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猫腻。
凤轻彤心神微沉,有什么是祁曜能看、而自己不能看的?
她脑海里蓦然划过一种可能,不禁浑身一僵。
大皇子凤珏自恋好色,仗着五官阴柔昳丽,没少夜夜笙歌。难不成……下面正在做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好”事?
凤轻彤在夜色里盯着都指挥使大人的脸,想从他的表情里分析出些许端倪。
换谁都禁不住少女这等灼热注视的目光,素来冷漠无情的锦衣卫大人也悄然红透了耳根。
“你早说么。”印证了猜想,凤轻彤耸耸肩,密语传音了一句,就老老实实地坐在砖瓦上,期间没弄出任何声响。
周遭安静异常,就连巡视的护卫走动都悄无声息的,生怕惊扰了屋内大皇子的美事。
“你来偷听什么。”祁曜不太适应二人独处,没话找话说。
“想听听大皇兄和太子打算怎么对付我。”凤轻彤直言道。
对方欲动,她总不能坐以待毙。
祁曜耳朵微动,再次掀开房砖,屋内从房砖处漏下一抹光。
“……等殿下抱得美人归,便不要杏儿了!”女子被滋润后的声音娇媚得紧,听得凤轻彤直起鸡皮疙瘩。
太肉麻了。
“哈哈,看来明姝心悦本殿下的事,你们全都知晓了?”
大皇子凤珏自恋的话一出,凤轻彤沉默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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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本殿下心中也是有你的。”
大皇子凤珏调笑两声,随即低声道:“明姝聪慧,夜宴那日必得有她在。待事成后,本殿下就跟明姝姑娘好生庆祝一番,哈哈哈……”
“要事?”
女子的声音透着几分懵懂,忽略了大皇子越说越猥琐的俊颜,状若无意地追问一句:“杏儿愚钝,看来是没资格分享殿下的喜悦了。”
来了。
凤轻彤心神一凛,竖起耳朵听下面的动静。
“怎会?”
大皇子凤珏压低声音说了几句,屋子里安静了一瞬,杏儿见风使舵地附和着:“那奴家要提前恭祝大殿下心想事成了。”
“哈哈哈,你这张巧嘴儿,来,让本殿下再亲一个……”
下面再度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上方会武的两个人将大皇子方才的耳语一字不落地全听见了。
就在刚才,大皇子凤珏说:“待取了安平那贱人的首级,本殿下定大宴宾客三日,以示失去三堂妹的‘悲痛’之情。”
屋子内的男女胡天胡地,凤轻彤也知道了想知道的消息,她伸手拽了拽祁曜的袖子。
他们该离开了。
祁曜不动声色地盖好房砖,揽住凤轻彤的腰飞身离开大皇子府,施展轻功往穆王府的方向去了。
凤轻彤望着越来越远的大皇子府,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啥,又实在想不起来。索性抛开杂念,分析起大皇子凤珏方才的那番话。
老大和太子要取她首级,那必是有截杀行动。
锐利的凤眸划过一丝讥诮。
大皇子倒是出息了,扭脸就跟太子合作。
皇家兄弟二人一个为了颜面、一个为了十万两黄金,竟打算直接杀了自己。
真不愧皇伯父刻薄寡恩的血统真传。
想也知晓,这一次大皇子出人、太子出计,只凭大皇子府的护卫和高手,要截杀凤轻彤一个小小的郡主并不难。
鉴于他们酷爱颜面的作为,大皇子凤珏不会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他要杀凤轻彤。
光靠夜宴相请恐怕不够,得有一个足够好的契机、足够充分的理由才行。
凤轻彤还没想到其中关键。
祁曜一路将佳人送至穆王府,凤轻彤沿途始终沉默着。
祁曜以为她震慑于被大皇子算计截杀的消息。可堂堂嗜血冷漠、杀人如麻的锦衣卫都指挥使,又实在不是个安慰人的料。
他几次动了动薄唇,都没能说出句宽慰的话来。
潜入王府后,佳人的闺房近在眼前,祁曜下意识地揽紧怀中的温软,最后还是不舍地把凤轻彤平稳地放在地上。
凤轻彤因了走神,浑然未觉已经到家了,白皙的小手还乖巧地环着祁曜的腰维持身子平衡。
都指挥使大人十分受用地眯了眯墨眸:小东西,就会占本座的便宜。
冲这一下,祁曜觉得今夜费力拦住天青老人入京,不亏了。
“啊,到了。”
凤轻彤蓦然回神,撒开祁曜,走到屋内点亮了小书房的灯烛。
祁曜低头望着空荡荡的怀抱,如墨的冷眸盛满失望。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凤轻彤瞧书房外的人压根没有离开的意思,周身充斥着一股被抛弃的可怜兮兮,怔了一下。
再定睛一看,祁大人仍是祁大人。
她立刻把某人可怜的形象从脑海里挥去,“祁大人不回去歇息?”
看在祁曜帮了她大忙的份上,凤轻彤说话口气都比以往温和些。
“你会如何行事?”祁曜临时改变主意,一屁股坐在了她的软榻上。
高大冷冽的身形配上柔软的小榻,真是憋屈了都指挥使大人高大的身材。
“我还没想好。”凤轻彤据实以告。
她算是看出来了,祁曜也打算对付大皇子。
“祁大人不忠于皇上了?”
对付大皇子,就等于跟龙椅上的那位宣战了。
“本座只忠于皇帝。”祁曜眼皮都没抬,轻轻摩擦着刀柄,淡淡地强调。
只是个皇子罢了。
言下之意,凤轻彤对付大皇子凤珏,他掺和一脚也没什么。
“祁大人有何妙计,我洗耳恭听。”
凤轻彤难得征询祁曜的意见,素手轻托下巴,歪头看他,漂亮的凤眸在烛光下跟会说话似得眨了眨。
“……没有。”祁曜顿了顿,分明已经有了主意。
他突然起身,淡淡地道:“告辞。”
“小气。”凤轻彤撇嘴,这走狗恐怕又想到了什么,却不愿跟她分享。
分明还是想要金子。
“我偏不给……”漂亮的朱唇微扬,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凤轻彤收敛笑意,低头开始思虑应对之策。
祁曜从穆王府离开后,对着空无一人的街巷吩咐了一句“命乔木撤回来”,便堂而皇之去了大皇子府。
春宵一刻值千金,大皇子一听祁曜来了,脸上一会青一会红,咬牙切齿地冷声问道:“他来作甚?”
“祁大人不曾言明。”大皇子府管家讪讪地躬身答道。
“这个走狗!”大皇子凤珏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骂咧咧,一边认命地套上衣服。
他能不去招呼吗?
祁曜就是那个得罪不起、又极想招揽入麾下的混账玩意儿啊!