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六章 碑呢?!

红毛始祖祭掉了埋葬其身的棺之后,诡异的特征消失,那所显露的,展现于外的,便是其“生前”的真容,正是魔帝!

事实上,这本就是魔帝的身体,还能长什么样?

可此刻顶着这张脸、站在荒天帝面前的,却是诡异阵营的二把手,仅次于高原意识,是让当世无数人杰绝望、感觉无法跨越的天堑深渊!

对着这张脸,称赞血脉法……怎么想,怎么觉得荒唐、滑稽。

荒瞅着“红毛始祖”,竟……很无言,啼笑皆非,造化弄人。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在怀疑,这尊始祖会将话题引到“未来”,引到“牛马”上,是不是某种蓄谋的“拉踩”——红毛始祖跟真正的魔帝早有勾结,借着这个机会帮助推广其道路?

——你看那血脉法,族谱长流传,秀儿永不绝,尽管有人在魔道的路上一往无前的狂飙,动辄掏空六口棺材,大搞变性变态……

尽管有人相信后人的智慧,割他们腰子;让祖先零零七,点化在内景诸天中当包身工,让有蟜看了直呼内行,命运道主高喊知己,大乘山王佛警惕同行……

但是,它有保底啊!

血脉法,是建立在血脉亲缘的基础上的,讲究一个细水长流——你得先有后人,才能有收割的对象嘛!

所以,后人的生存总得保障,甚至还得让他们能踏上修行路,活的更久,让他们接触更多,有自己独特的思路,才能创造更有价值的修行观点与理念,丰富源头祖先的灵感与智慧。

且,即使一位位行走在血脉法上的“祖先”,会成为后人背上的一座座大山……但是,你掀不翻这些大山,可以选择加入嘛!

人人都讨厌相信后人智慧的“祖先”,却又人人都恨不得能成为“祖先”,去体验一下相信后人的智慧是一种什么感受,是不是那么岁月静好。

甚至真的出现逆天人杰,未尝不能反客为主,变孙为祖,逆着生命传承,逆着族谱,将祖先反过来变为自己的资粮……希望还不小!

毕竟,许多生命来到世间,所继承的是父母双方的血脉,无论哪一方的祖先都难以对其有彻底的掌控权,总有另一半游离在外,稀释了股东的“股权”,成为变数。

这一边的祖先缺大德,没关系,我用脚投票,支持另一边的祖先,让两波祖先斗起来再说,之后——

等待时机,渔翁得利!

这种庞氏……哦不,姜氏体系,体会过的都说好,不管什么品性的人都能在其中找到定位与归宿。

至于说副作用……那就是会逐渐抽象,从这条进化路走出来的生灵,很容易坠入魔道,漠视亲情,欺师灭祖不过常态。

但是相比魔帝的“战友”们……还是很有良心了!

当然,这良心是有,却也不多——真要找寻“真善美”,那得看花粉帝,那扬起的漫天的花粉粒子,都是先贤,都是英杰,是他们遗留在世间最闪耀的精神意志所化。

花粉帝,或许是祭道者中的唯一良心,荒天帝都不好碰瓷,毕竟他年幼时喝奶吃肉,对于非人形的生灵带去的恐吓太大了。

十大霸主,更无需多言,即使是其中的“天花板”魔帝,也不能相提并论。

可……没关系!

与其提升自己,不如贬低他人!

有良心有多大用?你能打吗?不能?那还说什么!

首当其冲,红毛始祖三言两语将之在当世诸强的面前羞辱其战力,称花粉帝为“弱鸡”,将她气的都要从洛天仙背后支棱起来,找红毛始祖要一个说法。

不过,花粉帝想了想自己的战力,再想一想红毛始祖的战力,最终不得不咽下这口气,自我安慰,“我的根源,只是一朵观赏花……观赏花!跟你们这群肌肉蛮子计较战力做什么?我不生气……我不生气……”

花粉帝也很绝望啊!

她只是一朵观赏花而已,生来就不是为了战斗,就没点那天赋知道吧?

想要能打,她得先转职成“食人花”还差不多!

花粉帝忍了……不忍也不行。

而当这祭道者中唯一的良心不吱声……那世人还有其他选择吗?

没有!

比魔帝有良心的,没祂能打。

能与之较量战力的,一个比一个抽象。

荒天帝心底盘算一遍后,倒吸一口凉气,怀疑红毛始祖意有所指,可能就是收了魔帝的钱,甚至干脆彼此有勾结,才在这打血脉法的“软广”!

他石某人,被算计了,被安排了,将要成为自带干粮的水军!

‘有没有这种可能?’

荒天帝眸光闪烁,‘若是如此……这红毛始祖跟魔帝隐有勾连?’

‘不对啊……始祖针对人皇的时候,可不像留手的样子。’

‘但,也不好说……’

‘高原厄土,十尊始祖,九个反骨,各有各的小心思……这红毛始祖,就真的那么忠诚?我怎么不太相信呢!’

荒,曾经贵为天帝,一颗铁头就是莽,自信有我无敌,哪怕有前车之鉴也从不畏惧,像是在界海堤坝上看到一串脚印、并听说过帝落时代,照样渡海;又像是于上苍天地中了解过花粉帝的有去无回,依旧敢去冲高原厄土的泉水……

但在如今,在十位古仙帝先后带来的震撼冲击、三观刷新下,他变了,开始疑神疑鬼,变成如花粉帝一样的多疑猜忌。

‘不过,魔帝的血脉法即使变得鼎盛,成为当世正统,又对这红毛始祖有什么用呢?祂已经成为了当世最强,除却高原意识,再没有人比祂在诡异一族中的地位更崇高了,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荒琢磨着,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他就……不想了。

毕竟。

不考虑红毛始祖是否存在的算计,魔祖的面子他也要给。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他短暂下场,便在无言的默契中收了“苦叶”的好处,将“邪祖”一口闷。

这个时候拆推广血脉法的台,那还是人吗?

左右不过商业互吹,收钱办事……荒,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少年,漫漫岁月中学会了妥协。

况且……

荒天帝俯瞰世间,看破了一座座诸天世界,看到了那在诡异肆虐下绝望无助的生灵,还有那奋战至今、始终看不到希望的人杰……在黑暗的世界中太久太久,他们太需要曙光了。

哪怕这道曙光的出现,背后充满了黑幕与算计。

可即使如此,相比诡异不祥、古帝霸主,这曙光依旧那么美好。

——都是同行衬托的好!

‘人们需要希望,需要心灵上的支柱……’

‘而我,也不能将可以成为战友的人往外推……’

‘罢了……罢了!’

荒迟疑着,最终释然了,他面对始祖,平静开口,“始祖,你太骄傲了,太自负了,看不起这世间的芸芸众生,看不起每一个生灵的潜力。”

“你甚至看不起你的前身,漠视他所开辟的进化路……”

“救世,很难吗?的确,是很难,多少英雄豪杰,孤掌难鸣,再怎样逆天,也敌不过你们诡异一族背后的支撑,身怀不死不灭特性,即使输上千百次依旧能卷土重来,可我们不行,只要输一次就万劫不复。”

荒说着心里话,很难想象在过去他吃了多少亏,面对能复活、动不动以命换命的对手,还特么群殴……那种感觉简直跟日了狗一样难以言喻。

“从那时起,我就明白,想要救世,从诡异不祥的阴影中杀出一条生路,只有个别的人杰奋战是远远不够的……”

“这是一场连绵万古无有止境,没有人能置身事外的至高战争,想要跨越,想要胜利,需要的不止是一个两个最有天赋的战者,更要有最强大的动员能力,让古今诸世所有的人杰能共聚一堂,穷尽所有的智慧,向你们这些与生命水火不容的死敌挥刀,去战胜你们!”

“即使一时不能战胜,也要能最大程度的保存火种,将胜利的希望尽可能的传递下去,让后来者站在前人的肩膀上,延续前人未尽的事业!”

“这是你们诡异一族根本体会不到的心境……不死不灭,成就了你们,也束缚了你们!”

“始祖恒定,仙帝恒定,你们是强大的不假,但你们整个族群的精神意志早已枯萎、凋零!”

荒的话音铿锵有力,振聋发聩。

即使是给人打广告,做推广,他也是有理有据的,都是心里话。

“你们的璀璨,你们的绚烂,都恒定在转化诞生的那一刻,从此之后日复一日,夜复一夜,都是死寂的,凝滞的!”

“而生命的真意,在于传承,在于流动……你们举行大祭,扼杀苍生,只为了那微不足道的生命力,却将生灵最珍稀、最宝贵的宝藏弃若敝履。”

“那是一代代祖先行走于天地间的感动,怀着对于未来的期待,创造生命的结晶,将自己身上所寄托的、无数代先人的期待与美好祝福,继续传递下去!”

“或许,将一直持续到天地的终末,彼时生灵与世界同葬,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以星辰为珠玑,以万物为赍送……天地孕育生灵,生灵亦记录了天地的历史,同生共死。”

“又或许,继承了无数前人最美好的祝福,在最闪耀的光芒中,冲出了‘天地’,超脱世外,将生命的赞歌在全新的未知中继续歌唱,在永恒的舞台上书写超脱的绚烂……这就是血脉的法!”

荒天帝说着,忽然间若有所觉,深深的看了红毛始祖一眼。

作为数一数二头铁的天帝,硬是靠着“莽”的特征,在被始祖针对的情况下,于绝望中,在绝境中,焚烧掉自身所有的本源,所有的大道,只为血战到生命最后一息,却误打误撞猛烈而不可阻挡的突破,祭道成功……

并且,在往后的岁月里,在祭道领域中继续高歌猛进……

毋庸置疑,荒天帝不止是战斗天赋强大,修道天赋亦是极高,高的恐怖,旷世难寻!

血战……谁不会血战?杀红了眼,拼死一搏,谁不是在孤注一掷,赌上了生命的所有?

但,能用相似的方法突破,也就一位女帝能达到标准……那可是能以废体演化混沌,并且单靠宅着、闭门造车就能走通红尘仙路的狠茬子!

这种才情,让人望之凛然,本就是最强大的外挂。

荒,亦有之,不如此何以自证红尘仙路,在九天十地中史无前例?

只是很多时候,他的这份才情被掩盖在了战斗天赋下,但不代表不存在了。

——为修道而生,为战而出世!

这句话,便是荒最完美的写照!

荒,从来不是什么努力流、奋斗流,人家是天赋流,是开挂流!

自他幼时开挂,他便知晓,他即是九天第一挂,万界通天代!

“人们总觉得我只会打架,只会莽,却不知道在我不打架的时候,我石昊聪明的一匹!”

——荒天帝如是说。

此刻,荒不言战,在修行上的才情重新主宰了认知,敏锐的意识到什么。

他没有证据,但却有一种可怕的直觉,让他注视着红毛始祖,仿佛透过这具身体,看到了若隐若现的某个存在。

他看着红毛始祖,眼神微妙,心底开始倒抽冷气。

红毛始祖也看着他,眼神有些玩味,一闪即逝,冷冷开口,“玩笑罢了!”

“古今诸世?万古人杰聚首?”

“蝼蚁再多,又如何逆天!”

始祖高高在上,睥睨自负,目中无人。

诡异一族,何惧一切敌?

我高原意识天下无敌!

什么魔帝,什么血脉法,通通不足为惧!

“魔帝都死了!”

红毛始祖抬手虚指,“死的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连带着那两块碑,消散在世间!”

“没有了这尊创道者,血脉法?呵!不过是玩笑罢了!”

“谁都可以使用,何谈正邪?”

红毛始祖揭示了残酷的现实。

血脉法的创法者都死了,失去了守护,这条进化路还有未来可言吗?

不过,荒天帝关注的却是另一个方面。

——对了!碑呢?

人皇负碑,现在人皇没了,碑呢?也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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