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唉了声,揉着发疼的额头:“她现在还是什么都不吃?”
沙威点点头:“是,三天了,什么也没吃。”
公子拉下脸,卑微地试探性问道:“你做的呢?也不吃么?”
沙威说:“嗯……也不吃。非说要吃璃月的果脯和花糕,否则就饿死。”
公子算是知道了,树妖这是典型的倔脾气上来,油盐不进,啥也不吃,就非要和他对着干,让他清晰地认识到扔她花糕的后果,饿死自己也要让他自责到死!
沙威走后不久,刚从军营里训练完士兵的散兵大人走进来,锤着酸痛的腰,顶着个蘑菇斗笠,摇摇晃晃从公子身边飘过,拿起茶杯饮了一口茶:“三点几了,做工?做个暖,饮茶先啦,公子!”
公子烦得不行,根本不想接散兵的话。
散兵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掀开茶杯盖子又喝了几口,抬起眼珠子瞧着坐立不安的公子:“当时我都说了,让你快点把她捞起来,你非不听!”
公子欲哭无泪:“我不知道嘛,我、我哪里知道女孩子例假期间不能这个又不能那个?好了,不能碰冷水,我现在知道了。还有别的不能的吗?你要不现在全告诉我,免得以后又踩雷。”
散兵一口茶水咳出来,呛得翻几下白眼:“这……这挺多的,你还要我一件件数给你?”
“哎呀,”公子秒变成一只温顺的小狐狸,凑上去和散兵贴贴,“谁让散兵大人见多识广呢?”
散兵歪起嘴角笑:“行吧。那你可记住了,嗯……”散兵疯狂回忆小时候在家的时候,姐姐每个月的特殊时期是咋样的,许久,终于总结出来了:“一共有六点:第一不能吃辣,第二不能吃冰,第三不能碰凉水,第四不能跑步,第五不能惹她生气,至于这第六嘛……咳咳咳。”
他咳了咳,不再多说。
公子纳闷:“前五点我都记住了,第六是啥,你倒是说啊?”
散兵贼溜的眼珠左右转了转:“呃……就是,那几天你不能和她这样这样、那样那样。”
公子:?????
散兵心想算了,啪地把茶杯放桌子上:“无事,反正你们也没那么快到那一步。”
结果这句话公子居然听懂了,散兵无意中抬头,见他面色一片绯红,吓了一跳:“达师傅,你悟了?”
公子红着脸蓦然打断这个话题:“那、那个,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还能买璃月花糕?”
散兵愣住:“穆兹兰城里很多店铺都倒闭了,四处兵荒马乱的,再过儿纳塔旧部的兵打过来,我们估计都要撤了,你还买个锤子?”
公子在散兵旁边坐下来,正色看他:“城内没有,那城外呢?别的城里……总该有那么一两家还开着的璃月店子吧?”
“喂喂喂,不要命了?”散兵往后靠了靠,瞪着全是眼白的大眼睛,“你还敢出这穆兹兰城?我知道你一个打十个,但是这些纳塔人打仗用的都是大炮,你跑出去,还没买到东西,人就被炸飞了。”
自从驻扎到穆兹兰城后,散兵负责指派手下的士兵在城外巡逻,自然对外面的战况一清二楚。公子没有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迎着窗边拂来的清风,笑道:“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无论怎样都会想办法拿到的。”
的确,这就是公子的行事风格,总是处于世界争斗漩涡中心的他,执行女皇的任务时,就算要杀掉一城的人才能完成,他也绝对会那么干。参考在璃月港放出奥赛尔一事就知道了,公子疯起来谁都拦不住。
散兵望向窗外映着战火血色的天,好一会儿,突兀地开口:“穆兹兰东边五十里,有一座城市,虽然规模不如穆兹兰,但却是纳塔境内的贸易中心。你要是能去那里,肯定能买到璃月的东西。”
他停了停,又道:“只不过,你知道自从我们占领穆兹兰后,有多少纳塔士兵想攻破这座城?我们都是执行官,三人当中如果有谁被活捉了,整个城的愚人众就会成为刀上鱼肉。你确定还要去?”
答案就是,他真的一个人出城了。散兵不敢把这件事告诉博士,要是博士知道了散兵放人出去,肯定到时候回来两个人一起被博士锤死。博士问起来的时候,散兵慌慌张张,说公子夜不归宿泡妞去了。
博士也是真的信,从散兵身边路过的时候还拍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年轻人血气方刚点正常,但是也要注意身体啊!”
“诶??关我什么事??”散兵拍开博士的手,“你和他说去,我单身是,身体好着呢。”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还是没见到公子。别说博士疑惑,散兵心里更加慌张:妈呀,这个狗几把玩意儿要是出啥事了,他还要担知情不报的责任。
博士责问散兵道:“你不是说他是去找女人吗?怎么两三天了还不见人?”
散兵心里咯噔,胡乱搪塞:“不、不知道啊,有可能是****了没回来……”
博士冷哼了声,表示一点都不信:“如果是你我就信,公子看着就不可能是这情况。”
散兵:“???”
博士:“快点喊两个小兵去找晚星萝,找找公子人在哪里,还有三天我们就要出发去古火山了,他这个时候给我掉链子?”
散兵:“呃……啊?”他心想完了,晚星萝怎么可能知道公子死哪去了?说不定那狗几把玩意现在已经死在城外某个没人发现的角落了。
那天午后,晚星萝美美的午觉被博士派来的两个士兵吵醒。
“星萝小姐,博士大人派我们来问问你,这两日有没有见过公子大人?”
“公子?”晚星萝睡眼惺忪,爬起来把房门打开,疑惑道,“我没见过他。怎么了,他人不见了?”
两个士兵答道:“是的,听博士大人说已经有两日不见公子大人了。不知小姐这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我已经五六天没见过他了。”晚星萝说。
她回想起五六天前被公子扔进水里,本来就难受的身体因此雪上加霜,之后她一直赌气不想见他,送过来的饭菜也一口没吃。不过,说起来,公子这两天的确没有再给她送饭。
难道真的出什么事了么?
这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准备出去找找的时候,沙威突然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急促地喘着气,不知是慌张还是跑得急,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清楚:“小、小姐……”
“什么呀?”晚星萝双手扶着沙威,看他从来没有这么惊慌失措过,心里也莫名其妙跟着慌了。
沙威缓了缓,还是先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这是公子大人托人拿给你的……”
晚星萝接过来,将那一个个袋子打开,熟悉而甜郁的香气弥漫散开,“璃月花糕?”一个个小袋子,数不清的花糕种类,桃花、梨花、桂花、玫瑰花糕应有尽有,葡萄干、柿子饼、糖葫芦应有尽有,全都是璃月的口味。最后还有一个信封,里边是一双纯银的梨花发饰。
欣喜与纳闷同时涌出来,她问沙威:“这是怎么回事?”
“前两天,公子大人听说小姐不吃不喝三天了,便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小姐总念叨璃月的花糕。他问我哪还能买到,我说穆兹兰城里已经没有了。然后,他就私自出城,去别的地方给你买。”
“出城?!”晚星萝惊了,穆兹兰城外面四处都是混战,除了公子怕是没人敢独自出城了吧?
她现在已经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该生气、是该说他憨憨还是骂他疯批了。
她小心翼翼:“那……他既然能把东西带回来,应该也没受伤吧?”话刚问完,她低头却发现了有一袋花糕上,滴有几滴血色。
沙威低下头,沉默了。
晚星萝微颤了颤:“他现在在哪?”
沙威道:“塔尔宫。不过……”
她有些慌神,推开沙威就往外跑,却被他一把拉住:“可是公子大人吩咐了,不让你去看他。”
公子总喜欢在她面前逞强,不管什么时候,都不想让她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哪怕,需要她的时候。也宁可不见她。
当晚星萝跑到塔尔宫门外的时候,拦着她不让进去的不是别人,而是洛塔。
她抬眼望着洛塔,这是她第一次看清这个至冬的姑娘,她五官长得硬朗,浑然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可晚星萝看她的眼神始终淡淡的:“让开。”
那碧蓝色的眸子扫在晚星萝小小的脸上,从嘴角勾出一个极其讥诮的笑:“公子大人冒着生命危险,就为了去给你买那几块破花糕。他现在受了那么重的伤,你一定很得意,是吧?”
晚星萝微微皱眉,道:“我得不得意也不关你的事,你拦着我做什么?”
洛塔靠过来,冷丝丝的气息绕在她耳边:“他可是为了你才受的伤,你竟这么平淡?”
“是我叫他出城的吗?”晚星萝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表情,倒是嘴快,将心里想的话一股脑地吐了出来,“他自愿为了我冒生命危险,乐意买花糕讨我开心,这是他的自由。我想,这还轮不到你这外人来评价吧。”
“小贱蹄子!”洛塔早就一口气憋在心里,终于找到了发泄出来的机会,她扬起手以高出一个头的优势,猛朝晚星萝的脸打下来。
晚星萝抬起左手死死拧住那只手的手腕,顺势抬起右手对着洛塔的脸就是响亮的一记耳光。
这一下疼得洛塔龇牙咧嘴,眼泪横流。
晚星萝抬脸,眼底多了许多阴影:“女子之间的争斗我本该不屑,但实在是对跳梁小丑看不顺眼。洛塔小姐最好不要惹我,否则死在了我手里,没人能救得了你。”
洛塔狼狈不堪地捂着大肿脸,低着头没有再挡道——不管是从博士还是散兵大人身上,她都从未见过这么狠厉的戾气。实在是想不明白,晚星萝一个神之眼弱得要死普通丫头,她凭什么这么有底气地冲她放狠话?
塔尔宫内,公子看到晚星萝来了,自然是欣喜的——上一秒想见的人,下一秒就能见到,大抵是能让人欣喜若狂的吧。可是自己这个羸弱的样子,又实在不想让她看到。
“我不是不让你来么?”公子将脸朝另一边撇过去,甚至想拉被子裹进去。
晚星萝愣了,见公子未穿上衣,倚靠在床头,额头眼角下巴都是伤,胸口和肩上绑着的绷带染满了刺眼的鲜血,一圈圈漫出来,殷红色甚至比绷带原本的白色还要多。床边许多伤药瓶和带血的绷带,散兵正在手忙脚乱地给他包扎。
散兵回头见晚星萝来了,拍拍手站起来:“那我是不是可以滚了?”他早就想滚了,本来就没给人包扎过,奈何执行官受重伤这事不能大肆宣传,本该大夫做的事就只能交给同是执行官的散兵了。
“等等,”晚星萝喊住他,“去给我接盆干净的水来。”
散兵一怔,然后秒懂,愉悦地转身端起盆子摇摇晃晃跑掉:“噢噢噢这就去!”
公子撇着脸,在她瞧不见的角度,偷偷摸摸地在嘴角浮出悦色,声音依旧保持淡定:“你是要亲自给我疗伤?”
“对呀,顺便报仇!”她的眼睛笑成一弯月牙,俯身伸出手指戳了戳公子的胸口,瞬间痛得他浮出泪水,求饶道:“呜呜呜知道错了,不该把你扔水里……”
屋外脚步踢踏声传来,两人回头看到散兵端着一大盆子清水,一脚踹开塔尔宫大门,风风火火冲进来把水盆啪地放在床边:“来了来了!”
放下水之后,散兵喘了口气,总觉得要和晚星萝说点什么才对。他不知道沙威已经和晚星萝说过公子受伤的原委,就警告她:“你以后可别再不吃饭了,看看,就因为你不愿吃饭,险些害死了一位在未来要称霸世界的执行官大人……”
“说什么嗯?”公子急忙打断散兵的话,“我只是在这穆兹兰城里呆久了,闲得无聊,出去找人打架而已!这又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散兵就不乐意看到公子这么忠犬的样子,明明为了她受伤还不想让她知道,“你可是断了五根肋骨……怕不是被几百上千个纳塔兵追着逃回穆兹兰的吧?”
他越说,公子脸越黑:“出去出去出去!”气得要打人,抬手不慎扯到伤处,整个人都疼得裂开。
晚星萝见状立即站起身,边推着散兵往外走,边在他耳边低声道:“你别说啦,沙威都和我说了。”
散兵被推出门外面,嘴上依旧不服:“哼,痛死他活该!”
关上门后,晚星萝走近他床边坐下来,做出沉思的模样,然后嘴里徐徐吐出几个字:“愚蠢的人类。”
“嗯??”公子把脸偏回来,定定看着她的眼睛,细看氤氲的水雾中自己的倒影,“你再说一遍?”
“愚蠢的人类。”晚星萝淡淡地重复一遍,也不抬眼看他,只从床边一盆干净的水里拧出来一条毛巾,给他擦身子上粘着的血迹,给他换绷带。动作极轻,生怕弄得他喊疼。
擦拭身体时,她莹白的指尖无意划过到那温热的肌肤,触碰到他的胸口时,甚至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公子垂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因害羞而略显僵硬的动作,用戏谑的语气逗她:“你怎么还不好意思,我身上,你碰过的可不止这些。”
晚星萝知道,此时她的脸一定红了。否则,公子也不会满心欢喜地盯着她看那么久,仿佛惹得她脸红,他就莫名其妙很有成就感。
在换上新的绷带之后,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的弄疼了,公子“嘶”地叫了一声,往后欠了一下身子,吓得晚星萝赶紧住了手:“是弄疼你了吗?”
“知道紧张了?刚刚不是还很冷淡?”公子见她又生气要伸手戳他伤口,立即将那只小手抓住,怕挨揍,便换了个话题问她,“那些花糕喜欢么?”
她急忙将手抽出来,不悦:“刚拿到就急着来看你了,哪里来得及吃?好不好吃不知道,但若要问喜不喜欢,那当然是喜欢的。”
他笑:“你喜欢就好了。”
晚星萝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说:“以后不许干这种蠢事了。”
“那也怪你,”公子想了想,改口安慰道,“不过别担心,这点伤对于久经沙场的人而言,也没什么。”
晚星萝上下扫视公子的身体,的确在后背隐约看见了些许旧疤,她不容分说,手里托起白光就往他身上抚去。
“啊啊啊!”公子以为晚星萝要趁机杀了他,嗷嗷大叫起来。
白光柔得亮眼,她指尖生出道道白藤花,缠绕在他的胸口上,繁茂生长的花藤,泛出熠熠生辉的神光。
许久。
“好了,你动一下看看?”晚星萝收起手里的神光,嫌弃地瞟了他一眼,“没想到,你这么怕疼?”
公子被汗濡湿的脸微微泛起潮红,扭身左右活动几下,居然感觉断了的肋骨不疼了,就只剩下皮肉伤。他知道,她的神力早就被钟离揍得所剩无几,而治愈术是最消耗神力的。
死丫头不是说来和他们抢神之心的么,现在就急着耗尽自己的力量,还是为了给对手治伤。
这个笨蛋。他在心里默然道。
晚星萝打架从来没有断过骨头,觉得那一定很疼,于是不忍让他痛苦多日,索性用神力一下子帮他治愈。
好不容易攒了几天的神力,本来还沾沾自喜,以为在找到神之心之后,这积攒的神力足以把三个执行官全打趴下。
这下好了,别说把三个执行官打趴下,就算打个博士都还悬,万一到时候公子魔王武装,她绝对打不过。
公子看她一脸不开心,伸手捏起她小小的下巴,笑看她:“怎么,后悔了?”
她竟不反抗,就任他捏着,甚至突然想撒娇:“为了给公子大人治伤,我都弱成狗了,你都没什么报答我的么……?”
公子笑了,放开捏住她的那只手,湛蓝的眸子亮晶晶的,看着她道:“我久居璃月,曾听过折子戏。这样的桥段,大概会回答一句[以身相许]。但可惜,我有在乎的人,就不能随意说这些话。”
那双圆圆的眼睛突然呆滞,就像眼前突然劈下道闪电,劈得她整个人都懵了。
许久,她还是忍不了心里的气愤,嘴上倒是仍故作从容:“是洛塔小姐么?”
他摇摇头。
晚星萝想了想,又问:“是你带回北国银行的星若姑娘?”
公子依然摇头。
晚星萝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了,他身边好像并没有其他女性了,莫非……是男性?
“是钟离!”
公子差点一口血喷出来,往后坐了坐,道:“你,正常一点。”
“那我实在想不出来了。”晚星萝的情绪低到了极点,她知道在璃月时,仰慕公子的璃月姑娘都能从北国银行门口排队排到绝云间了,其中不乏绝色,可她也不认识呀,谁知道公子哪天心血来潮就看上哪一位了。
“那我说了,你可要听好,”公子低下头望着愁容满面的她,嘴角噙着笑,“她年龄比我大……”长篇大论这才刚说了半句,就被晚星萝无情的嘲讽打断:“噫~!你居然喜欢大姐姐!”
他眨眨眼,又宠又腻地笑了。
“怎么会是大姐姐呢,她还是个小姑娘,矮得跳起来都亲不到我的脸。
“摘星崖的星星很美,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我就在想,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长得比星星还清澈的女孩子。
“不过后来想了想,也对,这丫头来自天空岛,说不定就是落下提瓦特的一颗星星呢?我们生活在大陆上的人,对星空都是触不可及却依然想仰望着的,我想,我也一样。就算天天看着她满怀心事与渴望环绕在钟离先生身边,我也愿意在驻璃月期限到了之后,仍逗留在璃月港。
“她很弱小,也很强大,向来喜欢和强敌交战的我,也从未有过与她争斗的想法。似乎,在我眼里她就只剩下弱小了。
“我想保护她。不管是陪在她身边,还是将她推离,都是这一个理由。
“但是,她好像误会了,她不知道,除了她之外,这世间所有的姑娘,在我眼里跟男人没什么两样。
“我曾和她说过,各自的道路不同就要分开,可后来我没有做到。就像人们在仰望一颗星星时,只要每天看到它在璀璨地发光就足够了,可当我拥有过这颗星星之后,便无法再容忍别人靠近它半分……”
他收起脸上的笑容,好看的眼睛垂落下来,声音极轻:“所以,晚晚,还是让我在你身边吧,好不好?”
晚星萝定在那儿半天,愣是回不过神来,直到晶莹的泪滚落到下巴,再滴到手上,她才憋着气小声嗫嚅道:“你……你这是在调戏我么?”话刚问完,就被公子倾身过来吻住了。
她手里拿着的药瓶一滑,啪地掉在地上。
大概是紧张到忘记挣扎,就愣在那里任他摆布,总觉得接吻时睁着眼是件羞耻的事,她慌慌张张地把眼睛闭上时,对方更加肆意妄为起来,小心温柔的缠绵,难免会窒息甚至眩晕。
也不知怎的,轻微的眩晕感反倒使晚星萝脑子清醒了些,她心里冒出个想法:不能光让他调戏自己,她也要调戏回去!平日公子大人衣着放荡不羁,有扣子不好好扣,非要露出诱人的一角腰腹……不如?
在公子还沉醉在亲吻之中时,晚星萝不安分的小手已悄然伸向他露出来的腰腹上。
在将手覆在他腰间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整个人颤了一下,晚星萝以为这样,公子就会羞得放开她,事实是,没有,他反而变本加厉,抱着她的双手更紧了。
晚星萝裂开:感觉这种状态再持续下去,今晚必要出事。
慌乱之中,她急忙想把手收回来。但由于过度紧张,手在收回来的过程中不小心碰到了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晚星萝整个人僵住,条件反射般把他推开。
虽然之前也有和他这样亲昵过,可那时候都是黑灯瞎火的,这大概是这次她这么紧张的原因吧。抬头讶然地发现,他噙着浅笑的眼睛,此刻如星海般迷离,双颊上浮着两片微湿的潮红,轻喘了一口气,伸手撩起她额间被汗水润湿的头发,顺势捧住她通红的脸,抵住她额头低语道:“刚刚……你手放哪里啊?”
“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惊魂未定,还未知如何应对,公子又顺着她的额间往侧游走,凑近她洁白的脖颈与耳际,真是放肆,他、他居然敢……
晚星萝气极,一拳往下打在公子某个地方。看来这一招很奏效,一拳下去,公子脸色煞白,立即停止了对她的一切动作,只顾得疼得弯下腰捂紧小腹:“死丫头,我又没有欺负你,你干嘛这么凶?”
她往后一坐,抬手擦拭湿润的耳垂,脸红得快要爆炸:“刚刚我可没答应和你在一起。”
那阵疼痛过去后,公子轻轻笑了声,垂眸凝视她害羞的样子,眼底洒下一片柔柔的笑意:“那现在呢,你答应么?”
“我,我……”
她心里想的是,你敢这么肆意妄为,我就敢拒绝你!
可惜,树妖就是没出息,光是心里想,嘴上却老实,连一句拒绝他的话都说不出口,有的只是满脸的绯色与紧张。
她敢肯定,虽然她刚刚反抗了数次,但绝对是因为她太紧张了,而且,这绝对是和他之间最动情的一次接触,大概是因为他冒着生命危险去买花糕哄她开心,所以,她感动了吧。
“没关系,晚晚,”公子瞧着她窘迫的样子,噗嗤笑出声,像以前那样揉揉她的头,“上回是我先说要分开,所以让着你一点儿是应该的。你慢慢想,我等你。”
可他什么时候没有让着她啊。
她急忙道:“不,不用等了,我答应……”
刚说出口,晚星萝就想给自己一巴掌,丢人!明天,天空岛头条就是:惊!天空岛神女竟甘心给提瓦特某人类当舔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百依百顺甘之如饴。
想到此处,迎着公子洋洋得意的神色,晚星萝把眉眼一横,不悦道:“不过,达达利亚,你可不要不识抬举。那些话只许说一次,你要是再……”
“不会了,”他眼里的笑意淡下去,无比认真地看着她,“除非是死了,否则,再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