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郡主,随本座走一趟。”
祁曜也不废话,绣春刀鞘依旧稳稳地摁在地砖上,却昭示着“若不从,就动手”的威胁。
“好啊。”素裳少女随口应下,仿佛是要去友人家中做客,而非去锦衣卫地牢脱层皮。
不少围观的狗头,哦不,百姓们,都在心中暗暗感叹,安平郡主平时虽无赖了些,当真是女中豪杰啊!
要知道,锦衣卫的手段吓尿了多少大官儿,这小小的女子竟敢这般应下“邀请”。
凤轻彤既然敢应,自是不会说话不算。
她刚迈出一步,玲珑和宝萝便一人一边拽住了凤轻彤的衣袖。
“小姐!”宝萝的小脸皱成了个包子,锦衣卫衙门可不是好玩的地儿啊!
这可不比去贿赂捞人。多少人竖着进了锦衣卫所,都是横着出来的。
圣上这次是来真的!
“不必担心。“凤轻彤压低声音:“你二人回府通知大姐,让她安心。宝萝,你要记住,穆王府的主子,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她的弟弟、穆小王爷凤玖。
这无异于交代遗言了。
宝萝瞬间红了眼眶,用力地点点头,然后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手。
凤眸微挑,“玲珑,你还不撒手?”
“小姐,途中烦闷,那祁大人又是个话少的,带些瓜子解闷哈!”
玲珑笑眯眯地从袖子里递出两捧瓜子。buhe.org 非凡小说网
“……”祁曜确实话少又无趣。
凤轻彤默默地接过瓜子。
安平郡主脚步轻快地走到锦衣卫都指挥使大人身侧,错开半步慢慢跟着。
都指挥使祁大人仍旧板着脸,可下属锦衣卫及沿街百姓,都从祁大人眼中看到了“仇人落入手掌心”的春风得意。
“可惜了,安平郡主花儿般的年岁,怕是要折在锦衣卫的手里了。”
“先穆王刚刚薨逝没多久,就要再带走个小的了……”
“郡主虽说顽劣了些,但毕竟是个姑娘,送到锦衣卫手里是不是太狠毒了些?”
“只是开了个生意尚好的铺子,不至于吧……”
……
百姓们一边小声讨论,一边悄然指指点点。
安平郡主的下场给所有百姓们提了个醒:开铺有风险,经商需谨慎!
前头带路的两位都指挥同知大人脸上皆蒙着黑纱,其中一个撞了撞另一人的胳膊。
“乔林,你说,咱们真把人带去锦衣卫地牢啊?”
“你大可以试试。”看看大人会不会打断你那不识趣的狗腿。
乔林木着脸,心道自家大哥的心眼儿都用在练功捉嫌犯身上了吧。
“咔嚓咔嚓……”
“……不去锦衣卫所?”乔木不算太蠢,很快反应过来,“那回府?”
乔林一脸“你还算有脑子”的表情,看得乔木讪讪的。
他貌似错过了大人不少八卦。
“咔嚓咔嚓……”
“你且记着,对安平郡主客气些,没坏处。”乔林意味深长地提点道。
甜头不可为外人道也。
乔木嗤之以鼻,却默默地将这句话记在心里。
“咔嚓咔嚓……”
乔木听那跟老鼠啄木似得嗑瓜子声,凶神恶煞地扭过头一瞧,好么。
安平郡主跟溜大街的纨绔二世祖一般,一边走一边嗑瓜子。
瓜子皮从薄薄的朱唇吐出来,有些甚至失了准头,调皮地落在杀神都指挥使大人的飞鱼服上。
沾着口水的瓜子皮黏糊糊地贴在飞鱼服衣角,随着男子略显小心翼翼的行走,仿佛生怕那瓜子皮挂得不够久似得,还是止不住轻飘飘落地的势头。
乔木觉得人生玄幻了。
天知道,那飞鱼服可是御赐之物,平日大人宝贝的不得了,弄脏了都要奋起杀人的!
今日大人一反常态地没有发飙不说,还……额,那表情是高兴?爽?
有点……欠?
乔木盯人的时间太久,被冷冽如霜的都指挥使大人注意到。
祁曜眯了眯墨眸,露出比乔木凶神恶煞数十倍的眼神,吓得乔木心头一咯噔,赶紧回过头。
完了完了,今天的脑子真的不太够用!
他兄弟说得对!
伺候好安平郡主,保平安!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且说宁丹晴匆忙回到府中,立刻去寻了娘亲,跟娘亲说了“来盒脂粉”的事情。
“这混账东西!脂粉铺子的事情也轮得到左都御史管了?!”
宁夫人是个烈性的,她异常喜欢“来盒脂粉”的胭脂。上次跟几个老姐妹喝茶,宁夫人就是因了那过人的胭脂,出尽风头。
女子间多少都有攀比的心思,尤其是岁月不饶人的时候,谁不想在好友中间出挑?
正因如此,孝顺的宁丹晴才会三番五次地前往“来盒脂粉”寻货。一则是为自己买个合适的口脂;二来,娘亲的生辰快到了,她想挑选个合适的香膏送给娘亲当生辰礼。
“女儿原打算给娘亲一个惊喜,攒了不少体己银子去买香膏的,谁知今日前去才知,那铺子竟是打算关门了。爹爹这是要逼死人家呢!”
宁丹晴这风风火火的性子便是遗传自宁夫人。
宁夫人机智果敢,几个转念之间便已经有了主意。
就算要为“来盒脂粉”打抱不平,也总得有理有据。
要想打消老爷觐见的念头,便是在干涉他在朝中的行事做派,马虎不得。
一个不当心,还会伤及夫妻感情。
“此事你莫再过问,娘亲去办。”
“娘……”
宁丹晴还是不放心,“你可要帮帮安平郡主。穆小王爷身子孱弱,若女儿有个弟弟,定然也会如珠如宝地呵护着,饶是体弱也不舍得让他没了啊!”
“为娘明白。”宁夫人感动女儿的善良,轻拂着小姑娘的秀发,“你且放心,娘亲定能办成。”
“哎!”宁丹晴欢喜地点了点头,这才告退了。
……
还没到锦衣卫都指挥使府邸,凤轻彤的瓜子就磕完了。
祁曜自认体贴地冷声问道:“还吃么?”
凤轻彤以为祁曜是嫌她吵,摆摆手:“不吃了。”
她没注意到祁曜眼底的失落,四下看了看:“这不是去锦衣卫所的路吧?”
“谁告诉你要去卫所了?”墨眸闪过一道锐芒,祁曜淡淡地道:“跟着本座走。”
行吧,你官儿大,你说了算。
凤轻彤面上有恃无恐,心里却在谨慎分析,她从祁曜手里逃脱的可能性有多高。
就前几次接触,这厮对她没有恶意。
这一次奉命行事,他会做到什么程度,凤轻彤也不得而至。
私心里,她是在赌。
赌祁曜不会伤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