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的很温和，但稀里糊涂间被抓来的胖道士却很惊悚，跳将起来。
“无良天尊！你还来！”
胖道士骂骂咧咧的，“当道爷我没有脾气的吗？！”
“咳哼！”
姜逸飞轻咳一声，似有意若无意，一柄仙剑出鞘，这是从荒古禁地里借出来的。
瞬间，胖道士安稳下来了，老老实实扯来一张椅子坐下，“无良天尊……有话好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啊！”
“哦。”
姜逸飞点点头，仙剑归鞘，搁在了一旁，欢快的说着，“段德道长啊！我这也是事急从权么，不得不便宜行事嘛！”
“只是向你借身体耍耍，又不是夺舍，何必那么激动呢！”
他摊了摊手。
段德段道长却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是吗？可为什么之前在事后，我感觉浑身上下哪里都是胀痛的感觉？”
“你拿我的身体做了什么坏事？！”
一说到这个，段德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惨啊！
犹记得，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晚上……
“嗯，意外！都是意外！”
姜逸飞连连摇头，“什么坏事都没有做，我只是借伱的身体摸索轮回印的奥妙……唔，还有再去找了一个同道，与他探讨了一下生死轮转的研究，定下了开拓的课题……仅此而已！”
“当然，跟那位同道交流的过程中，难免要发生一些肢体上的接触……但这都是修行上的必要牺牲，段先生你要能理解啊！”
魔祖唏嘘长叹。
这年头，幕后黑手也不好做啊！
那时，他藏头露尾，神出鬼没，刷的一下子，出现在了仙陵中，站在了长生天尊的坟头前。
——仙陵多大墓，疑似埋葬过古仙，至尊蛰伏地，都是一个又一个的陵墓……这也够晦气的了。
长生天尊被吓的够呛，毕竟大半夜的，竟然有人摸到了他的坟前，直到这神秘人开口前他都没有一点感应，这也太吓人了。
情急之下，天尊一拳头就抡了过去！
迫不得已，姜逸飞出手，借用段德的肉身掩护，化解了危机。
时至今日，身为魔祖，他功参造化，哪怕是元神也有无上威能。
毕竟，相比于秘境法最强大之处在于肉身，族谱法则重元神——列祖列宗，祷祝当代！
至于说短暂的交锋，点滴气息的泄露，让长生天尊思想“迪化”，脑补出了什么剧情……魔祖表示对此概不负责。
当然，这过程中，段道长的肉身被糟蹋的不轻，好在没有被玩坏，凑活着还能用。
“理解！我理解你个狗头！”
无良道士口不择言，发动了对魔祖的污蔑，指人骂狗，黑皇惨遭余波殃及。
姜逸飞也不恼，笑吟吟的，“消消气！消消气！”
“问题可以谈嘛！我一直认为，只要价钱给到位，没有什么难题是不能解决的……”
他从容说着，却被段德打断，义正言辞，“什么钱不钱的！”
“我不在乎！”
“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
“就算你给我一个帝坟的详细地点，贫道也不会把肉身再借给你祸害！”
好一个“有原则”的段道长！
他是这样的铿锵有力，告诉对面不要妄图收买他，因为收买不起！
“一个帝坟不行……那，两个呢？”
姜逸飞笑问。
“两个……”段德的呼吸停滞了刹那，然后艰难的开口，“这可是相伴了贫道数百万年，一次次生死与共的身体啊，你想要用两个帝坟来收买我？怎么可能！”
几乎是咬着牙，段德在魔祖笑吟吟的目光下，挤出了三个字，“得加钱！”
“那好！三个！”
姜逸飞轻轻松松的许诺。
加钱？
笑话，他怕吗！
他不认识钱，他也不在乎钱！
“成交！”
段德瞬间拍板，生怕对面反悔。
“对了，你得先告诉我具体的地点……”
“没问题……”
姜逸飞笑道，“人族的星空古路节点上，有一座妖皇的大墓……”
“还有，当年羽化神朝的开创者——羽化大帝，他并非是葬在北斗，而是在暮年时分回到了羽化古星……”
“……”
他娓娓道来，没有一点假，都是保真的消息，不像是某位后荒古时代成道的大帝，坟还挖两处，真真假假糊弄人。
且，那位后荒古时代成道的大帝，假坟也太没有诚意了，通灵武器都郑重其事的收藏，大能都能打穿坟墓，实在给古今帝皇人物丢脸。
姜逸飞这里就不同了！
妖皇之墓，大圣都得胆战心惊。
而羽化大帝么！
搞不好还能有惊喜，无缺帝阵摆着！
段德将魔祖之言再三铭记，最终他一咬牙一闭眼，“好！来吧！”
“这就对了嘛！”
姜逸飞大笑，眉心中一道仙光冲出，那是震古烁今的神识力，让大帝惊悚，让古皇颤栗，这是他们修炼两世都无法触碰到的高度！
仙光照耀在段德的仙台，入主了中枢，让其真我沉睡。
一个小人，立在仙台上，绽放无量光，一瞬间而已，便点亮了胖道士内部的躯体，四道雪白晶莹的光圈浮现，神秘莫测，流淌着异样的气息，像是透过它们，能去往生与轮回。
“虽然不是第一次观摩了，但还是让人感叹……”
姜逸飞轻语，小人的眸光很深邃，“黑暗……轮回路……转生……”
“唉，这些都还很遥远，现在还是考虑如何再苦一苦那年轻人，帮他经历九九八十一难，助他结出轮回印……”
“顺便，再让禁区的那些老年人发挥一下余热……正所谓银发经济嘛！养老？养什么老！不给本座打工到死，那怎么行！”
魔道风气始于脚下，“尊老爱幼”是不存在的，只有啃啃老，苦苦幼，才能让魔祖过上好日子！
轻笑声中，胖道士抖了抖富态的身子，装模作样的念诵了一声道号，“无良天尊！”
便身体绽放道光，裂开了万重时空，就此远去了。
……
“成了么？”
“我出面，自然是成了的。”
“他们竟然真的相信了？”
“事到如今，谁还有的选？况且渡劫道兄的理念，的确有足够的可行性。”
一片黑暗中，两道身影并立。
长生天尊。
渡劫天尊。
生与死，在两者间轮转，一个开辟了神话时代，一个推波助澜，终结了神话时代！
“没有想到，多年不见，道友在轮回上的成就竟然走到了这样的高度，开辟了全新的道路……”
长生天尊感叹，“相比之下，老道却差了太多啊。”
“天人相应，人体小天地，宇宙大人身……人体有苦海，天地自然也有苦海！”
“为什么，当年老道没有想到呢？”
长生天尊摇头。
“那是因为，长生你缺少了一些见识……”
渡劫天尊的话音沧桑而淡漠，像是一个看透了世事的老人。
他负手而立，“世人知晓，我为神话纪元第一尊，却不知，我的经历要比这更精彩的多……”
“神话之前是乱古，那个时代啊……”
渡劫天尊幽幽叹息，仿佛追忆起了怎样的往事。
长生天尊肃然，认真的聆听。
渡劫天尊，这是一个神话。
因为正是他，为人间定下修行路，是有史以来第一位成道者，开辟了神话时代！
这是一种开天辟地般的成就，足以在秘境法修行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谁都无法忽视。
关于这样的人，他有着怎样的过去？经历过怎样的时代？这很难让人不在意。
可惜，渡劫天尊并没有想法去多谈那段往事，反而是话锋一转，偏到了修行上。
“你在地府待过，挖掘过古老纪元的尸身，想必很清楚，在遥远的岁月前，这世间修行的法门，与今朝是不同的。”
渡劫天尊淡淡道，让长生天尊颔首，“不错，正是如此。”
“法门不是凭空而来，是依人体而变化……那你可知，人体又是怎么变化的呢？”
渡劫天尊反问。
“这……或许是天地法则的变动所导致？”长生天尊沉吟。
“那，天地法则又因为什么而变？”渡劫天尊幽幽道。
长生天尊沉默，这个话题太广太大，让他难以准确回答。
“你在地府待了数百万年，想必也清楚的很……在遥远的岁月前，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并不漫长，或许是一千年，或许是一百年，这片宇宙所有生灵的身体内部构造，一下子就发生了突然的变化，身体中直接有了五大秘境的存在！”
渡劫天尊踱步，“这打破了常理，因为如果是天地法则的自然变动，不可能那么剧烈，会有一个渐进的过程……所以，在这一切的背后，隐藏了骇人听闻的真相。”
“那么，渡劫道兄，真相是什么呢？”长生天尊追问。
“是一个人出手，干扰、扭曲了整个宇宙的基础法则，为世间众生创造了五大秘境！”渡劫天尊的眸光一下明亮起来，“没错，就是世人传颂的荒天帝，他也是我的好友！”
听到这，长生天尊心中震荡，“竟是如此？！”
“渡劫道兄，你竟然与荒天帝认识？他真的成仙了吗！”
成仙，已经是这位古天尊的执念了。
而世间对荒天帝的传颂，多是在成仙上，这自然让他追问起来。
“那是自然的。”渡劫天尊淡淡道，“荒他自然成仙了。”
“同样的，若非我是他好友，又怎么能成为这世间第一位，捋顺了五大秘境的天尊？”
“这于我而言，本就是举手之劳，毕竟……”
渡劫天尊吟诵起来，“秘境开创我建议，平定异域我指挥……在当年，我风华绝代的神姿，是你们这些后来者所不能理解的！”
他说的言之凿凿，在长生天尊心中树立起了神秘高大的形象。
当然，长生天尊也有疑惑——你这么牛逼，咋还在人间呢？
不过，他克制了将这问题脱口而出的冲动，暗暗揣测着什么“兄弟反目”之类的剧情。
“众生变化，是因为宇宙的底层规则发生了变化。”渡劫天尊淡淡道，“所以，众生因天地而有苦海，这天地自然也有对应的‘苦海规则’，是我当时那位好友所留下来的。”
“有了规则，去利用规则，才是我辈修士所应走的路。”
“生灵有苦海，有生命之轮，则天地规则中亦有苦海，亦有生命之轮。”
“不过，生灵有修行法，天地却没有……致使这宝藏蒙尘。”
“今日我来，便是叫这天翻地覆，让这世间为我而变。”
渡劫天尊负手而立，话音中是说不尽的霸道威严，什么天尊，古皇，大帝，在他的面前此刻都不值一提。
“道兄好气魄。”长生天尊感叹。
他心中念头万千，忽然间明白了什么，“当年道兄推出以尸通灵的‘轮回印’之法门，想来便是对天地间的苦海规则和生命之轮规则的运用吧？”
“难怪五大秘境在人体，道兄却开创源术，求法于天地之间！”
长生天尊恍然了，“原来如此，以源术开化大宇宙生命之轮，演化虚幻命泉，以此渡己身……用死亡凝滞岁月苦海的侵蚀，又以天地之命泉点化人体死寂之苦海……妙！妙！妙！”
天尊击节赞叹，让渡劫天尊有那么点蚌埠住了。
——‘诶？当年的曹雨生是这么想的吗？’
有理有据，险些把“渡劫天尊”给忽悠过去。
好在，他有更宏大的规划，相比源术邪性千倍、万倍，却又让人无法舍弃。
“那些都是过去了……”
他语气低沉，“效率太低，效果太差，动辄会半途而废，正如这世间圣灵胚胎千千万万，真正能大圆满出世的又有多少？”
“走到如今，这条路我也走不下去了，不得不求变……”渡劫天尊惆怅叹息，“好在一次次的从生到死，再由死返生，我也顿悟，捕捉到了生机。”
“而今借你等之手，与尔等同参，窃天地之机，夺万古造化！”
他悠悠而语，让长生天尊认真聆听。
“岁月，是宇宙之苦海；造化，为天地之命轮；繁衍，为乾坤之命泉……”
“修行之要，大道之妙，长生之机，永恒之秘，皆在于此！”
“俗人以生子，道人以生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