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的猜测被证实,孟千秋的面色瞬间显得格外复杂。
他沉思了一阵:“那我能问问这个数值是什么吗?”
“乱世风华,爱恨交织,陷得越深,便越容易剑走偏锋。”系统幽幽道。
“因此与心悦值对应的数值,就是男主的黑化值。”
……黑化值?
孟千秋拧眉思索。
虽然说不清具体机制,但这个数值的存在,确实能解释一些之前自己无法理解的情况。
比如明明心悦值最低的柳明川,居然能这么快扭负为正。
还对自己毫无芥蒂,坦诚相待。
会不会就是黑化值比较低的缘故?
“那我现在能否查看黑化值?”
“黑化值是游戏的隐藏数值,也是困难模式的精华所在,非必要情况下,玩家是无法查看的喔。”
在对方生气之前,系统赶忙找补:
“但在特定剧情节点,系统会提供黑化值查看机会,一次只能选择一位男主查询,请玩家且查且珍惜。”
“好的,我明白了。”
孟千秋长叹一声,又零散问了些问题,便切断了与系统的交流。
心里郁闷得很,他索性闭上眼,整个人都埋进水里。
四周一下子变得很宁谧,唯有温暖的水流环绕着身体,耳边都是舒适的白噪音。
泡澡的确是当代人有效的放松方式。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如果能就这样安安静静独自待着,不用整天筹谋如何活下去,该多好啊。
他屏住呼吸,放任自己沉在水底。
准备等憋不住气了再起身。
却没成想,忽然一股水波涌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被人托着后颈搂住腰,一把捞出了水面。
“殿下,殿下,您没事吧!”
是燕筠的声音。
孟千秋立刻意识到他或许是误会了,急忙睁眼想要解释,却忘了提前擦拭。
药浴水一下子渗入眼睛里,泪水唰地溢了出来。
“我没事,只是在水底泡澡而已,你别担心。”
他狼狈地擦着眼泪,说话的腔调鼻音也很重,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模样。
燕筠压根没顾上孟千秋说了什么。
方才他看到那人无声无息地沉在水底,吓得心魂俱裂,连外衣都来不及脱就跳进了浴池。
怀中人濡湿的长发凌乱地贴在脸上,一张脸削瘦苍白,唯有眼尾洇着湿润的红。
燕筠眸子里急切和慌乱前所未有,他抬手就要抚上孟千秋的身体查看状况。
自己未着寸缕被人紧紧抱着的事实,让孟千秋几乎崩溃。
他一把推开燕筠,后背紧紧地抵住池壁:
“别碰我……离我远点!”
孟千秋胸膛剧烈地起伏。
他也不明白这种激烈的心情从何而来。
可就在小太监伸手的一瞬间,身体深处蓦地迸发出不可名状的恐惧。
叫嚣着,冲撞着,让他远离眼前这个人,仿佛他就是最大的威胁本身。
少年伸出的手僵在半空。
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浴池里,发髻散乱衣衫尽湿,看上去远不复平日的乖巧温顺,反而显出几分阴冷。
“殿下,是在嫌弃小人吗?”
燕筠低着头,站在原地没动,“小人只是关心则乱,担心殿下的安危,绝无冒犯之意。”
和如今的孟千秋相处,稍有冒进就会惹得他连连退避。
好在他并没有被惊惧攫住太久,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你多虑了,我没事。快去换身干净衣服吧,总泡在水里像什么样子。”
交叉双臂遮挡着胸前,孟千秋缩在浴池角落,身体依然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似乎自从关于先太子的记忆复苏……
冰冷粘稠的恐惧就如影随形。
他总会不由自主地因为他人的某些举动,陷入惊恐之中。
之前他也尝试着问过系统,却并没有得到解释。
“好的殿下,干净衣物小人已经放在屏风后了,您自行取用即可。”
燕筠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撑身出了浴池。
起身后他迅速摸了把自己的脸。
察觉到触感没什么异样,才松了口气似的快步离去。
孟千秋按着心口的位置,紧抵池壁,身体蜷缩起来。
虽然有容穆的内力护持,他依然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疼痛蠢蠢欲动。
又一次错失了增加男主好感的机会,可当时他完全无暇考虑心悦值的事。
比起未知的将来,他当然会更在意眼前的安稳。
只是……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把头深深埋进双膝,良久才吐出了一口气。
……
这段小插曲的尴尬并没有持续多久。
等孟千秋沐浴完回屋歇息,两人都识趣地当此事从未发生。
上次落水伤了根本,加之病情反复,他又恹恹地在床上养了好几天。
直到某日被明景钰传召,就秋猎祭礼事宜请他进宫商议。
上次柳明川帮忙取回的书他都大致翻了翻。
祭礼的流程并不复杂,最重要的便是作为起始的开祭仪式和由专人主导的蹈祭圆舞。
开祭仪式的时辰、地点、人员都有讲究,甚至还需要部分邀请常驻外域的异姓王侯。
想到即将办理的手续和来往礼节,孟千秋就觉得头大。
以上种种他都当面和明景钰解释了一番,后者虽然没安什么好心,却也做足了面子工程:
“千秋身体抱恙,还为祭礼这么操心,哀家看在眼里也是心疼得紧。”
她涂着鲜艳蔻丹的手轻轻交握:
“前期手续便劳烦你多费费心,至于蹈祭圆舞,这素来是国师一脉才能承担的职责……哀家会亲自与晚亭商量。”
明景钰名为太后,其实不过三十光景,正是大好年华。
说起萧晚亭时,还忍不住露出了几丝女儿娇态。
孟千秋看在眼里,心底百味杂陈——
若是她知晓国师是自己的攻略对象,只怕根本没办法和他这般和和气气地谈合作了吧。
他掩饰性地呷了口茶,余光瞥见站在明景钰身后的一名嬷嬷。
那人细眉细目,姿容清秀,不知怎的有些看不出年纪,一头云鬓在脑后束成大髻,上面簪着一枚制式特殊的墨玉簪。
仔细观察,发簪表面下似乎隐隐有深紫色的光华流转。
孟千秋回想了一下,好像每次见到明景钰,这位嬷嬷都会相伴身后。
见他盯着自己半晌没说话,明景钰愣了愣,这才想起今日最重要的事还没做:
“对了,千秋,听闻你最近心神不宁,哀家特地为你寻了些凝神静气的香料,今日你正好过来,稍后便一并带王府吧。”
“曦月,”她回头对嬷嬷一笑,
“把提前备好的香料交给王爷吧。”
曦月嬷嬷应声福身,从耳室里取出两方长条的沉香木盒,递给孟千秋:
“王爷,奴已将香料配置成小份,每盒中有一个月的余量,您每日早晨添置到香炉中即可。”
“多谢。”
接过木盒时,孟千秋偶然碰到了她的手。
肌肤传来的触感冰冷得瘆人。
几乎并非活人应有的温度。
他蹙了蹙眉,推开木盒盖轻嗅了一口。
盒中的香料包闻上去倒是清新舒爽,没什么异样。
他正想把盒子盖上,一道身影便从门外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母后原来在这里,可让儿臣好找……小皇叔,你怎么也在?”
是云惊澜的声音。
孟千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那张俊美妖异的脸容倏地逼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脸上,簌簌的有点痒。
云惊澜细致无比地打量着他,看架势连缺损了一根头发丝都能瞧得出来。
确认他的确没什么大碍,才放心地松了手。
“小皇叔身体不好,没什么非得当面商议的事,就不必劳烦他过来了。”
他说着,忽然眉目一凛:
“什么味道?”
众人一脸懵懂,孟千秋后知后觉地看了眼手里的木盒:
“陛下是说这个么,这是太后娘娘赠给我的安神香……”
没想到这句话让云惊澜陡然变色,他后退几步,眼神变得极为不善:
“大抵这香料用料也不够精良,说是有安神的功效,为何朕闻着便头痛欲裂?”
“陛下的头痛之症由来已久,怎么今天偏偏要赖到哀家的香料上?”
明景钰冷笑,“莫不是又有什么事惹得陛下不痛快了?”
“儿臣痛快与否,母后难道不是再清楚不过?”
云惊澜眸光睥睨,分明面对的是自己名义上的母亲,语气里却半分恭敬也无。
“有这个闲心挂念小皇叔的安危,倒不如多操心操心您自己。您为小皇叔安排的晚榕公公,可闯了大祸呢。”
……什么?
孟千秋不由瞪大了眼。
晚榕居然是明景钰的人?
难怪他面对自己这个摄政王也敢颐指气使。
敢情是背后撑腰之人身份根本不低于自己。
如今东陆大权落在他们三人手中,彼此制衡甚至坑害也属正常。
只是为什么连云惊澜也知道这件事,而且……还丝毫没有透露给自己?
“哀家也是担心千秋,念在晚榕之前表现好,这才想着派他过去分分忧。皇儿如今对哀家横加指责,是要置你我的母子情分于不顾了吗?”
盘算被当场戳穿,明景钰顿时恼羞成怒。
她指着云惊澜,手指颤抖,胸脯剧烈起伏。
“您可是朕最敬重的母后,朕怎会不感念您的养育之恩。只是您身居高位,不宜言行失当,更不宜戕害皇亲。”
云惊澜凉薄地笑笑:
“当然朕这么说并无恶意,只是提醒母后谨言慎行而已。”
“如果没什么其他要事,那么——”
他拖长了音调,伸臂搂住孟千秋的腰,“小皇叔朕就带走了。”
箍在腰间的手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孟千秋猜不透他的想法,却也只好浑身僵硬地随着他离开。
不知怎的,他总觉得云惊澜有些莫名的紧张,一直到了坤宁宫外,都没有松手的意思。
“陛下,臣没事,可以自己……”
“走”字还没来得及出口,身边树丛里就忽然传来窸窣的响动,紧接着数十柄寒光闪烁的利箭便激射而出,箭光直奔两人而来!
“有刺客!护驾!!”
随行的几名亲卫几乎喊破了音,他们手中长剑挥舞,唰唰挡下几支射来的飞箭,环绕着云孟二人摆开阵型。
“小皇叔,别怕,有朕在。”
云惊澜附在孟千秋耳边低语,蓦地抓紧他的手,朝与来箭相反的方向跑去。
眼前衣袂翻飞,耳畔风声呼啸。
孟千秋被他拽着狂奔,心跳激越得快要窜出胸膛。
他很快就跑得体力不支,气喘吁吁视野模糊,云惊澜见他实在难受,于是也放慢了脚步。
但也就在此时,几支飞箭忽然从身侧的宫墙顶直射而下!
两人都没带防身的武器,堪称毫无自保能力的活靶子。
更有甚者,那些箭镞的角度也格外刁钻。
随着它们迅速逼近,孟千秋才惊觉,它们瞄准的目标似乎并非云惊澜,而是——
冲着自己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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