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谭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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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涯拉着板车上街置办年货去了,除了常规的物品外,她额外买了一块磨刀石,以及一些木料外加两个车轮。

回到书坊后,她卸下木料,挽起衣袖,预备给宋远华做把‘四轮车’,这样她就不至于终日只待在屋里了。冬日难得出了太阳,照下来四处都金灿灿的,贺微揣着账本过来了。

“你在做什么?” 她蹲下身,随手拾起一块下好的木料掂量,这料子不便宜。

“给远华做的年礼,她的诗集可让我赚了些银子。” 望涯笑道。

贺微也挽起衣袖,将脸凑到望涯跟前:“那我的年礼是什么?”

“还没想好,你想要什么?” 望涯的眼神十分真挚,这对她来说是个天大的难题,贺微好像什么都有,但这份礼是决计要送的,不送的话,望涯会怀疑自己到底长没长良心。

贺微笑道:“这样,过年你到家里来,一起住,这就是我的年礼了。”

“好!” 望涯应下,心里仍是琢磨着给贺微的年礼。

“对了,我屋里漏水,檐上的积雪化了就会淌进屋里,太冷,看了一下不是我能补的,得请瓦匠,但他得过几日才有空,因此这几日我先住到来财客栈里,提前同你说一声,省得你扑空。” 这阵子她得住到城郊去,否则行事不方便。buhe.org 非凡小说网

“好。” 贺微一顿,又道:“让你住家里,偏不听。”

两厢话着家常,不知不觉竟已落日。

一天下来客人不断,因此四轮车也没做完,望涯估摸着还需要两天。

送走贺微后,她回到后院,拿出新买的磨刀石,再从杂物里头翻找出那把砍刀。

这把刀是上回到徐十三那头找胡盼儿回来路上买的,那时孔灼担心她想不开要砍人,便寸步不离跟在左右,现在想想,当真是多亏了孔灼,否则她是真要砍人的。

望涯把刀磨得十分锋利,削铁如泥,这才揣上它,关了书坊,上街吃羊汤去了。

一碗热乎乎的羊汤下肚,此时天已经黑透,她这才同摊子的伙计道别,慢悠悠晃到来财客栈睡了一个时辰,天黑后在屋子里点上灯,接着翻窗出去,回到城郊的宅子。

宅子后头有一小块荒地,杂草丛生,前些日子她把杂草都除了,眼下正拿着农具,预备把土地翻一翻,后头种上什么菜,或者养几只鸡。

四周很安静,因此望涯锄地的声音格外响亮,她就在月光下,一下又一下。

渐渐地,地上出现了一个长形的浅坑。

忽然风铃作响。

她抬头,就像一个辛勤的农户看见来做客的邻居一般,朝来人笑道:“可算来了。”

————

翌日清晨,庆王府门前不远的牌坊底下放了个人头,一旁还有字条,歪歪扭扭写着:尸物招领。

卢惕守望着人头,面色铁青,随即带着它去见庆王了。

这是挑衅!

卢惕守原以为杀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娃娃,一个家仆即可。

然而事实是,她非但不是手无寸铁,反而样样齐全,小到匕首,大到菜刀,甚至还有一套崭新的农具。

与此同时,望涯比往常起晚了很多,理由是她早起从来财客栈跑回宅子睡了个回笼觉。后院的土是昨天夜里翻过的,到了后半夜又下了一场大雪,上头甚至没有一点痕迹,平整得像皇城里的朱墙。

她瞥了一眼,弯腰拾起地上残留的引线,将它盘在指尖。抬脚踏上积雪,在上头留下一个深深的足迹,雪地的深度足以没过她的脚踝。

望涯收了腿,打算上街买吃的,却在门口遇见了那位小泼皮。

他身上穿了厚厚的棉衣,模样也比原先清爽。

她微怔,回头看看宅门,再回看他,笑问:“跟踪我啊?”

小泼皮摇头:“我不是故意的。”

确实不是故意的,昨日他在羊汤摊子附近看见她了,想着她是书坊的人,先前接触过,对她观感很好,人也可靠,像是个大人物,因此想求她办事。然而见她同伙计说话,便不想打扰,静静在一旁等着。

到了天黑时,望涯总算起身离开,身后却跟了一条尾巴。

后来他看见那条尾巴潜进她的宅子里,小泼皮担心望涯遭遇不测,正想去官府报官,却见她从宅子里出来,手上提了个包袱,包袱里头渗出的液体留在雪地上,一路蜿蜒着到了城里。

他亲眼看见望涯将包袱打开,从里头拎了个人头出来,还在一旁留了字条。

按理来说,亲眼看见她做这样的事情,他是应该有多远跑多远的,可他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除了望涯,他再不认识其他大人物了。

望涯侧身:“进屋说。”

小泼皮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望涯了然,她问:“你看见什么了?”

好在,他仍是摇头:“什么也没有!”

“那你找我做什么,要钱?”

小泼皮从怀里摸出张纸递给望涯,她接过,这是一张契书,上头写着谭氏三郎,将城北的二十亩上等田低价卖给了金氏赌坊,签字画押俱全。

“我爹生前留下的,我看不懂,却知道这是金氏的契书,小官人,求您替我爹做主。” 话没说完,他就跪下去,脑袋扎进雪地里,猛磕了三个头,带出来的雪沾到望涯的衣摆上。

契书的时间很近,就在年初。

望涯将契书揣进怀里,一把将小泼皮从地上拎起来,再给他扫掉脑袋上的雪,这才说:“你这样我听不懂,我请你吃饭,吃完再仔细同我说。” 她一顿,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谭八。”

望涯带着谭八到了汤饼铺子,买了吃食,再带到书坊去,此时还很早,基本没什么客人,因此相对安全。

她将火盆烧起来,往谭八那头推了推。

“说说吧,怎么回事。” 望涯环抱双手,在他身前站定。

此事说来并不复杂,谭八他爹在金氏赌坊负了债,因此选择卖田地,否则他就要被砍死。怎料卖了地仍是还不上债,谭八他娘被活活逼死,他爹外出躲债,至今下落不明。

事情到这里还是正常的,有契书在,就算有所不公,拿到衙门上去,也是没有办法的。

可谭八说,他爹不识字,是被哄骗着签下来的。

“是什么债,赌债?” 望涯问。

谭八摇头:“不是的,我爹不赌钱,先前我阿翁病重,又听闻金氏有钱可以贷,我爹不识字,也不会算数,心急之下就借了钱,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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