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丁有些慌乱的对着叶晨摆了摆手,然后说道:
“大哥,不了,时间太晚了,天都要黑下来了,我先回去了,要不然家里该等急了。”
王一丁倒不是羞于见乔家的人,而是他知道三丽今晚遇到这样的事情,状态不好,自己这时候上门,纯是给人家添堵呢,就算是献殷勤也不急在这一时。
叶晨也没再继续挽留,笑着对王一丁说道:
“行吧,那就有空再过来玩,回去的路上注意点安全。”
目送王一丁离去,叶晨看到了三丽自行车座上的大白兔奶糖,对着三丽笑了笑,然后说道:
“赶紧进屋洗手,今晚是我亲自下厨,二强今晚有事还没回来。”
说罢叶晨就进院子了,三丽从车座上抓起了那几颗奶糖,仿佛还能感觉到上面的汗湿和温度,她的脸上也绽放出了笑容。
今晚二强没在,吃过晚饭后,叶晨让四美去收拾碗筷,他则是把三丽叫进了屋,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坐在床上说道:
“三丽,其实你在胡同里呼救的时候,我听到声音就往胡同口跑了,紧赶慢赶我到的时候就看到王一丁把那小子给打跑了,在那里停留了一会儿,看到他对你没什么逾矩的行为,这才悄悄的回来了。
我知道这种事情你会不愿意张扬,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没人可以在欺负完我弟弟妹妹以后,还全须全尾没事儿人一样,二强如此,你也同样如此。
至于王一丁,这个小伙子能够看得出来,品行很不错,人家既然是真心待你,你对他也有好感,不如就先处处看,我感觉这是个会踏实过日子的人。”
乔三丽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她当时光顾着害怕了,没想到大哥居然到了现场。不过叶晨的话还是让她的心暖暖的,在这个家里他就好像是一把大伞,帮着家里的弟弟妹妹们遮风挡雨。可是即便如此,三丽还是有些担忧的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今晚有一丁在,我没受什么伤害,你就别去找人麻烦了,我怕你会出事儿。”
叶晨淡然一笑,一脸自信的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要是连这样的腌臜泼皮都能欺负到咱们家人头上来,那只能是说明我这个当大哥的不合格。”
乔三丽知道叶晨的心智坚定,决定了的事情没谁能让他改变主意,索性也没再继续劝说,而是对他问道:
“二哥怎么这么晚都没回来?是单位里加班吗?”
叶晨笑了笑,调整了一下坐姿斜靠在被子上,然后说道:
“市工人文化宫那边新开了一家溜冰场,他没怎么接触过那玩意儿,找人教他滑旱冰去了。”
叶晨说的那个教二强滑旱冰的人,自然不会是别人,二强从小朋友就不多,正是跟着师傅马素芹去到市里新开的雪绒花寒冰场里玩耍。
二强为了这事儿求了马素芹好些天,马素芹实在是被这孩子给磨的拖不过去,于是就答应了下来。夜晚的旱冰场里格外的热闹,很多少男少女都在这里玩耍。
作为一个北方人,滑旱冰对于马素芹来说实在是没什么难度,要知道在东北天冷的时候她们可都是穿着冰刀在湖面上纵情玩耍的,只是这些年自从跟着自家男人来到了金陵城讨生活,所以没时间再像年轻时那么玩耍了。
而二强却是个实打实的没接触过这种东西,他两条腿发颤的扶着旱冰场的栏杆,即便是这样,两条腿还一个劲儿的往下出溜,最后还是马素芹牵着他的手,教他一步一步的慢慢滑着……
二强回到家的时候,乔家的兄妹几人正围坐在堂屋的电视机旁看着电视。
这两年全国各地的电视台都在重播着以前tvb的老剧《上海滩》,以前乔家的几个孩子只是从别人家孩子的嘴里听过,却一直都没看过,这下好了,家里买了彩电,终于能看到了。
其他的几人还好,唯独乔四美这个颜党,看着里面发哥扮演的许文强哈喇子都快要流下来了,眼中就只有痴迷二字。叶晨忍不住嫌弃道:
“乔四美,你有点出息行不行?怎么滴?这是又看不上小虎队那几头蒜了?又想着跟冯程程抢男人了?”
乔四美压根儿就没看叶晨,只是盯着电视屏幕喃喃自语着:
“大哥,你不懂,许文强可真是由内而外的帅,就连揉鼻子的动作都是那么让人心里痒痒的,诶呀,我不行了,我爱死他了!弯弯的那三个小老虎,哪有许文强的魅力啊?”
乔家的兄妹几人全都被逗的哈哈大笑,叶晨则是哂笑了一声,然后说道:
“那你得先问问冯程程的意见,恐怕在广大男同胞的眼里,你都不如冯程程的脚后跟,这做人啊,还是得有自知之明。”
乔四美气到用力的拍了一下叶晨手臂,然后愤愤说道:
“诶呀大哥你好讨厌,整天就知道挖苦我!”
电视剧是每天中央台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过后两集连播的,算上中间插播广告的时间,播放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听到叶丽仪的“浪奔,浪流”的旋律响起,乔家的几人纷纷收起了自己的马扎子,准备回屋休息了,唯独乔四美还守在那里。
叶晨眼神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多想,去到厨房里给暖瓶灌上了开水,准备回屋烫烫脚休息了。
结果他在路过堂屋的时候,却看到乔四美对着电视机上发哥扮演的许文强,吧唧一口亲了上去,好悬没给他笑喷了,以前只是在网上听过舔屏这个词,他是万万没想到还能在现实里见过。
乔四美这时也听到叶晨进屋的动静了,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就要往屋里闪去,结果却听到叶晨在身后悠悠响起:
“四美,把电视擦干净喽,都让你亲出印儿来了,好恶心。”
乔四美再次被气到跳脚。
几天后的早上,叶晨对着正要去单位上班的乔三丽叮嘱道:
“三丽啊,回头你让王一丁来家里吃顿饭,上次的事情还没好好谢谢人家呢。而且小伙子每天晚上都送你回家,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我放学后去到商店里买些鸡鸭鱼肉回来,咱们正好也趁着这个机会改善下生活。”
乔三丽羞红了脸答应了下来,推着自行车有些慌乱的出了门。
王一丁晚上来的时候,拎着四色点心上的门。所谓的四色点心是指四种具有代表性的糕点,分别是黑芝麻豆沙糕、南瓜糕、枣泥糕和桂花糕。这四种糕点不仅味道各异,而且在外观上也有独特的设计,印有“六朝古都,天下文枢”的字样,极具金陵特色。
乔家没见过王一丁的兄妹几人目光不停的向他身上看去,这小伙子头也不敢抬起来看人,任由一大家子各色眼光在他的身上扫来扫去,一味地将手放在膝盖上擦着。
不过他干活儿倒真的是把好手,家里的兄妹几人这么些年早就培养出了默契,非常有序的各忙着各的,他倒是也没觉得受了冷落。
听到二强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说到小厨房的屋顶坏了,直往下漏雨,他二话没说,骑着自行车就回去家里取了工具过来。
架了木梯爬上去检查了一下,发现是屋顶的油毡子烂了,又跑出去买来了新的来换上。干活的时候,他似乎更自在些,平凡粗笨的面孔也生动了起来。
王一丁爬上屋顶干活儿的时候,隔壁的吴姨也溜达着过来串门儿,笑着说道:
“诶哟,你们家是哪儿找的小工?好能干哦!”
“吴姨,不是小工!”
乔四美拿着王一丁带来的大红的国光苹果在那里啃着,然后说道:
“这是我姐的男朋友……”
还没等四美把话说完,三丽急忙扭了下她手臂,然后说道:
“是同事!”
吴姨露出了心照的表情,笑着对三丽说道:
“好好好,下回啊让你这个好好同事给我家也修修屋顶,我要晒鸡胗!”
正好王一丁修缮好了房顶,从上面下来,憨厚的笑着对吴姨说道:
“好的吴姨,我这就跟着您过去看看。”
叶晨看到王一丁忙里忙外,热的满头是汗,进到屋里给他泡了壶茶在那里晾着,然后笑着说道:
“三丽的眼光不错,会看人,正所谓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一看就是个适合搭伙过日子的人。”
乔三丽脸上也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一边刷着盘子一边说道:
“他在学校的时候是机修班的,手很灵巧,当初就是找他来给我们班修的广播喇叭认识的,他手很灵巧,他们班老师可喜欢他了,我们厂的厂长和车间的师傅也都喜欢他,他刚进厂没多久就当上了团支部的生活委员。”
四美看到姐姐滔滔不绝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一刻她发现最近三姐在提到王一丁的时候,眼中有神,脸上有光,和平时大不一样。
开饭的时候,叶晨就坐在王一丁的右手边,担心他初次登门,有些放不开,不好意思,所以叶晨热情的帮他布菜。
这小伙子活干的多,饭量也不小,埋着头一口气干掉了三碗饭,菜倒是没下去多少,要不是叶晨不停的帮着夹菜,他怕是腼腆的要干吃白饭。
看到王一丁饭下去的差不多了,叶晨起身帮着他去到厨房里添饭,人家在家里这通忙活,再让人家饭都吃不饱,传出去怕是会让邻居笑话的,说乔家人待客刻薄。
乔家人正在堂屋那里其乐融融的吃着饭,突然就听到院门处传来一声巨响,只听“划拉”一声,半扇院门轰然倒在了地上,然后就见一个虎背熊腰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马素芹的男人智晓鲁。
屋里的全都站起了身,二强皱着眉看向智晓鲁,然后冷声问道:
“你来我家做什么?”
“干什么?菜挺硬啊,我让你们吃!”
说着智晓鲁一把将八仙桌给掀翻了,满桌子的菜肴全都撒在了地上,摔了个稀巴烂,他正要往里冲的时候,却感觉自己的右手臂被人给从后面拿住,只听“咔嚓”一声,智晓鲁疼出了猪叫声,回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叶晨面色阴沉的看着他。
智晓鲁看着叶晨,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来到金陵城这么久,唯一一次吃亏,就是栽在了叶晨的手上,他到现在都没忘了当时的痛楚。
智晓鲁刚要骂出声,谁曾想叶晨根本就没给他这个机会,两个手掌瞬间拍在他的双面颊,然后用力的那么一活动,直接把他的下巴给卸脱臼了。
紧接着叶晨用反关节技挨排的把他的手臂、大腿的关节全都卸脱臼,让智晓鲁变成了一摊烂泥,乔家的几兄妹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因为这视觉冲击力真的是很吓人,耳畔不停的传来骨节的“咯咯”作响声,听得人牙疼。
二强更是整个人都看傻了,赶忙上前抱住叶晨,然后说道:
“大哥,别打了,再打就把人给打死了!”
叶晨嗤笑了一声,心说我这刚哪儿到哪儿?原世界里,这个智晓鲁把二强打到整个人都血肉模糊了,肋条都给打折了,要不是送去医院及时,折的肋骨扎进胸腔里就能要了他的命。
要是二强真的跟智晓鲁女人马素芹有了外遇,叶晨也就不说什么了,毕竟是自家兄弟理亏,可是他们就只是师徒俩在一起互生好感,却始终没人跨出雷池一步,那他这就有些过分了,居然跑到家里抄家来了。
叶晨拍了拍二强抱着自己的手臂,对他说道:
“放心吧,他死不了,我就是把他关节卸掉环儿罢了。三丽,去到派出所报警去,就说有人私闯民宅,抄家闹事!”
三丽点了点头,急匆匆的披上了外套就要往外走。王一丁跟在她身后,说道:
“我陪你一起去。”
有些话好说不好听,真要是让智晓鲁满嘴喷粪,顷刻间就会街坊四邻全都知道了,所以叶晨才会第一时间把他下巴给卸脱臼。
毕竟这年头生活作风问题是很严重的,谁家要是摊上这种事情,那可是比偷东西或是打架还要丢人的。
叶晨蹲下身来,拍了拍智晓鲁的面颊,对他说道:
“你这货还真是记吃不记打啊,这回好了,去到里面好好醒醒神,再有下次我就直接废了你,不信你就试试。”
智晓鲁此刻疼到面目狰狞,因为下巴脱臼的缘故,话都说不了个囫囵个,只剩下哼哼了,口水顺着嘴流的可哪都是,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目光怨毒的看着叶晨。
很快警车就停到了巷子口,三四个派出所的片儿警就进了院子,看到院门的惨状,再见到堂屋的情形,他们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在逮捕智晓鲁的时候却犯了难,这货二百斤都打不住,人都瘫成了一摊烂泥,为首的片警对着众人问道:
“你们这是谁干的?就算是正当防卫,这也下手太狠了吧?”
叶晨笑着迎上了前,对着为首的警察说道:
“同志,这真的不怪我们,您也看到了,这货壮的跟个熊瞎子似的,我我家这两个男人的体格子,一起扑上去都不一定能按的住他。幸亏我小时候跟老中医学过几招擒拿的手法,您放心,我只是给他卸脱臼,防止他伤人,骨节推上就好了。”
说着叶晨上前几个巧劲把智晓鲁除了下巴以外,脱臼的关节给他复位,让警察给他戴上了手铐,押送至派出所。叶晨作为一家之主也跟着去到所里做了笔录。
最终智晓鲁因为私闯民宅,损坏私人财物被处以十五天行政拘留。第二天去到厂里,乔二强没看到师傅马素芹的身影。
听单位里的师傅们说,马素芹因为跟智晓鲁提出要离婚,被打得进了医院,头发都被揪掉了一片,直接从厂里退了职,谁都找不到她,兴许是回了东北老家了。
二强发了疯似的满金陵城的医院打听师傅的动静,结果却一无所获。而智晓鲁蹲够了十五天,出了拘留所也没消停,他不敢再对乔家人包括乔二强动手,可是他敢来单位里头闹。
左右他作为男人的脸面已经全都败光了,他当着机械厂领导的面,说乔二强勾引他家婆娘,和他家婆娘上床,非要厂子里把他给开除了,要不然他就吊死在单位大门口。
机械厂这边跟吞了苍蝇一般恶心,他们就没见过这样的泼皮。而且因为作风问题,他们也实在是不敢留下乔二强,最终把他给辞退了。
乔二强满世界找马素芹的那段日子,叶晨根本就没拦着,随他去了。乔家的这些兄弟姊妹出门的时候,被邻居们指指点点,叶晨几人视若罔闻,因为他已经提前叮嘱过几人,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给他人瞧的。
人总有恢复过来的时候,看着家人整天都忙忙碌碌,乔二强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这天叶晨放学,吃完饭,兄弟俩回屋歇息的时候,乔二强对着叶晨说道:
“大哥,我想找个营生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