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禾心碎神伤地走出驰越大厦。
褚淮生那句槁木死灰的话一直在她耳边回荡,施暴者往往都是从受害者过来,他的意思他会往别人心口上捅刀子,是因为最开始先有人在背后捅了他。
他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
她的心脏开始抽痛,不能再往下想,怕抽痛的心脏会裂开,怕裂开的心脏会化成粉末。
她来到兔子被抛下的位置寻找,明知道即便找到褚淮生也不会再要,可她还是不想放弃,就像是一种执念,她无法逼自己放下。
太阳落山,她终于在一处杂草丛中找到了那只坠落的兔子,兔子还是那只兔子,除了身上沾了些污渍,并没有其它外观损坏。
然而当她捡起来,无论怎么按压它的肚子,那句可以一直爱你吗?都再也无法说出口。
周五下午。
钱进从总裁办公室出来,手里拿着刚刚被总裁打回的文件,忍不住翻看了看,这份文件是企划部呕心沥血了花了一周的时间做的方案,也不知到底有多差劲,已经被老板第五次打回了。
前方有轻缓的脚步声传来。
他不经意抬头,突然整个人被雷电击中一般,惊恐的愣在原地:“苏、苏小姐……”
“钱进,你好。”
苏莱雪对他轻轻一笑,两腮的酒窝像池塘的涟漪一样荡漾开来。buhe.org 非凡小说网
“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是洪水猛兽吗?”
钱进无言以对,他知道苏莱雪回来了,也知道她肯定早晚会找过来,只是真当她找过来,他这个跟了总裁十年的助理慌了,他不知道该不该放这个被总裁憎恨了六年的女人进去。
他还在为难纠结,苏莱雪的手已经伸向了门把手。
“苏小姐,你不能进去……”
慌张的阻拦,然而已经来不及了,苏莱雪迈了进去。
四目相对,这其中的爱恨情仇,别人又怎能会懂。
钱进默默退了出去。
苏莱雪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的男人,他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喜欢穿黑色熨烫整洁的西装,身形笔直,五官干净剔透,棱角分明,即便是什么都不做,都能散发出令她着迷的冷傲矜贵的气质。
恍若隔世。
她心潮起伏的说了句:“淮生,好久不见。”
这一幕曾经褚淮生幻想过,他幻想过苏莱雪会重新站到他面前,然而当她真的重新站到他面前,他发现自己比想象的平静。
收回视线,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两人有一段很长时间的沉默。
像他们之间隔着的那漫长的六年。
苏莱雪朝他走近几步,站在他身后,“淮生,你结婚了?”
褚淮生不语。
“听说你一直都在恨我,直到遇到她。”
他搭在安全栏上的手指紧了紧。
“我不知该高兴呢还是失望呢?我应该高兴吧,能有一个人代替我陪在你身边,去走向我们曾经设定的未来,我该替你高兴的不是吗?”
褚淮生确实恨了她六年,这六年他从不提她的名字,更不允许身边的人提及,她就是刺在他心脏最中间的那根刺,想起来会疼,不想也会疼,由爱生恨,有多少爱就会有多少恨,他对她的憎恨在最初那两年让他一度觉得,如果再次遇见,他会失控的杀了她。
他被愤怒的火焰焚烧了六年。
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不会再有当初那种冲动的要杀了她的念头,但憎恨一直都在,他想象过的所有再见面时会爆发的情绪,到真的见面的这一天,其实都没有出现。
他超乎寻常的冷静。
“我为什么要带着别人一起走进曾经和你设定的未来?我的未来就只能是曾经和你设定的那一种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我口误,对不起,淮生。”
苏莱雪垂下目光,脸色有一丝不寻常的苍白,“这些年我一直都担心你走不出我给你造成的阴影,听说你结婚了,我很高兴,又听说……你很喜欢她,我更高兴,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情,不用像我一样,一直活在痛苦的深渊里,真的很好。”
“真的很好吗?”
褚淮生缓缓回头:“如果真的觉得很好,为什么我听出了浓浓的失意?”
苏莱雪头垂得更低了,脸色也更白了:“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我还是什么心思都瞒不了你。”
“你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苏莱雪指尖轻颤:“我回来把当年不辞而别欠你的一句话,重新补给你。”
“不需要了。”
“需不需要是你的事,说不说是我的事。”
苏莱雪抬起头,两行清泪滑进梨涡。
他曾经说,最喜欢看她笑的样子,所以,永远都不希望她哭。
“对于那一晚,对于那些照片,我解释不了,但在我心里,从未有一刻背叛过你。”
“六年零三个月十五天,二千二百八十九天的日子,我也从未有一天停止过思念你。”
冰冷的讽刺在褚淮生脸庞蔓延,承诺也好,情话也罢,对于这些善变的女人,还真是张口就来。
他嘲讽的不想回应。
苏莱雪等了很久,也没有等到他的回应,颓废一笑,她缓缓转过了身。
一步一步朝着门边挪到,在即将跨出那扇将他们隔入两个世界的大门时,她泪如泉涌的回头:“淮生,如果,我能回到从前,我会选择不认识你,不是我后悔,是我不能面对没有你的结局。”
钟禾行尸走肉一样坐在冰冷的卧室里,手里拿着那只已经不能再发声的兔子,回忆着她和褚淮生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身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垂眸一看,是茅子廷打来的电话。
有气无力的放到耳边,她喂了一声。
“小花花,赶紧到玄梧来,再不来,淮哥今晚可能要酒精中毒死了!”
钟禾几乎连袜子都来不及穿,裹上一件外套冲了出去。
她赶到玄梧时,褚淮生并不在101包厢,气喘吁吁的望了一眼茅子廷和赵德,她问:“人呢?”
茅子廷起身道:“我带你去,在楼上,喝醉了,今晚就让他在这里休息一夜吧。”
“喝了多少?”
“反正是挺多,估计有三四瓶吧。”
“三四瓶?”
钟禾倒抽口冷气:“那你们怎么不阻止他?”
茅子廷没好气:“我们有能耐阻止他的?再说了,还不是你们闯的祸!”
钟禾敏锐的捕捉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