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9章 嫁妆

裴父目光深沉:“继续。”

骆槐:“二,所有嫁妆必须是在婚前给到我,也就是说,裴叔叔和裴阿姨要在下个月前将所有嫁妆过到我的名下。”

第二条本该和第一条在一块,她担心裴家在这上面打太极,特地单独拎出来说。

“三,我要从我爸妈那出嫁,虽然我以裴家女儿的身份嫁到邢家,我始终姓骆,到底是我爸妈的亲生女儿。”

“从骆家出嫁没有问题,第二条不行。”裴母第一个出声反驳,她没想到平日里看着软乎乎好拿捏的小丫头竟然这么有主见,还算计得这么清楚。

“等你嫁过去,这些东西自会给你,我们裴家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不行。”骆槐说话从来都温柔斯文,像杨柳枝一样柔软,也像杨柳枝一样柔韧,显然不会被折断退让。

“嫁妆要是结婚前给到我名下,属于我的个人财产,结婚后再给到我,属于夫妻共同财产。”她说,“邢家给的彩礼我不要,都是你们的,我只要你们给我准备和裴悠悠一样的嫁妆。”

裴悠悠彻底坐不住了,再次起身道:“你凭什么要和我一样的嫁妆?又凭什么要在婚前过到你名下!万一你卷钱跑了怎么办?”

“我爸妈的墓地在这,我不会跑。只要三个条件都满足,我就在家里等着出嫁。”骆槐显然做足准备,不疾不徐道,“你们实在不放心,就找人看着我,我正好在家写毕设。”

裴父的眸子深了深,点头应下来。

“你的三个条件我都答应,我也不会找人看着你,你可以做自己的事,准时穿着婚纱高高兴兴参加婚礼就行。”

“丑话说在前头,我们给悠悠准备的嫁妆繁多,距离婚期只有二十来天,不一定都能办得下来。”

骆槐微笑轻轻低头,保持着对长辈的一丝尊敬:“麻烦裴叔叔和裴阿姨手下的人尽快,办事效率太低也不适合在裴氏工作。”

骆槐起身,朝着三人微笑点头:“我暂时回爸妈那儿去住,这些年多谢裴叔叔裴阿姨,以及裴小姐的照顾。”

她这话在三人听来极其讽刺。

真正照顾她的其实只有裴元洲。

当初骆槐一进裴家大门,裴悠悠就推了她,裴父裴母忙着去哄哭闹的女儿。

是裴元洲扶骆槐起来的。

骆槐记得很清楚。

裴元洲穿着小西装,打着领结,像个小绅士,笑着和她说:“欢迎来我家,你可以叫我裴州哥哥,我会照顾你的。”

“裴洲哥哥……”

如果没记错,这是得知爸妈去世后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叫裴元洲“元洲哥哥”,叫了十七年。

裴元洲也照顾她十七年。

她和裴悠悠坐同一辆车上下学,裴悠悠故意把她往车窗边挤,要是下雨下雪,一定要开她这边的车窗。

裴元洲知道后开始亲自接送她们上下学。

其实她对裴叔叔裴阿姨感情不深,感情深的只有裴元洲。

她以为裴元洲也一样,但也不过玩玩。

……

骆槐去城北的度假山庄安安静静待了两三天。

回来后就在家里打扫卫生,布置婚房。

不管怎么样也是自己结婚,要喜庆点。

还要开心点,不叫爸妈在天上也担心。

她正往窗户上贴喜字,床上的手机响个不停,来电显示是裴元洲。

“喂。”

“小槐,在忙什么这么久才接?”

“贴喜字。”骆槐说完,电话那头沉默好一会,直到她把这个喜字贴完,问他:“什么事?”

“你的嫁妆里有一套三亿的珠宝,是我爸买给悠悠的,悠悠舍不得,给你换了一套,没生气吧?”

骆槐一头雾水。

“小槐,我今天很累。”

骆槐听出他声音的疲惫,下意识就想开口问他是不是工作太辛苦,又硬生生地憋住。

即使她已经接受自己另嫁她人,已经看清裴元洲一直把她当鱼养。

但七八年的暗恋和那份真挚的喜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褪色的。

尤其是两人同吃同住同行十七八年,很多时候东西已经养成习惯。

要改变多年的习惯犹如割肉之痛。

骆槐不小心咬到自己的舌头,流了点血。

她说:“没落下就行。”

多年来养出习惯的不止骆槐一个,裴元洲也是。

他已经习惯自己一句累了,骆槐就会紧张兮兮的嘘寒问暖,然后出现在他面前。

现在没有了。

只有关于嫁妆的一句“没落下就行”。

裴元洲的胸口仿佛压着一块石头,“小槐,你就没别的想说了吗?”

“我很忙。”

“忙什么?忙着贴喜字!”电话里的人隐隐动怒,“你就这么迫不及待嫁过去?巴不得攀上邢家的高枝?”

这话太伤人了。

骆槐鼻子一酸。

“裴总,你忘了吗?是你们叫我乖乖嫁过去的,我不答应,你们要我知恩图报,我答应了,乖乖等着出嫁,你们反过来说我要攀高枝……”

她不叫他元洲哥哥,也不像生气时喊裴元洲,而是喊裴总。

裴元洲瞳孔一缩,听着她轻微的哭腔,顿时慌乱起来了解释道:“对不起,小槐,我不是……”

嘟,嘟……

骆槐挂断电话。

裴元洲捏着手机的手指收紧,泛白,最后手机被重重砸在地上。

骆槐也把手机丢到床上,轻轻陷进去一个小窝。

她没拿手机出门。

一路往住在大学城那边的罗家去。

这个月她还没去罗叔家呢,正好过去把结婚的事说一说。

也没别的长辈能说了,这些年舅舅他们像人间蒸发一样。

大学城很繁华,周围的上市公司不少,又是下班高峰期,大多人步履匆忙。

直到骆槐走进滨江湾,才把这些隔绝在外。

天色渐晚。

骆槐熟门熟路,在一处凉亭那看见一个熟悉矮小的身影,手里拿着个塑料小板凳坐下来,从布包里拿出一罐又一罐的槐花蜜,摆好,支起小摊子。

“奶奶?”骆槐走上去。

旷老太太惊喜道:“是你啊小姑娘,要买槐花蜜吗?”

“买。”骆槐想也没想就答应,眼睛扫到旁边的小黑板上面,马克笔写的“槐花蜜四十一罐”。

笔迹苍劲有力,笔锋凌厉豪放。

骆槐不由得想到一个人。

应该是他写的吧。

“奶奶你怎么在这卖槐花蜜啊?”她拿出钱包,给了一张五十。

旷老太太也拿出钱包,一边找钱一边说:“这是我今年开春才做的,就剩这几罐了,本来想留着自己喝,但他哥说要带我出国去再检查检查身体,说外面有更先进的设备,嗐,什么先不先进的,我觉着我身体好着呢。”

“给。”她递过去平整陈旧的十块钱,“出去都要钱啊,能卖一点是一点。”

骆槐把钱放好,手里拿着一罐槐花蜜,凑近都能闻到槐花的香味。

“好香啊奶奶。”

“哎哟,老太太我可不香。”老太太笑着看她

骆槐顿时也被奶奶的笑感染了,笑着问:“是旷野先生带你出国吗?”

“不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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