没有看懂。不过聂锡也不在意,只是望着原处忙忙碌碌抱着材料和文件奔走的研究员们,神色格外安宁。“我看不到未来的画面了。”他说,“一开始我很不适应,总觉得缺了点什么,但时间久了,我习惯了,反而觉得很不错。”不需要考虑那些久远的未来,不需要怀疑自己的每次解读,人生变得平静又安生。“但我始终不明白,我这辈子为什么会展现出异化种的形象,宗应谕又为什么要暂时限制我的行动?而现在……那位又为什么要封锁我的能力?”难道他无法出面掌控研究所的局面、无法预知未来,对大家而言竟是一件好事吗?沈湛的笑容更微妙了。这是个好问题,但他无法开口回答。“重生是要付出代价的。”沈湛道,“你觉得你的代价是什么?”聂锡皱眉:“难道是我的特质?可是……”当然不是。沈湛注视着他,那种眼神让他感到毛骨悚然,禁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哈。”墙角处,有什么细小的昆虫飞快爬走,沈湛笑出声来,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语气说道,“继续保持这副样子吧,一定有很多人乐于见到你的反应。”聂锡茫然:“……啊??”……“……根据我们探知的情报,灵术师聂锡转变为异化种形态,很可能也和钦天司有关。”“如今超凡者、普通人和异化种和平相处,四处风平浪静,钦天司的信徒沈湛不知道在暗中做什么,我们合理怀疑,他们想借这个机会收割信仰。”跪在仪式阵法中,副主教江莱侃侃而谈。“我询问过相关人员,最初灾变的时候,研究所和上辈子一样,依然和不少转变为异化种状态的超凡者签订了合约,以治疗为名进行研究。沈湛似乎没有阻止这一行为。”但沈湛重生以后还保留着上辈子的记忆,从他坚持说异化种只是人类进化的一个环节就可见一斑。江莱道:“既然他有记忆,清楚异化种和超凡者本质相同,那他没有阻止研究所做研究,肯定别有所图。”而沈湛几乎无法控制对钦天司的狂热崇拜,足以说明他确实是重朝的信徒。“他被钦天司污染了。”江莱笃定道,“作为狂信徒,他所做的一切必然对钦天司有好处。会使用这么迂回的手段,在重要时刻公布异化种的真相,他的目的肯定也只有一个。”——那就是为钦天司收割信仰!江莱躬了躬身,恭敬道:“钦天司不了解主的威能,也不明白主的宽容。他在畏惧您,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隐瞒他的本体所在,想要偷偷获取信仰。”“这是我所知的所有事情,我热切地期盼,伟大的主能给予您最虔诚的信徒些许指引。”仪式安静运转片刻,朦胧的光从阵法上亮起。江莱精神一振,果然很快就听到了裂星奏响之风的声音。“真是熟悉的手段啊。曾几何时,我也如此过。”“祂何时才能明白,这些都是不必要的挣扎?”“理智不过是一瞬间的意外,混乱、嬗变与感染才是宇宙的永恒。”“我的信徒,我的眷族,你做的很好。”祂如此夸赞道。江莱受宠若惊,身体躬得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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