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空无一人

入夜,章丞相在床榻之上辗转难眠,回想着今日季燕匪在院里问的那些话。

最终披上外衣,走到了关着章娘子的院落外。

对外宣称她病得起不来身的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来看过她,或者说根本不想看见她那张年老色衰还一副少女怀春的老脸。

见到她,他便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年轻时,遭到的奚落与明里暗里的嘲讽。

多少人都笑话他,若不是靠着章家姑娘的抬举,他根本不可能进入朝堂。

可他眼下位极人臣,再也不需要仰人鼻息了,不论是章家那个老东西,还是这个女人。

这偌大的府邸,现在是他一个人的,他不必再小心翼翼地要看她的脸色……

他回想着这些年因为章家父女而受到的耻辱,每每散朝,多少同僚私底下讥笑他,说他能有如今全靠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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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丞相回想着过去,只是在外头看着,并没有要挪动脚步进去多看一眼的想法。

他任由那个女人在屋里自生自灭,也不知眼下死没死,她那个好女儿还想着要来看她。

他怎么可能会让她如愿呢?他就是要她无声无息的死去,像她父亲一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去地府。

章丞相忽然无声地笑了起来,他该进去看看那个女人是死是活的,要是死了,就更好了。

于是他愉快的抬脚踏进了这个令人讨厌的院子,推开许久无人打扫的门窗,燃起烛火。

抬眸一瞧,床榻之上空无一人。

章丞相的神色瞬间就变了,在屋子里四处搜寻了一圈,就是连床榻之下,他都看了。

确定人不见了的章丞相,一瞬间面目狰狞。

“所有人都给我出来!”这一声怒吼,叫旁边还在温书的孟冠玉等人,惊得从书里抬起头来。

也叫院子的护卫浑身一震,纷纷从各个角落里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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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字画被烧,找不着纵火犯便心烦的很,今日上早朝还被季燕匪那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摆了一道就罢了,那个该死的女人还不见了!

这么多人,连一个中毒的女人都看不住,是活腻歪了吗?!

“告诉我,那个女人呢!”

护卫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谁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根本就没见到过女人出来啊。

章丞相怒火中烧,看到他们这副模样火气更大。

“她不见了,是何时不见的?!你们可别说自己不清楚。”十几个人无死角的看守,就是落了片树叶他们也得看的清清楚楚。

那么大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要么是他们擅离职守,要么是他们其中有人是她的人……

不论是那个,眼下还是要先把人找到,可不能叫她出去乱说话,毁了他的前程。

“不可能啊,我们这些日子一直都有好好看守着院子,连只鸟落下我们都看的清清楚楚,怎么可能会不见了呢?”

“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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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余人正附和着的时候,有个机灵的人,一拍脑袋开口道:“起火那一日,管家把我们叫去灭火了!定然是那时候不见的。”

章丞相双眼几欲喷火:“去把管家给我叫来!”

章丞相这是注定不能安宁的一晚,闹腾得隔壁的孟冠玉等人都忍不住出来瞧这个热闹。

墙头之下,孟冠玉四人趴在墙根便,企图能听到些有趣的事情。

这些日子把他们几个都憋坏了,裴兄还好,出入自由,还有未婚妻可以互通书信。

他们就只能温书温书,再温书,再看下去人都要傻了。

裴不明听到动静出来看的时候,就发现他们四人趴在哪里试图听墙角。

裴不明走过去,拍了拍孟冠玉的肩膀:“听到什么好玩的吗?”

管家在睡梦之中被护卫提溜起来,几乎是被扛到了章丞相面前。

睡眼惺忪的管家,睁开眼就看见了黑着脸的章丞相,原本的困倦瞬间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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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颤巍巍地问:“主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找我?”尽管察觉到不是什么好事,可还是要开口打破一下僵局。

“你为什么要过来把这个院子的护卫叫去灭火?!”章丞相目眦欲裂的咬着牙问道。

“那边火势太大,加上您不是要节省开支,府上招的人手就不大够用,自然要叫他们过去灭火,不然很有可能烧到您的书房……”

管家有理有据地回答着,原本这府上没了女主人,这主君一走,有的人少不得就要偷懒。

章丞相一直都清楚,府上的人没有从前那般殷勤老实了,却不曾想就因为这么一把火,这人就不见了。

“找,把府上翻过来都要把那个女人找出来!”

若是府上找不到,那么定然是有人趁乱把她带走了,而他还被蒙在鼓里半点也不知情。

只能期望那个女人是自己醒了过来,躲在这府上的某一个角落里……

找不到他就要这个管家的命……

得令的护卫和管家马不停蹄的开始找人,章丞相自己都不死心的回院子里再找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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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无论他们怎么找,都没能在府上找到章娘子,章丞相也一直找到快要上早朝的时候。

管家和护卫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章丞相站在院子里,借着月光和微弱的烛火,章丞相依稀能看清管家那张肥硕的大脸上带着惊慌。

章丞相抽出护卫的刀,直接将管家的脑袋砍了下来,霎时间鲜血淋漓。

“管家办事不利,已经回家养老了,你们小心查探找那个女人。一日找不到,我就要你们同管家一样。”

护卫们心里叫苦不迭,他们怎么知道人去了哪里,这么大一个京城,找一个女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何况,他们还没见过那个女人是何模样,只知道她蓬头垢面的很是难看……

就是见到了,只怕也认不出来。

“你们可以从当日进过府里的人下手,另外我要提拔新的管家,你们动作快些,说不定就不用像他一样了。”

章丞相几乎是笑着说完了这话,把染血的刀随手丢在了地上,扬长而去,准备沐浴更衣继续去上朝了。

这个管家不中用,换一个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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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几乎是在半夜发现动静不对的人,也是动作迅速的把章丞相发现章娘子不见了的消息传了回去。

裴不明更是在第一时间叫家仆传话,让春桃对别院周围多加防范,千万不能叫章丞相的人找到别院,甚至是顺着别院查到卫家……

孟冠玉等人听了半天,他们的耳力到底是不如习武的裴不明,可是裴不明出来只叫他们小心,不要被发现。

他自己随即又转头去找了家仆说话,四人全然不在意裴不明到底和家仆说了些什么,听了好一会觉着无聊四人便回屋睡下了。

见他们几个老实回屋休息,裴不明吩咐完了事情,自己也回屋去睡下了。

诸事不顺的章丞相,正好与拉拢朝臣屡屡失败的雍王正好撞到了一块,下朝之后走在了一块。

雍王是特意在下朝的必经之路等着章丞相,雍王妃说了,她不好向父亲开这个口,但是王爷若是开口想来比她简单……

雍王为了能有银子使,这不就厚着脸皮来求老丈人要些银子了吗?

何况他们之间本就是合作关系,想来要些银子用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章丞相其实手里也紧巴巴的,昨日在朝堂上捐了一万两,眼下还真没多少银子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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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找他借,他一时半会还真没有。

两人互相拉扯,你来我往的试探着,一直扯皮到了中午,雍王拉着章丞相要去酒楼吃饭。

另一边,卫双舒一早起来就收到了消息,盘算了一早上,发现裴不明那边已经替她安排妥当了。

“姑娘,这下,你还得再报答姑爷一回吧?”

能叫姑娘如此省心的人,除却公子,那就是姑爷了。

把姑娘要做的事情安排妥当,不会叫她过分劳累,却也不是全然无用。

卫双舒无奈扶额,她也没说不报答他不是?

“还是先说正事,把章娘子藏着京城终究不是个好法子,找个合适的时机,把章娘子送到京城外咱们私人的庄子上吧。”

章丞相就是想把整个京城都翻过来,那也是需要时间的,再者就是让人把失火的事情往雍王妃身上引。

雍王妃是他们的女儿,又是景朝上了玉碟的皇室王妃,要想要雍王妃的命还得想法子做得隐晦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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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丞相会不会丧心病狂到了自己的孩子都要杀的地步,卫双舒不清楚,但是按照他能谋杀嫡妻的做法来看。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章丞相这个疯子,疯起来说不准真的会不顾血脉亲情……

卫双舒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不论怎么样,在确定章娘子能否对她有用之前,章娘子她是保定了。

保全章娘子也是为了不让章丞相查到她身上,所以她手底下的暗卫要和章丞相的人来玩一场躲猫猫了。

“另外就是把纵火的事情尽量往别处引,若是他们直接查到了酒坊那边,就只能把火往雍王妃那边引了。”

总而言之,要把他们的嫌疑摘干净了。

腾出来转移章娘子的时间,不然留在京城,说不准哪天就被章丞相的人发现了。

“姑娘这是担心章丞相会找到别院那边吗?”

卫双舒点了点头,随即解释道:“章丞相若是非要找到章娘子,那他无论用什么法子,都要把章娘子找到。”

就是把京城都翻过来,他也会想办法做到。这么一个狠人,她行事还是小心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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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和夏云想个法子,尽快把章娘子挪到京郊外的庄子上。”

“最好是挪到章家转手的那处庄子上,如此就是章娘子不配合我们,那章丞相一时半会也查不到咱们头上来。”

那处庄子被章丞相多次转手,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眼下的主人是谁,在此之前,她可以叫春桃先行把这处庄子挂出去。

挂一个高价,不是大富大贵的人,想来不会轻易出手买下。

如此就算往后查到她头上,她也大可说自己早就挂出去了,根本没有人在那边,发生了什么她一概不知。

如此安排妥当了,卫双舒这才开始思考要怎么报答裴不明,毕竟他动作很快,免得她多费心了。

“姑娘最近不是一直在画花吗?不如给姑爷送一幅画?”春桃建议道。

卫双舒说到画,她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了自己前些天把裴不明画的不堪入目……

最近画花也只不过是为了练练手,叫自己的手艺不要那么生疏,到时候画东西别被人笑话。

“我画的也不好啊……”她这些画只不过是随手练习的拙作,哪里好意思当成报答的礼物给他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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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做家人的也有钱给她花,多少都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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