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语宁见嫁妆收拾得差不多了,便大张旗鼓得回去了祁王府之中。
这件事情闹得极大,不到黄昏盛京世家勋贵间就已传遍了祁郡主要与摄政王和离一事,连着嫁妆都搬回了家中。
陆宝珠得知此消息后,连连赶到了祁王府春江院之中,“祁语宁,你怎么又回娘家了呢?我哥欺负你了?”
“这次与你哥无关。”
祁语宁对着陆宝珠道,“太后娘娘下了懿旨,要让侄女为陆泽侧妃,太后娘娘的侄女陛下的亲表姐,怎么能做人侧室呢?我这不退位让贤吗?”
陆宝珠道:“不过就是一个侧妃而已,你是不是傻?你退位让贤,这不是便宜了她们周家了吗?”
祁语宁道:“我不退?就眼睁睁看着周家女儿侧妃来我跟前恶心我?你以为我有这般好脾气?”
陆宝珠道:“那你和离,不正是成全了周家女儿了吗?”
祁语宁轻笑道:“正是要和离,才成全不了她!”
周家之中。
周夫人也听闻了祁语宁都将嫁妆绕城带回了王府一事,对着周嘉韵笑道:
“这祁郡主也真是傻,和离回娘家,这不是明摆着将摄政王妃之位让给你了吗?
你去了公主府后,可不能是如同祁语宁一般的脾气,动不动回娘家提和离的,真等她没了摄政王妃之位,看她往何处哭去。”
周嘉韵却没有周夫人那般开心,“娘,郡主自请和离,带着嫁妆回娘家,怎么看都不是一件喜事。”
周夫人道:“怎么就不是一件喜事了?我就不信她祁语宁有胆子抗了太后娘娘的懿旨,祁语宁若是敢抗旨,正好可以借机清算了祁家。”
周尚书不由得摇头:“糊涂啊你,如今清算祁家?你可别忘记了如今的祁家谁敢清算?就是陆泽也都不敢说清算祁家,何况祁家那位娶的也是真正的公主殿下!”
周夫人道:“怎么我又糊涂了?我们家女儿怎就不配做个摄政王侧妃了?”
周尚书深呼吸一口气。
祁语宁翌日就请了盛京城之中所有的御医来王府。
御医们见着祁语宁生龙活虎的模样,比一般生育后的妇人恢复得还要好些,都一时间不知祁语宁的用意。
年纪大些看着祁语宁长大的李御医不由问道:“郡主可有哪里不适之处?”
祁语宁道:“太后娘娘要让侄女做我夫君的侧妃,直接下了懿旨赐婚。
人家周姑娘呢,是太后娘娘的亲侄女,我哪里敢让她做小,只得自请和离,回到王府来就心下难受至极,你们如今该知晓我得的是什么病了吧?”
祁语宁扫过一众御医。
李御医点头道:“郡主乃是气结于心,又伤怀夫君被抢走,忧思成疾!”
祁语宁看向了其他几位御医,“你们觉得呢?”
“正是,正是。”
祁语宁特意叮嘱这些御医让着他们对外说自个儿病重,这病重消息一传出去,整个盛京城之中都是众说纷纭。
祁语宁倒是安安静静地陪着灵灵玩着拨浪鼓。
可惜灵灵还是拿着拨浪鼓就往嘴里塞。
祁语宁不得不让工匠去做一个不涂色的拨浪鼓给灵灵玩,如此一来就算是放嘴里也无事。
祁语宁回娘家重病一事,三日之内传遍了盛京城,尤其是这会儿出了国孝,又是过年休沐宴会众多之时,这传言便是像会飞一般,传遍盛京城各地。
周嘉韵最近随着周夫人去参加宴会,发现旁人对她没有了往日里的热情,唯有冷落。
“听说了吗?这周家人可真有本事啊!才出国孝就和祁郡主抢起了夫君!”
“祁郡主何时脾气这么好了?要是先帝还在的时候,除了陆郡主之外谁敢抢祁郡主的东西,不要命了吗?”
“还是先前陛下善待忠烈之后呐,周家外戚,啧啧……直接抢起了郡主的夫婿。”
“周嘉韵长得也是好看,怎么就这般下贱?抢人夫婿都把祁郡主逼得重病了!”
“祁家军在北城守护大盛疆土,为大盛开疆辟壤的,他们倒好,竟然就在盛京城之中欺负起了祁郡主,逼得人家新婚夫妻和离!”
“这祁郡主还是郡主就被这般欺辱,若是寻常女子,不得被逼得没法活了吗?亏得周尚书还是礼部尚书,竟养出个这么不要脸的女儿,仗势欺人,逼人和离!”
“郡主才刚刚生过孩子呢,他们就这般逼迫和离,可见周家人是真的没皮脸的。”
周嘉韵听着几个千金对她的指指点点,一阵脸热。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
丫鬟匆忙跑到了周嘉韵身边,“不好了,小姐,五位监察御史跪在宫门口,要太后娘娘收回赐婚懿旨!”
周嘉韵皱眉道:“这与监察御史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道赐婚圣旨罢了。”
宫中的周太后,正在秦太皇太后宫中受着训斥。
秦太皇太后怒斥道:“哀家还没死呢,你倒是都敢欺负起了语宁了?祁家也算是为你夫君女儿报了大仇,你呢,你就是这么回报的语宁?
语宁都整整病了三日了!她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是想让你们周家与我们皇室丢尽脸面吗?你周家的女儿就是这么下贱非去抢别人的夫婿?”
周太后被太皇太后训斥得难以抬起头来道:“我从来没有想让语宁和离的,就是想要让嘉韵做个无关紧要的侧妃而已。”
太皇太后气恼道:“你当初与端王恩爱的时候,哀家若是给你平白无故安插一个哀家的侄女侧妃,你如何作想?都是女人,你侄女存着什么心思,你不明白?”
周太后跪在了太皇太后跟前道:“母后,我也是为了赵捷而着想,祁家在北城终究是日后的心腹大患,这才想着将侄女嫁给陆泽以借此可以牵制住祁家……”
太皇太后听闻此言气恼不已,“你糊涂啊,你素来老实,借周嘉韵与陆泽的婚事,牵制祁家这是周家与你说的?”
周太后应道:“是!”
太皇太后道:“北城祁家的小王爷是哀家的亲外孙,泽儿也是哀家的亲外孙,他们两个是嫡亲表兄弟,靠你们周家女儿嫁给陆泽就想要破坏陆祁两家,做什么梦呢?
还有但凡要是祁宇安或是泽儿有些反心,你儿子如今还能登基吗?
周家是赵捷的表亲,祁家军的少主也是捷儿的亲表弟啊,都是表,姑表还要比姨表更亲些,到底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这是被人当枪使了都不知。”
周太后陡然反应过来,赵姝这位公主好些人都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她倒是都忘记了,祁家日后的小王爷确确实实也是赵捷的亲表弟。
“母后,可如今怎么办是好?如今外边传言纷飞,御史还跪在宫外,我……”
太皇太后道:“怎么办是好?你还不快收回懿旨,可别将此事都闹到北城去让祁家军寒心,闹到全天下百姓痛骂皇室忘恩负义。”
周太后道:“我这就去收回旨意。”
太皇太后道:“光是收回旨意还不够,你亲自去探望一番语宁,问问她想要什么?”
周太后应道:“是。”
太皇太后道:“还有先帝先前只将传位诏书给了祁语宁,捷儿能撞大运登上这个九五之位,怕是都亏了语宁与陆泽。
你与其去相信那个靠你的娘家,倒不如可以好好相信泽儿与语宁,毕竟他们若要反,如今就可以反!
你也是年纪轻轻就经历过丧女丧夫之痛的,如今儿子得了这般大富贵,真若是为了儿子好就别去插手政事,你不是玩弄政权的这块料。
捷儿小小年纪做了帝王,你就好好做一个慈母就足够了。”
周太后连连应是,不顾已是黄昏,亲自去了一趟祁王府探望祁语宁。
祁语宁见着周太后来,称病让着周太后等了两刻钟,等天黑才到了王府待客的厅堂之中,“有劳太后娘娘久等了。”
“语宁。”周太后看着祁语宁道,“见你气色还行,哀家就放心了。”
“语宁哀家真的没有存有让你和离的心思,唉,你放心,哀家不会再往陆泽身边塞什么侧妃了,你还是快些回公主府去吧,也快别生气了,你这病了哀家心里满是过意不去。”
祁语宁望着周太后道:“太后娘娘,今日我将此事闹得这么大,也是从小就没有受过这般委屈,我不知道周家如何劝服您下得这道赐婚懿旨,但我却不能眼睁睁看着周家这么欺负到我头上来。”
周太后道:“语宁,哀家都已对你赔不是了……”
祁语宁道:“娘娘,臣女这委屈也不能白受了,病也不能白生了。
周姑娘不是想要做侧室吗?您给她定下一门做人侧室的婚事,此事便就作罢!”
“这……”周太后道:“语宁,你也是姑娘家过来的,这嘉韵还是十六岁的姑娘,让她给旁人做侧室不是太过委屈了吗?”
“给陆泽做侧妃倒是不委屈了?”祁语宁冷讽一声道:“这会儿倒是觉得侧室委屈了。”
周太后震惊道:“语宁,嘉韵到底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让她给陆泽为侧妃一事,也都是家中做主的。”
祁语宁道:“我还坐月子的时候,她就对陆泽眉目传情,可别拿十六岁小姑娘说事!周姑娘当着坐月子的我的面就对陆泽传情,可有想过我还是一个刚生孩子不久后的女子呢?
如今一就是将周姑娘嫁给平民百姓人家为正妻,远离盛京城,我只当眼不见不烦,二便是周姑娘若要留在盛景城,只能给人做小妾侧室。
您何时下旨给周姑娘赐婚,我就何时病好回公主府,多拖一日,周家的名声就坏一日,您瞧着办吧!”
“语宁……”周太后看着祁语宁道,“嘉韵到底也是陛下的亲表姐,你就算看在陛下面上,也轻饶她这一回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