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舵表能指引我们找到身上有骨符的人,但是使用太频繁也许会出现误差,最好间隔两个月以上,务必要仔细。”
这是蔺修从认识郭凡宇第一面就告诉他的话。
郭凡宇硬着头皮说:“孙成功身上只有一笔,实在是杯水车薪…”
“然后你就用它杀了杨思茹和苏瀚,在一周之内,嗯?”
“那是因为我们已经确定最后的传承者就在坤海,漫舵发出的信号也很强烈,梅林先生等不得了,这么多年,欧洲再也没出现过日行者!”
“我说呢,突然这么急,杨思茹身上没找到吧,你们慌了神,不甘心在苏瀚那也一无所获,才把他扯成好几截,就为了瞧个清楚?”
郭凡宇眼神有一瞬间的飘忽,却未置可否。
“那么苏瀚身上有吗?”
沉默告诉了他答案,蔺修玩味地一勾唇角。
郭凡宇突然抬头,“就算这次是我太心急,你又何必直接报警?蔺总,我真的很怀疑你对先生的忠心。”
蔺修不可思议地笑了,“把特侦招来的难道不是你?”
他押了口水,“如果上个月及时收手,孙成功案就不会转给特侦,现在阴司的警察既然接了,要全身而退那是做梦,与其坐等他们找上门,倒不如我主动报警,先把嫌疑撇撇干净。”buhe.org 非凡小说网
他边说边往前走,郭凡宇下意识后退,终于砰地一声,后背抵在了门上,蔺修笑容消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是在给你收拾烂摊子,别再坏事了,知道吗?”
……
焦肉和血腥味弥漫了整个车厢,打烂的车窗被钟濛暂时用符纸糊上了,警车活生生成了一个反科学杀人现场培养皿,冯冲欲哭无泪:“早知道带晕车药了,呕…”
钟濛开着车,随手给他揪了个垃圾袋。
陆闻坐在副驾驶上,终于说了车子发动三分钟后的第一句话,“小濛…你怎么知道会出事?”
“我让蔺修回忆了咒语的内容,”钟濛说,“‘表针走过了一轮回,你是我的皈依,也是死亡之地’,杨思茹和第三个人死亡时间相隔一天,都是凌晨两点,杨志腾买票的时间是两点半,他逃过了晚上,但魔咒不会失效,只要表针走完一圈,被它指引的行刑官就会找上来,简单来说,就是这样。”
“可杨志腾逃了不止一个十二小时呀,”冯冲掰着手指头,“一、二、三…四个!”
“血族白天不能外出,只能晚上行动。”
“对,”陆闻道,“监控显示今天凌晨两点,杨志腾在旅馆被劫走,我们早晨在坟地里发现了他。”
“又没杀成,命真硬…”钟濛说,“所以我想,如果把行刑官和杨志腾放在一处,无疑是给他制造了一个白天发难的条件,顺带还有你们。”
“原来是这样,”冯冲恍然大悟,“这回真是多亏了小濛,得请你吃饭才行!”
钟濛:“不要血豆腐和脑花,谢谢。”
“……爱与美食全军覆没,你辜负了我。”
杨志腾不出所料地进了医院,冯冲抖搂抖搂他那到处掉毛的羽绒服,明显感觉有一角沉了下去,伸手一摸,感觉是个又圆又硬的东西,他把里布撕开,那块怀表就在三人的注视下被掏了出来。
“哦嚯,这就是把几套房拎手里的感觉啊,”冯冲咽了下口水,“我寻思着,是不是找到的有点太顺当了?”
怀表比照片上还要豪华精致的多,钟濛看到它,瞳孔便一震,转向陆闻:“我能不能看看它?”
陆闻对上钟濛渴求的眼神,没有回答。
钟濛明白了他的意思,垂下眼睛。
手机突然响了,陆闻如逢大赦,边出门边接起来,“卡奇。”
两人这样,饶是冯冲也看出不对劲了:“小濛,你俩咋啦?”
钟濛说,“我先回家了。”
她转身离开,冯冲追了上去,“哎,这就走啊?”
两人一走一跟,正好撞上打完电话的陆闻,都停住了,场面着实尴尬,冯冲说,“那那那个我还点了三份鸭血粉丝不放鸭血…”
“……”
陆闻说,“你先去看着杨志腾。”
冯冲挠着后脑勺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陆闻朝她靠近,“卡奇说…”
钟濛下意识后退半步,“那块表上有东西。”
陆闻手停在半空:“什么?”
“可能和这次案子有关,”钟濛直白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早点找地府求证吧,我得尽快回来。”
陆闻问:“什么关联,不能先告诉我吗?”
钟濛摇头。
陆闻眼神一黯,“知道了。”
钟濛离开医院,黑猫在耳机里唏嘘,“你俩也是挺惨的,谁都不相信谁。”
“不,”钟濛说,“我相信他的。”
“……”
“但我相信他,你们就能让我说了吗?“
“其实…”
“别说话,回去再收拾你。”
黑猫一脑袋问号,“啊?咋了,突然变这么犀利?”
钟濛回到家,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扔。
黑猫从屏幕中甩了出来,咕噜在软垫上打了个滚,“哎呀,你干嘛?”
钟濛问,“我不是唯一的继承者?”
黑猫惊诧道:“什么?”
“怀表里有骨符,所以魔咒的力量才会那么大。”
钟濛忍着火气说,“灵体选定活人继承,就是怕自己没有人性辖制会失控误伤,当初地府明明白白告诉我一灵降一人,现在却出现在了一块表上,还能驱鬼咒杀,那我们变成活死人还有什么意义?”
黑猫都懵了,“怎么可能?那六个前辈降神那么多年,从没出过这种事啊!”
“骨符可以作为物资被分配,说明受害者身上也可以有骨符,如果他们并非被误杀,凶手就不是一无所获,那他们会利用骨符做什么?尝到甜头之后会不会变本加厉?”钟濛语气里罕见地透出几分愠怒,“连灵物属性都没搞清楚就让人降神,都不管人间还有散落的没收上来,你们简直…”
黑猫被她怼的哑口无言,委委屈屈地耷拉下耳朵:“你别凶我啊,我就一打杂的…”
钟濛呼出一口气,没再说话。
“灵体灵体,本就是有生命的个体,怎么能被分割?这次太反常了,”黑猫小心翼翼道:“不过换个角度想想…其实这也是个发现对吧?你去查一下受害人的尸体,看看他们身上有没有被提取过骨符的痕迹,作案动机不就能百分百确定了吗?”
“可我被隔离了,照陆闻的性子,在他把我查清楚前,尸体的头发稍我都别想碰。”
黑猫说,“你也催了,他向来把你的话放心上,肯定会尽快的。”
钟濛没说话,插在兜里的手摸到一个尖锐的东西,是蔺修的名片。
她摸出来,看了片刻。
猫妖一个鲤鱼打挺跃起,“你想找他啊?”
“问问物主总会有点东西,况且他今天也算是帮了我。”钟濛对约人出来还有点犹豫,但是她好久没出门了,一时间不知道去哪好。
“约吧约吧,我看他还挺喜欢你的,”黑猫邀功一般摸过平板,“放心,餐厅我来订!”
……
“本来就是为着漫舵表不留尾巴才把它交给杨志腾,谁能想到他命这么硬,”郭凡宇闷了一大口咖啡,“我让里诺去解决,但是现在还没消息,联系不上。”
“里诺?”蔺修露出意外的神色,“他什么时候来的?”
“不用来,”郭凡宇说,“他一直在这里。”
蔺修一挑眉,“什么时候的事,我一点不知道。”
“不就是九年前先生派他带着手下来找日行者那次,可惜没来得及放血,那小子就死了,骨符也不知所踪,正巧边境查的严,很难引渡,就暂时把这批人封在了地下,只是最近再提出来用而已。”
“你们还偷偷把人手留这儿了啊,”蔺修突然揶揄:“别那小子那小子的叫,他怎么说也是我哥哥。”
郭凡宇听到冷笑话似的笑了起来。
蔺修瞳色幽深,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沙发背,“最坏的情况就是里诺和杨志腾都被活捉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郭凡宇脸色冷青,抿着嘴唇,久久不语。
“看来没有planB啊,”蔺修耸耸肩,“那只能我来办了。”
蔺修三两句把郭凡宇打发走,便从口袋里摸出了手机,来电还未自动挂断,在屏幕上无声地闪着。
蔺修眼底浮起悦色,“喂,您好。”
那边熟悉的女声传来,“蔺总,我是钟濛。”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蔺修笑意不由自主地放大,“唔,钟警官,有什么事吗?”
“嗯…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请您吃个饭,谢谢您今天上午的帮忙,还有件事想和您聊一下…”
钟濛第一次请人吃饭,有点犯窘,幸而蔺修没注意,欣欣然道,“好啊,这周我都不忙,在哪?”
钟濛看向黑猫,那边毛绒绒的爪已经把屏幕竖了起来,钟濛只看了一眼,觉得挺高级就比了个ok的手势,“stay,明天晚上,可以吗?”
蔺修却微微一怔,但随即便答应了,“当然,到时候联系。”
钟濛挂断电话,黑猫笑嘻嘻地往她怀里蹭,“放心,今天晚上开预约,我肯定给你抢个最好的单间,开心点啦…”
钟濛摸摸它的毛,“那本书呢,我要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